在碾草选草过程中需要去室外把纸草抱入室内,纪慕夏的房间窗户大大敞开着,谢秉言本就担心,来去时自然会多多注意。
在一开始看到纸张变成有生命的蝙蝠袭击人时,谢秉言冲动的差点抱着碾草房那个作妖的石磨过来,直接把所有人皮和纸张压下去。
但是纸张实在太多,而且不死,不痛,双拳难敌四手。
昨晚纪慕夏的纵火给了他灵感,于是谢秉言强忍担忧,跳窗先跑去祠堂去偷了火油。
“本来那个领路的家谱不让我去,被我压在石磨下了。”
谢秉言无所谓地说道,“反正已经得罪NPC了,再得罪一次也没什么。”
纪慕夏:“……”
很好,时间还没找到,线索也没有,得罪NPC的本事两人倒是越来越强大了。
纪慕夏扭头看看晒纸房,冲天的火势里,也不知道带他来晒纸房的那张书页是否无恙。
但是,无所谓了。
他都差点死掉,能趁此机会削弱NPC更好。
火浪惹得窗外也能感受到,纪慕夏站起身来,还觉得有些腿软。
谢秉言搀扶着他走远。
“古时候有一种刑法,叫贴加官。用桑皮纸,铺在人的脸上,再喷上水打湿。再一层纸一层纸的贴上去……”
纪慕夏说起刚才的经历,“被贴住五官的人,呼吸会受困,感到窒息,还不会留下任何刑讯痕迹。”
“苏杰克应该就是这么被杀的,窒息而死后才被放血,那时他已经没有了知觉。”
他刚刚经历的杀机,与苏杰克的死也有关系。
“反正已经出来了,我们去书房。去主屋的书房,主人书房里一定有文字信件,有可能还有可以计时的沙漏等物。”
谢秉言眼前一亮:“好。”
真英雄不回头看爆炸。
对于自己造成的火灾,两人没有回头,抓紧时间去找书房。
……
“吱嘎”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时,纪慕夏一刹那感觉到了很多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
但是阳光洒入室内,书房内空无一人。
谢秉言有意把门大大敞开,找来石头把门挡住,然后把书房内的窗户全部开启。
墙壁上有一幅山水画和横着的匾额。
书架上有新旧不同的书籍。
书桌上有用镇纸压住的信件文字。
但是诡异的是,所有的纸张上都没有文字。
山水画有图,但是二人完全没有艺术细胞,纪慕夏修缮的古董也是器物类而非字画类,看着图画完全没有头绪。
山水画原本应该有的落款和署名却是空白的。
山水画上横着的匾额里是一片空白的。
书架上的书籍封面和内容也是空白的。
书桌上的信件文字依然是空白。
这里的所有档案和书籍,仿佛是纸张制造厂里刚做出来的新本子。
可是如果是那样,就不会出现在书房里。
纪慕夏摸了摸镇纸,再挨个抚摸检视一番桌上的笔墨纸砚。
“这些东西都是主人用了很久,磨得表现光滑有了痕迹,这些空白很可能只是障眼法。”
“我们白天看不到,那么,晚上?”谢秉言莫名有些兴奋了。
这种不听规则、组团做坏事的感觉,像极了小时候的恶作剧。
仿佛又回到了童年。
书房一无所获,纪慕夏突然吸了吸鼻子。
“好香,午餐时间到了。”
“走,吃饭去。”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两人刚刚走出书房,身后,原本被石头挡住、被木棍撑起的门窗相继自动关上。
纪慕夏回头,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被很多人注视的感觉。
或许到了晚上他就知道那些人是谁了……
游戏的恢复力是无比强大的。
到了吃饭的时间,家谱依然是完整的一本。
它自动翻开后,纪慕夏看到自己和谢秉言的画像已经提前呈现了,名字也被打上了一个死者才有的方框。
“画工太差,一点都不像。”纪慕夏淡定地挑刺。
家谱“啪”的一声合上,带着一股气急败坏。
仿佛是老师对差生的绝望,下午也没有书页给两个带路,纪慕夏和谢秉言干脆就在堂屋靠着闭目养神。
到了晚上,即使菊字间已经恢复如常,两人依然在堂屋等待着时间。
零点时分,倒计时准时响起。
【愚蠢的人类,倒计时第七天了还是毫无头绪,蠢货!蠢得我难以忍受,扣除一天时间作为惩罚!】
【修正!修正!倒计时进入第六天!】
纪慕夏:……
谢秉言默默竖起中指。
这个仿佛更年期到达的游戏操控者,怎么这么惹人讨厌呢。
简直想砍死他。
“走吧,书房。”
晚上的书房才是真正的书房。
晚上的书房,亮起来一盏红色的灯。
一如苏杰克原本住的主屋。
从外面看,被灯光映照的红彤彤的窗户纸上,有许许多多的人影在激烈的交谈着什么。
他们有坐有站,有胖有瘦,但是从动作上看,似乎每个人都很激动。
只是十分遗憾的是,他们只看得到动作,却听不见声音。
推开门后,室内依然是空无一人。
仿佛刚才墙壁上的人影只是一场皮影戏。
“看,文字已经出现了。”
纪慕夏抬头看到的第一个方向,就是山水画上的匾额。
到了夜晚,文字果然出现了。
“赤胆忠心。”
纪慕夏只在心里默念,没有开口。
“什么味道。”谢秉言吸了吸鼻子,“这里好像是火烧过。”
“谁放的火?”因为自己的前科,纪慕夏第一反应是玩家放的火。
“应该不是。”谢秉言走入书房转了一圈,循着烟熏味走过去,看到砚台里的一些黑色的纸屑和残渣。
纪慕夏也看到了。
“可能是主人烧掉的。”
不用说,定然是机密资讯。
不单单是信件,当他们去翻阅书架上的书籍时,也发现了打量的焚烧和毁坏。
书籍的边缘有火烧过的焦黄,内部有被撕掉的擦破,书架的角落也有不少焚烧后的纸屑。
能完整留下来的,都是比较常见的四书五经之类。
纪慕夏特意蹲下来,把残破的纸屑挨个搜集起来。
“文昌帝君生日……字纸塔……祭祀……”
“其心可诛……”
“污蔑……天地可鉴……”
“……不可折辱……”
“这些资讯太少了,什么都找不到。”谢秉言有些烦躁。
“不,时间已经有了初步痕迹。”纪慕夏抚摸着第一张纸,那是一张有着红色线条的信件纸,“文昌帝君生日,是农历二月初三。”
“可我们不知道现在的时间。”
“不,知道。”纪慕夏第一次感谢起那本家谱,“今天家谱气急败坏,把我俩的遗像提前画出来,画像下面就有生卒年。”
“它写的我们卒于二月初一。”
纪慕夏微微兴奋起来。
“游戏里的时间是错乱的,我们现在的时间与现实显然不一样。这里的二月初一,就是农历。也就是说,两天后,不,已经过了零点,是一天后,就是文昌帝君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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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情诗
倒计时第六天,纪慕夏和谢秉言被安排在一起试纸。
纪慕夏不认为这是NPC不记仇了才将两人安排在一起,相反,这大概是他们气的不行,打算把两个人集中在一起,一网打尽。
昨天在晒纸房遇险时,谢秉言还有机会去祠堂偷火油救人。今天两人一起围困住,想必是故意想让二人完全没法相救。
但是,纪慕夏完全不打算按游戏规则办事了。
进入宅院后面的工坊后,他们俩轮流去工作间。
所谓轮流,便是一人在试纸房试纸,另一人在其他各个工房轮流寻找线索,也可以说,是轮流作死。
一开始,留下来的是谢秉言,因为纪慕夏对文字和纸张最为了解。
他从碾草房开始寻找资讯。
碾草房的构造纪慕夏在晁代成死时便来过,也看过。
有堆放纸草的案台,有碾碎纸草的石磨,还有堆放纸草碎末的仓房。
今天在碾草房的是两个没怎么交流的陌生玩家,看到纪慕夏过来很是惊讶。
纪慕夏主动交流资讯:“昨晚我们去了书房,发现晚上的书房有了资讯提示,得到了最初的时间资讯。”
说到最关键的资讯时,纪慕夏住嘴了。
他不出意外地看到那两个玩家神色微微激动后,迅速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
“是什么?”
纪慕夏微笑着,带着公平交易的口吻:“你们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两个玩家一个年纪偏大,在四十岁左右,褐发褐眸,轮廓略深,看起来像是混血儿;一个看起来与纪慕夏同龄,二十三四的模样,黑色卷发,白种人的长相,神情略冷淡,带着生人勿进的高傲。
“我们挨个搜过玩家的房间,也得到了一部分时间资讯。”
年长的那位褐发男士说完,年轻的那位下巴微抬,带着没被察觉的得意:“包括你们菊字间。”
纪慕夏轻轻一扬眉。
不错,游戏果然是按玩家素质分配的难度,能跟他分配在同一局,玩家的游戏水平都差不多。
且不说人品如何,至少行动力是在同一水平线上。
“我们谁也不相信谁,不如写下来交换如何。”纪慕夏主动提议道。
“好。”
造纸坊并不缺笔墨纸砚,纪慕夏所在的试纸房最多,他们的试纸就是用不同的墨水在纸上上书写尝试纸质。
碾草房也有,是用来做记录的。
两人分别用手挡住纸,写在了草纸上,捏成团扔给对方。
纪慕夏开启纸,入目的就是两个蚯蚓一般歪歪扭扭的数字,这位玩家似乎没用过毛笔,写出来的字差点没法辨认。
褐发男士开启纪慕夏的纸团后,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
“你的字不错。”
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书法”。
对比之下,简直惨烈。
纪慕夏的纸团上写着:“文昌帝君。”
褐发男士的纸团上写着两个数字:“2,3。”
如果不是纪慕夏知道文昌帝君的生日是二月初三,这两个莫名其妙的数字完全没有任何用处。
同样,身为外国人的褐发男士看到“文昌帝君”四个字也是一头雾水。
懂华夏语不代表了解华夏文化,有的只是出于商业目的。
“抱歉,我承认我有所保留。”褐发男子终于主动低头了,“2,3是一个日期。”
“我知道。”纪慕夏笑了,对方以为占了便宜,实际上他更确认了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