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能告诉朋友，不能告诉公司和同事，甚至都不能对Fiona倾诉。
他只能独自消化这份无人能诉说的委屈，告诉自己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
*
“向老师，我能进来吗？”苏航敲了敲门。
躲在被子里的向远听见了，但并没有应答。
此刻的他，内心除了难过，还有一丝羞愧。遇到这么点事就哭哭啼啼，实在太丢人。
卧室的门被推开，苏航探头进来，只看到床上的一座被子小山。
“向老师，出来吧，”他轻轻地拍了拍被子，像是在哄幼儿园的小朋友，“别把自己憋坏了。”
向远无声地啜泣着，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
“你放心，”苏航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少有的冷酷决绝，“伤害你的人，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你想干什么？”向远吓得赶忙从被子里钻出来，不顾脸上还布满泪痕，慌张地说道，“你可别乱来！”
“叶明扬可不是唐骏杰那种傻小子，用点水军和黑料就能扳倒。他根基太深，一般人动不了，你别去自找麻烦。”
这也是向远觉得憋屈的主要原因。
他明知道叶明扬使用了下三滥的手段，却没有丝毫证据。
从他们那天的做派来看，搞这种乌七八糟的事，很明显不是一次两次。
但圈内人提起叶明扬，全是德艺双馨、守时敬业之类的正面评价，几乎从未听到过他有负面的桃色新闻。
这只能说明，要么他们做事滴水不漏，要么就是让所有知情人都闭上了嘴。
向远分析，叶明扬大概两者皆有。
给人灌下“断片酒”，无非是想使对方记忆空白。
等被害人第二天醒来，身边早已空无一人，自己又毫无记忆，死无对证，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要不是向远体质特殊，估计他也早就把那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而且，就算向远早有防备，一进包厢就拿着设备偷录，也抓不到叶明扬的任何把柄。
酒是陈庆劝的，也是陈庆对他动手动脚，叶明扬从头到尾都坐在沙发上，连向远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
这才是叶明扬的精明之处，不确定被害人彻底没有反抗能力，他绝不亲自下场。
比起明目张胆的坏人，这种城府极深的表面好人，才最难对付。
但向远清楚，苏航是个不计后果的疯子，生怕他会做什么傻事。
“我知道，”苏航露出宽慰的笑容，抬手擦掉向远眼角的泪水，“我是逗你的。我一个小演员，怎么对付影帝啊？”
向远推开他的手，脸颊发烫，扯过纸巾把残余的泪水抹干净。
苏航见状，也不再说笑，而是直接大喇喇地躺在了向远的床上。
“你干嘛啊？”向远推推他。
“我好困啊向老师，”苏航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我为了赶最早班的飞机，昨天半夜就到了机场，基本没睡觉。”
他看了看时间，补充道：“而且我晚上就要回去了，还剩几个小时，能在你这睡一会吗？”
“要睡你去客房睡。”
“但我困得动不了……”苏航哼哼唧唧，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随便你。”向远吃饱后也开始犯困，懒得理会耍无赖的苏航，给自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重新躺下。
苏航顺势蹭到向远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睡吧向老师，我陪着你。”
第31章
作为一个（预备）顶流男艺人的助理，Fiona觉得最近这几个月，她真的进步神速。
比如此刻，当她看到另一个（预备）顶流男艺人，衣冠不整地从自己哥哥的卧室走出来，她再也不会像上次那般惊慌失措。
“苏航哥，璐璐姐刚才联系我，说你最晚6点就要出门，你现在还有——”Fiona淡定地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不到一小时。”
“你下班了？”向远从卫生间走出来，精神状态明显好转许多，“接下来的工作都安排好了？”
明天向远正式复工，Fiona今天需要到公司开会做准备，所以才把向远家里的密码直接告诉了赶回来的苏航。
既担心向远，又不能让其他同事发现异常，Fiona只能提心吊胆地坐在会议室。
幸好苏航及时给她发消息，说向远的情况有所好转，她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安排好了，明天中午出发。”Fiona简单汇报一下工作安排，就转头看向苏航，“晚饭我也拿回来了，你们赶快吃吧。”
向远看着Fiona手里提着的袋子上画着龙飞凤舞的店名，正是他上次请苏航吃的那家价格不菲的日料店。
“Fiona好大方啊，”向远故意阴阳怪气地说，“平时怎么没看到你给我买这么好吃的饭？”
“说得好像我虐待你一样，”Fiona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不过这不是我买的，是苏航哥定好的，我只是负责去店里取回来。”
说着她拿出了三份一模一样的鳗鱼饭便当，整齐地摆到餐桌上。
“上次吃觉得味道不错，今天正好路过，就预定了当晚饭。”苏航伸着懒腰走到桌旁，朝着向远招招手，“向老师，你先挑一份吧。”
Fiona很是不解：“饭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可挑的？”
苏航话里有话，Fiona不清楚其中缘由，向远却心知肚明。
他略带窘迫地坐在桌边，随手拿过一份便当摆到自己面前，催促道：“赶紧吃吧，吃完早点走。”
“你看看你哥哥，”苏航扭头扯着嗓子和正在水池洗手的Fiona告状，“对我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可没招你。”向远偷偷瞄了一眼苏航，小声嘀咕。
苏航歪着身子往向远身旁凑，压低嗓音在他耳边说：“你确实没招我，是我自己主动跑来的，又做饭又陪睡……”
气得向远忍不住踩了他一脚。
“哎呀！”苏航顿时开始哼哼唧唧地装可怜：“Fiona，你哥哥欺负我！”
Fiona回到餐桌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打打闹闹，觉得自己距离一个成功的（预备）顶流艺人助理又近了一步。
*
1月7日，01:25。
向远看着手机上的时间，默默叹了口气。
他刚结束新一期综艺录制，原本应该来得及12点准时给苏航送上生日祝福，没想到录制现场突发小状况，硬是拖延了好几个小时。
如果没有夜戏，苏航在剧组的生活作息很规律，现在这个时间估计早就休息了。
虽然没能卡点，但为了聊表诚意，向远还是打开和苏航的对话框，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清清嗓子，清唱了一段生日歌。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苏老师
Happy birthday to you~”
语音发过去没几秒，苏航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向远被突然震动的手机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接通视频。
“向老师，”苏航一张睡眼惺忪的俊脸怼在镜头前，“你还在工作吗？”
“你怎么还没睡啊？”见对方还醒着，向远有些惊讶，又连忙解释道，“我这边刚结束录制，才拿到手机。”
我为什么要和他解释啊？向远莫名有些心虚。
“刚收到好多生日祝福，有点激动，正准备睡呢，”苏航调整位置，从床上坐了起来，随意地靠在床头，“我收到向老师送的礼物了，我很喜欢，谢谢啦。”
苏航虽然歌唱水平欠佳，但平时却很喜欢听音乐。所以向远特意定了某品牌的新款蓝牙音箱，几天前就寄给了丁璐璐，让她帮忙送给苏航。
“明天我就把音箱带到剧组化妆间，循环播放向老师给我唱的生日快乐歌！”
“你敢！”向远隔着屏幕狠狠地瞪他。
“嘿嘿嘿，逗你的，”苏航得意地咧着嘴笑，“我才不给别人听。”
随即又问道：“向老师，这两天你有没有按时吃饭啊？”
“你不是买通了Fiona给你汇报吗，还问我干什么？”
*
苏航飞回剧组的那天晚上，Fiona犹犹豫豫地请示正在刷牙的向远：“苏航哥刚给我发了个大红包，我到底要不要收？”
向远含着牙膏含糊地问：“他为什么给你发红包？”
“他让我这几天每天和你买同样的饭，然后陪着你一起吃，”Fiona也满头雾水，“我就和他开玩笑说我们的餐标不一样，我吃不起你那么贵的。”
“结果他直接给我转账了5000块钱！吓死我了。”
向远知道苏航是担心他心理障碍还没彻底克服，所以才让Fiona买一模一样的饭陪他吃。
“他愿意给你，你就收着呗，”向远耸耸肩，装作无所谓地说道，“反正你苏航哥也不差这点钱。”
Fiona看着向远莫名其妙上翘的嘴角，沉思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问道：“哥，你实话和我说，你们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他要是我未来的嫂子，那这钱我可就收下了。”毕竟嫂子给小姑子点零用钱，也是无可厚非的嘛。
“咳咳咳，”向远吓得差点被漱口水呛死，“现在！立刻！把钱退给他！”
*
“她最后没收我的钱，”苏航在镜头那边笑得开心，“我怀疑你出了更多的钱收买她，然后你俩合起伙来骗我。”
其实苏航想多了，向远视财如命，才舍不得花钱收买Fiona。
“我早就没事了，这两天都有正常吃饭。你吃蛋糕了吗？”
“还没呢，明天剧组应该会准备，正好和其他演员一起庆祝，”苏航满怀期待地说，“粉丝准备的生日应援已经到了，听说有好多甜品糕点。”
向远听丁璐璐提过，原本剧组打算给苏航放几天生日假，但因为他5号临时回了趟B市，假期彻底泡汤，生日当天都要加急补拍之前落下的戏份。
对此向远心里还是有些愧疚。
“没关系，”苏航倒是毫不在意，“反正现在大家都忙，你也没空来探班，放不放假都无所谓。”
“下星期我在X市附近有工作，要是时间来得及，我就去看看你。”
“真的吗？”即使视频通话画质欠佳，苏航喜悦的心情还是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另一边的向远，“我可要提前做好迎接向老师的准备。”
夜已深，忙碌了一天的两人，却还是又讲了一堆毫无营养的废话，才不舍地挂断电话。
*
1月7日当晚，苏航在微博发了一组生日照片合集。
除了蛋糕花束、粉丝们的应援餐车、和剧组同事们聚餐庆生等照片，还夹杂了一张他在化妆间上妆时的对镜自拍。
眼尖的cp粉发现，对镜自拍中，桌上除了琳琅满目的化妆品，还露出了一个黑金色音箱的一角。
【这不是向老师最喜欢的音箱品牌吗！我记得他家里有好几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