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蹙起了眉,苍白的脸色显得很无力。他接受不了别人的恶意,同样接受不了别人的好意。
“整个村子里的人,只有你们从未欺辱过我姐姐。”陈雨棠决定打感情牌,不得不说,他是一个非常聪明很会学以致用的红线娃娃,“我跟你们同病相怜,我也不想一个村子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所以我想跟你做朋友,以后互相扶持,好好在村子里活下去。”
谭轻看着陈雨棠,有点愣住。
他也是想要好好活下去的,可是别人非要把他们踩成一摊烂泥。他认真思考了陈雨棠的话,想着自己无力保护妹妹,最后点了点头。
“雨棠哥。”谭轻很快笑着说,有机会不再受人欺负,他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陈雨棠不好意思了,让主人叫自己哥哥,他不知为何,心里有点诡异的开心呢。
“阿轻。”陈雨棠回应一句,“以后我叫你们阿轻,阿秀。”
从那天开始,他们三个就每天都聚在一起,陈雨棠相貌不凡,为人又好,谭秀很快就喜欢上了他。
陈雨棠对谭秀也很好,但那是爱屋及乌的表现。他的眼睛和心都放在谭轻一人身上,他这个主人啊,唉,身体从小就没保护好,越来越虚弱。
他要好好保护主人,让他不再受欺负的同时,还要调理好他的身体,他不想主人英年早逝。
有点糟糕,他现在明白了何为伤心。
如果他不明白,主人是死是活他就不会在意。就像前主人死了,他毫无感觉一样。
一开始的时候,还是会有人来找茬,但是陈雨棠不是以前那个弱鸡陈雨棠,他一个人能打一群人,来再多人都能揍趴下,渐渐的就没有人敢再上门挑事,不敢再找他们的麻烦。
陈雨棠家很宽敞,他让谭轻和谭秀住到自己家里,但是家里面只有两个房间两张床。
陈雨棠眼里隐隐透着期待,说:“让阿秀自己一个房间,我们两个可以一起睡。”就像以前那样。
谭轻一开始其实是不同意搬到一起住,但是谭秀喜欢陈雨棠,她二话没说就已经开始收拾衣服了,而且她的一句话让谭轻不得不妥协。
“哥,我害怕。”谭秀说,“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总是梦见以前的事。”这是实话。
谭轻最后只能带着妹妹搬进了陈雨棠家里。
陈雨棠好像比谁都开心,他学东西特别快,很快学会了做饭,每天一日三餐的变着花样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想把主人喂胖一点,这样可能身体就会健康一点。
可是谭轻丝毫不见胖,不过气色倒是好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苍白。
陈雨棠这人真的很好,大概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晚上睡觉不老实。
“雨棠哥,你……”谭轻别扭道,“你别靠我太近,也不要把腿压在我身上。”
陈雨棠忙拉开距离,可是第二天早上起来,他还是死死的箍着谭轻,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把主人紧紧抱在怀里。
久而久之,谭轻也就习惯了,懒得在这种小事上计较。
陈雨棠很喜欢这种和主人朝夕相处的生活,但是这种安逸的生活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变成人的代价,是要帮陈雨宁复仇,把红雨村的村民变成红线人。
陈雨棠毕竟不是真正的人,他缺乏是非观念,在他的心里,他只想跟主人好好生活在一起,其他的他根本不关心。
趁着入夜,谭轻和谭秀都沉睡之时,陈雨棠就悄悄的开始了红线计划。他需要人血来染红那些丝线,这样日后村民买了红线,织毛衣穿在身上,红线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侵入人的身体,慢慢寄生,取而代之。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那一天,他在把一个村民的鲜血放进染缸里时,被尾随在后的谭秀发现了。
“雨棠哥,你在干什么?”谭秀不敢置信。
陈雨棠无措:“阿秀你……”不能告诉你哥。
他不害怕谭秀知道,但是他害怕谭轻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
谭秀害怕极了,转身就跑,不管陈雨棠在身后如何呼喊,她就是不听。
陈雨棠只好去追她,他必须说服阿秀替自己保密,可是等追到了村西的那条河边,他却看到了让他僵掉的一幕。
那个被淹死的陈雨宁,他的前主人,变成了厉鬼。她正在拿着针和红线,把谭秀的眼球和嘴巴缝起来。
陈雨宁变成了鬼,却只能被困在河里,哪都不能去。
“你真没用。”陈雨宁看着陈雨棠,面目狰狞,已经不再是那个善良的女孩,“我已经帮你把她的嘴巴和眼球缝了起来,哪怕她变成了鬼,她也绝不能透露半个字。我要让红雨村的人都变成红线人,谁也别想搞破坏。”
陈雨棠几乎不能思考,声音干涩道:“阿秀不会说出来的,她不会破坏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是在质问我?”陈雨宁把死去的谭秀扔在了河边,“你别忘了,是我让你存在于这世上,你借用的也是我弟弟的身躯,你要是不想帮我,那你就只能变回一个红线娃娃,再也别想当人。”
陈雨棠脑海里都是怎么向谭轻交代,他能接受阿秀的死吗?不可能接受得了,他一定会很伤心。
“我不想再帮你了。”陈雨棠说。
陈雨宁自己不能离开,只能借别人帮自己完成复仇,她听陈雨棠这么说,便拿出了一个红线娃娃:“你不想帮我,我就要回我弟弟的身体,让这只娃娃重新寄生。但是你,以后只能当一只普通的娃娃,没有思想,没有感觉,没有灵魂的死物。”
陈雨棠无话可说,转身就走:“随便你。”
陈雨宁愤怒道:“我可以杀死谭轻。”
陈雨棠:“……”
一旦有了软肋,很多事都会身不由己。
一步错,步步错,万劫不复。
谭秀死后不久,谭轻还是对他起了疑。陈雨棠永远记得,谭轻看着他的目光,由信任依赖变成仇恨失望。他第一次感觉到心如刀割,他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明明没有心跳,可是却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真的好想跟主人在一起,想要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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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雨棠大概自己也没想到,他还会有意识,他最后的记忆是陈雨宁的身体在自己面前土崩瓦解,可是他自己的身体也在一点点溃散。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更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他慢慢醒过来,发现自己又变成了一只红线娃娃,身上还是脏兮兮的。
看来他又变成了小泥巴。
陈雨棠心中疑惑,然而在他看见朝自己走过来的人时,眼睛却亮了,恨不得立马扑上去。
可是现在的他刚刚苏醒,身体很虚弱,根本做不到活蹦乱跳。
“小泥巴。”谭轻把他拿了起来,于是他便可以与他对视,深深的望进他的眼睛,“你要早一点醒过来知道么?”
陈雨棠心说,我已经醒过来了,可是他除了动一下眼珠,开不了口说话。
谭轻却笑了起来,伸出手指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脸。
陈雨棠做到行动自如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谭轻每天晚上都会把他放在枕头上,两人也算是同床共枕。以前他需要吸收谭轻的血气才能变得强壮,现在他只需要靠近谭轻,就会一点点壮实起来。
一切多亏了那位顾老板,当然,别人的生死离别他全然不关心,他是看在苏北泽的面子上,才会施以援手。
谭轻在做饭,小小的红线娃娃就扒在他脚上,顺着他的小腿往上爬,一直爬到他肩膀上才行。
谭轻洗衣服,红线娃娃就拎着主人的内裤,想要大展身手,最后被谭轻整个扔进洗衣盆里,把他也当成衣服搓一搓。
谭轻去给他织毛衣,他就在旁边帮着织,差点把自己身上的红线拆了,吓得谭轻赶紧把他抱走,不敢再让他胡来。
“你就老实在这待着。”
谭轻没办法了,把他塞到枕头下面,用枕头压着他,不让他乱动。
谭轻刚转身迈开一步,一只手却从身后抓住他,将他整个人拉拽回去,随后一个强壮结实的男性躯体将他困住。~本~作~品~由~思~兔~网~提~供~线~上~阅~读~
“雨棠哥?”谭轻眨巴一下眼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过了好半晌,眼眶却迟来的酸涩。
“阿轻……”陈雨棠低头,吻在他的眼角,“我回来了。”
谭轻一把抱住他,脑袋深深的埋进他宽阔的胸膛,哽咽道:“那你永远都不要再离开我了。”
陈雨棠也紧紧的抱住他,“好,我不会再离开你。”
小泥巴只想跟他的主人在一起,从主人捡他回家的那一刻起,这个愿望就从来没变过。
作者有话说:
剩最后一个故事了,更新缓慢,建议养肥到完结。
第76章 最后的任务
“别墅是红棕色的, 上面覆满了爬山虎,外面有一个很大的花圃, 花圃里栽种满了郁金香和玫瑰,非常漂亮。花圃两边是金黄色的银杏树和苍绿的松柏。”电话那端的声音冰冷且机械,“你到了之后, 石板路的尽头会有人接应你。”
结束通话电话之后,苏北泽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高大树木,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怪异感。
他这次是去给一个八岁小男孩当家教,小男孩名叫王明飞, 而他的任务是在半个月内找出王明飞的父母。
可是刚才给他打电话的就是小男孩的父亲。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刚才的父亲是假的,而小孩的真正父母已经遇害,那么他就需要找出对方的尸体。二是刚才的父亲是真的, 但是不是人,所以他这次免不了又要跟一些脏东西打交道。
心里怀着隐忧, 苏北泽眉头便蹙了起来。
顾南渊说的对,这次的任务不会那么轻松。
一个小时后, 那栋红棕色的建筑出现在视野中。
别墅外面的景色也正如电话里所说, 银杏树和松柏遮掩住了别墅的全貌, 爬山虎覆盖其上,整体阴暗森冷,像是里面困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随时要冲出来一样。
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等在那里, 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这人应该就是接应他的人。
“你好,我叫苏北泽,是王先生请的家教。”苏北泽简单做了自我介绍,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脚下的石板路。确实是石板路的尽头。
女人脸上带着冰冷而又机械的微笑,说道:“你好,你叫我张阿姨就好,我是王先生请的保姆。”
只一个照面,张阿姨给苏北泽的感觉就是不像人类,就好像……之前电话里的声音。
虽然没有看到声音的主人,但是对方说话的语气和腔调都带着凉嗖嗖的冷意。
“王先生和王夫人在家吗?”苏北泽试探道。
张阿姨:“先生和夫人半个小时前已经出门了,要到晚上六点一刻才能回来,苏先生大概是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