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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病 虞禊 3833 2024-05-22 00:00:00

毕竟谁也不清楚,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祁冰瓯对我的安排很是满意。天快黑时,侍者送来了我们要的牛排,我还问他要了两根蜡烛,点在了桌子中间。

“你知道这让我想起什么了吗?”

祁冰瓯等着我给他切牛排,两只手撑着头,笑眯眯地问道。

我把切好的牛排放到他的盘子里,给两个高脚杯里倒了些红酒,缓缓靠到了椅子里,问:“想到了什么?”

“你不记得了吗,”他向前倾了倾身子,往嘴里送进一块牛排,转头望着夜晚涨潮的大海,“这里是不是很像,我们第一次做爱的那个地方。”

转眼已经过去四年了,但经祁冰瓯这么一提,那就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情一样,历历在目。

只不过那里傍晚的海滩上都是嬉闹的人群,而这里只有三三两两在码头边观光的游客,港口处停着的游轮代替霓虹灯,将漆黑的海面照亮。只不过在那个阳台上我们可以抽烟,但这里的室内都是禁烟的。

“真快啊。”我感叹道。

祁冰瓯很优雅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我透过烛光凝视着他,渐渐入了迷。他生来就应该是一个少爷,就该享受世上最好的一切,拥有最高级别的待遇。他怎么会这么不幸地、被卷入到这场家庭中的战争来呢?我都要开始怀疑,我究竟是不是祁冰瓯这辈子最大的厄运。

“我一直很想问问你,你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和祁盛杰出柜呢?你说你是不想再装作一个好孩子了,但为什么不再等一等,等祁盛杰把所有东西都给你了,等没人管得了你了,再选择做自己不也是一样的吗?”

借着酒劲儿和朦胧暧昧的气氛,我终于问出了我心中一直想问却一直没能问出口的问题。

红酒让祁冰瓯的脸蛋泛起不自然的红。他眨了眨眼,低下头,那是在思考究竟要不要对我撒谎。

我耐心地等着他开口。

几秒后,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用手拨开了快遮住眼睛的刘海,露出那块儿虽小却过分显眼的疤痕来。这个动作猛地刺痛了我的心,我预感到他即将说出一些很可怕的事情,但我没有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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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都不虐真的后面一点都不虐(狗头

第64章 六十四

六十四

祁冰瓯将那个伤疤背后的故事娓娓道来:“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妈忙着去工作,让保姆们在家看着我。这样的次数很多,我也记不清究竟是哪一次了。反正那天祁盛杰刚好在家办公,但我不知道啊,哭着闹着甩开那些保姆跑进了他的书房里。他从我小时候起就不怎么搭理我,只在外人面前摸摸我的头或者牵牵我的手,一旦关起门只剩我们俩,他就会原形毕露,只要我稍微调皮一点儿就会挨一顿狠训。我年龄小的时候很粘人,每个小孩都是那样吧,他是我爸爸,我就单纯地很想亲近他。他站在窗边打电话,看我跑进来皱着眉指着门让我出去,我有点怕,但还是没听他的话,大喊着爸爸跑过去抱住了他的腿。他训了我几句要我松开,但我死活就是不肯松,好几天没见妈妈了,保姆们都不敢和我玩,那我只能粘着唯一的爸爸了。电话那头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些什么,过了会儿,他不骂我了,我以为他是默许我和他玩了,松开他的裤子抬起头去看他,笑着又喊了一声爸爸。结果,结果他一抬腿把我踹了出去,头刚好撞到大理石茶几的边角。就是摆在他办公室正中央的那个大理石茶几,现在还在呢。”

他喝了口酒润嗓子,我想象到那个幼小的祁冰瓯被踢倒在地的样子都觉得触目惊心。

我的猜想没有错。我不想再听下去了。可好不容易能让祁冰瓯打开了心中尘封那么多年的阁楼,我做不到心狠地把那道门重新摔上。

他眼神有些飘渺,仿佛跨过时间的河流和山脉,又一次回到了那时,继续说道:“我连哭都不敢大声哭,整个人都吓傻了。当时血已经滴到了地上,他却觉得恶心似的,远远地站在一边冷眼注视着我。我至今也忘不掉他的那个眼神。在家庭医生来之前,他警告我,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就再也见不到我妈妈了。我很害怕,所以后来我妈回来问我伤是怎么搞的,我骗她说是我自己贪玩,磕在了花坛上。”

窒息感向我袭来,心跳呼吸都似乎暂停了几秒。

我断断续续地问道:“那你……你身上的那些伤……”

祁冰瓯重新整理了一下刘海,点点头:“对,都是他弄的。你也看到了,我在学校没有朋友,也基本没有敌人。我不是个崇尚暴力的人,很少和别人动手。那一次之后,祁盛杰好像就尝到了滋味,只要有气不顺的时候就会拿我练手。刚开始只是拳打脚踢,到后来就会用些道具。每次威胁我的话也都一样,敢说就让我妈从这个世界消失。我的反抗只会换来他更狠的对待,所以我都忍了下来。”

假如我童年所经历的是世间最极端的冷暴力,那祁冰瓯所经历的就恰好是我的反面,来自亲人的最极端的暴力。

年幼的祁冰瓯该有多么的无助?爷爷奶奶不在了,姥姥看不上他,姥爷和妈妈忙着工作,身边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人,甚至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我突然就明白了,祁冰瓯的性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的内里从来都是那个粘人缺爱的孩子,但因为外界不断的伤害,他不得不用盔甲将自己保护起来,不得不以仇视和无所谓的态度对待世界。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他不会再受到更多的伤害。

心脏明明还好好地待在胸腔里,我却感觉像是有一把很钝很钝的刀在割它,一下接着一下,疼得人不住地流汗掉眼泪,可既不一下子来个痛快,让血狠狠地流出来,又没办法阻止它停下。

“所以我和你做了完全相反的选择。你选择报复他,夺走他的一切,让他在后悔中死去。我选择的是逼他放我走。十六岁的时候我渐渐想通了,既然不能和别人说他虐待我的事儿,那我就只能令他主动对我失望。我的性取向在这方面帮了很大的忙,我以为我出柜后他会迅速和我妈离婚的,可我妈家那边又出现了种种变故,她当时也没办法离开他。最后,事情就像你看到的这样了。”

每次祁冰瓯讲起这些令人惊愕甚至令人心寒的往事时,用的都是这种不咸不淡的语调。那也是他聪明的伪装之一,把伤痛一层层包裹起来,假装这样就不会再痛了。

这个傻孩子,那样只会更痛的啊……

“那你那时候知道我的存在了吗?”

“知道了。我无意间在祁盛杰书房的桌子上看到过他和你妈的合照,再加上几次听到他和别人的对话,以及外面的一些风言风语,大概猜到他在外面还有一个你。我花钱请人去查过这件事,到最后也只是查出你妈妈难产去世了,同一年祁盛杰的表妹也去世了,然后就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块儿去了。”

祁冰瓯是聪明的,某种意义上讲,他是个天才。

我搜肠刮肚也寻不出一句有用的话了,只能够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紧紧地抱住他。他的脸埋在我胸部向下一些的位置里,没一会儿,衣服就被液体浸湿了。

“我会为你报仇的,”我摸着他的头,咬牙切齿、悲愤交加地重复着,“我会为你报仇的。我会让那个混蛋以最难看的死法死去的。我会的。”

祁冰瓯抬起头,蜡烛已经熄灭了,屋里只剩下晃眼的电灯。他用那种哀求的语气说:“答应我,别伤害到你自己,为了他,不值得的。”

当时的我被愤怒和仇恨冲昏了头,根本没有听出祁冰瓯话里的第二层意思,我只是一下下缕着他的头发,心不在焉地说:“不会的。”

要是祁盛杰就站在我面前的话,我绝对会拿起桌上那把银色的用来切牛排的餐刀,狠狠插进他的心脏里,拔出来,再插进去,再拔出来……循环往复,直到他咽气的那一刻为止。

幸好那个傻逼不会忽然出现在那儿,而我的理智也较快地回了笼,这个画面不过仅仅是我的幻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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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双更~

第65章 六十五

六十五

去加拿大旅行的这两个月里,祁冰瓯从没有和我说起过祁盛杰和袁黎离婚的事情,我对这件事的最新进展更是一无所知。回国后才知道,官司打得并不顺利,祁盛杰使了很大的绊子,估计是想让袁黎净身出户。袁黎那边当然也不甘示弱,就算袁家现如今已经没落了,但她当初和祁盛杰结婚,还是对祁盛杰的事业产生了很大的帮助的,祁盛杰也从这段婚姻里获取了不少的利益,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祁盛杰的身体健康也是每况愈下,三天两头就会把医生叫来家里,每周总有那么几天,连公司都不再去了。无论他再怎么不甘心,不情愿把公司这么早地交到我手里,现在的他也已经别无选择了。

这是我最忙的一个学期,既要去公司工作,还要用空闲时间写毕业论文,周末都没办法休息。我曾经对自己的专业能力非常自信,但当我真正地开始接手公司重要的业务,亲自去和那些股东开会、审批文件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件事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曾经的我会那样想,一半是因为对祁盛杰抱着消极的态度,认为他都能做到的事儿我自然也可以做到;一半是因为没有实战经验,纸上谈兵谁都会。

教授有意让我继续待在本校读研,但被我很坚决地拒绝了。尤其是正式接触到公司事务后,我才明白实践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在学校学的那些东西终究只是理论,还不如尽早去商业场里摸爬滚打一番更实用。何况,祁盛杰的身体,估计也撑不了太久了。

祁冰瓯还是住在学校宿舍里,只不过大部分时间会在袁黎那边。自从暑假旅行回来后,我几乎没和袁黎见过几次面。也并不是我不想,关键是我连见祁冰瓯的时间都要从指缝里往外硬挤,别提再去见别人了。

袁黎也知道我很忙,偶尔会给我发来几条嘘寒问暖的消息。看到这些消息我的内心就会变得很矛盾:我一方面祈祷祁盛杰快点倒下去,一方面又怕那天来得太快。假如那一天到来,那我和祁冰瓯就必定要去面对那些我们根本不想面对的现实。

其实从加拿大回来以后,我就开始着手考虑如何把祁冰瓯从我的计划中摘出去了。我可以用其他的方式让祁盛杰心碎,用那种既不会伤害到祁冰瓯也不会伤害到袁黎,更不会伤害到他们之间的感情的方式。我并不是要放弃这个贯穿我一整个人生的计划,但我想换一种两全其美的方法。

令我没想到的是,祁冰瓯竟然比我更早地计划起了这件事。

今年冬天下初雪的那天,我特地推掉了手头所有的事情,骗祁盛杰是同学聚会,偷偷跑出去和祁冰瓯约会去了。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浪漫的人,但面对祁冰瓯时,我却总是抱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将我们的爱情想得比童话故事还要更美好。

作者感言

虞禊

虞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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