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
宋霄没有回答，只是一直抱着方肃肃，迟迟不肯撒手。
“我明天要去打仗，要是能活着回来……我一定娶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地带你走！”
方肃肃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她知道现在什么也改变不了，但还是不死心地问：”可以不去吗？”
宋霄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开口：“去了就不能反悔了，不然要是被枪毙的。”
方肃肃也不知是真是假，无奈地点点头，从屋内拿出一件大衣给他，“这几天天气凉，记得穿上别冻着了，我亲手织的。”
宋霄听后一喜 立马从方肃肃手中接过后便迫不及待地穿在身上，凶狠的脸上浮现憨厚的傻笑，看得方肃肃也笑了出来 伸手想替他整理下衣领。
宋霄比她整整高一个头，这份看着简单的事也困难起来。
宋霄为了方便她更好整理，自觉地低下头颅。
方肃肃理好后又扑了扑衣上的灰，声音有点哽咽：“活着回来。”
宋霄大大咧咧地冲着方肃肃扬起笑脸，照下阳光下暖洋洋的。
方肃肃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的，不停地给宋霄祈祷着，不求别的 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就好。
可终是事与愿违。
留给她的只有那件沾满血的大衣。
方肃肃年仅26岁，最终，带着那件大衣，含着笑随宋霄一起走了。
“我跟你回家。”
荒郊野外 是无数的森森白骨，无数座由肉身堆积起来的山丘，乌鸦在尽情地啃食着，那件大衣却还是老样子 恰如它来时那样。
一个月后，柳家私自开战残害无数无辜被媒体爆出，柳家面临破产危机。年底，柳家逝去，不复存在。
几个月后，苗菲菲和鸨母被崔少明害死，菀院由崔少明接手，最终破产。
所有的事物无一不再发生着变化，唯一不变的是种在土地里的鲜血和流在时间里的无奈。
有着的只有那首被世人流传的童谣。
“ 笛声悠悠随风飘，
散落泊船无处寻。
萧萧肃肃风作起
涌上云霄不见声。
乌鸦唱着欢乐的歌谣啊，
鸟儿啃食着同类的尸体。
吹笛的人你为何要哭？
死去的人你为何要笑？
……”
第46章 关爱同学，人人有责
十二月末，城北下起了连绵的雪。
原本枝繁叶茂的绿枝也只剩光秃秃的框架，路上铺着一层薄雪，踩上去咯吱咯吱的，装饰操场的假草被雪花轻轻地覆盖着。
整个大地雾蒙蒙的，有一丝不真实。
“佘时，这周日我生日，咱们还是老样子？”
孔程井穿得并不多，但脸上并没有被冻得发红。反倒是佘时，又是围巾又是羽绒服的，鼻尖却被冻得发红，有点好欺负的意思。
佘时半个脸掩藏在毛绒绒的围巾内，声音有点迷糊：“那你哥就是周六吧？我记得你俩个平安夜一个圣诞节。”
孔程井也不觉得惊讶，嗯了一声。
“那刚好啊咱们仨一起，还有其他人要来么？”
孔程井摇摇头，说：“我没邀请其他人，那……周六见？”
佘时点点头，被外头的烈风刮得差点要跌倒，搓了搓被冻红的双手，急忙奔回教室取暖。
好在学校不抠门，允许他们开个暖气，不然这个冬天真不知道怎么度过。
佘时天生体寒，自幼就怕冷，宁愿热死也不愿意冷死。
说白了，热急了大不了脱光光留条遮羞的，至于这冷嘛……佘时也不愿意穿得跟个球似的。
狠狠被暖气吹了几分钟才缓过神来，跟个老大爷似的徐徐走到座位上。
撇眼就见他的同桌工工整整地穿着冬季校服，脚腕处隐约还能看见一片雪白。
佘时眼珠子转了转，坏笑一声，悄咪咪地绕到纪靳后面，伸出被冻得发红的双手就要往纪靳衣领里塞。
刚触碰到一点儿脖颈处的肌肤，就被那人冷冷地斜了一眼，“关爱同学,人人有责。”
佘时笑意顿时化为乌有，不甘地看了回去，声音埋在围巾里有几分撒娇的错觉。
“神特么的关爱同学。”
纪靳眉毛微挑，带着笑意地说：“同学之间互爱互助有错么？”
佘时耸耸肩，敷衍了几句“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后老实坐回座位上。
刚想开口问纪靳生日怎么安排，手心就传来一丝暖意。
这种感觉就像快要被暴风雪吞没的人突然看到一落温暖的小屋。
佘时舒服地眯了眯眼，手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地占有那份暖意。
手指一勾，一把握住那只暖烘烘的手。
上一秒还在炸毛的佘时下一秒就被纪靳顺好了毛，他懒散地说：“你穿这么少手怎么还这么暖和？”
纪靳的左手被佘时握在手中把玩，右手也不停歇，握着笔杆写着题。
“体质不同吧。”
佘时羡慕地撇了撇唇，忽然很想要一个大型暖手宝。
“你生日打算怎么过？”
纪靳的睫毛微微垂落，打出一片很好看的阴影，缓缓开口：“还能怎么过？”
佘时想都没想，直接说出憋在心里的话：“大爷我陪你啊！”
“嗯？”
“诶呀，回礼就是你充当我的暖手宝。”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纪靳眉梢向上，嘴角微微扬起，眼睛也随着弯了弯。
被看破心思的佘时也不恼，替纪靳应下了这桩事。
纪靳随着他去。一个过也是过，两个人过也是过，他想去就去吧。
“我母亲可能会来。”
佘时一听，眉头微皱。纪靳以为是他害怕见陌生人，安慰道：“她人很温柔，不会为难你……”
佘时眉头皱得更深了，连忙打断纪靳没说完的话。
“停！谁跟你说我怕生了，我是在想第一次见阿姨要不要准备什么礼物，还有你刚刚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又不是去娶亲，有什么难不难为的。”
纪靳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你说的都对。”
跑道上的雪已被清除干净，但还是带点滑，所以今天的大课间大家都留在教室休息。
天气的原因，老师也不愿提前上课，都老实等到上课铃响了才过去。
佘时单手撑着下巴，右手惬意地转着笔，时不时打几个哈欠。
送纪靳什么好呢？
想着想着就犯了困，头有节奏的上下晃动，眼睛一会睁一会闭，周围有些泛红，大概是哈欠打多的缘故。
“佘时？别睡了，该醒了。”
纪靳耐着性子轻声叫唤着，佘时皱着眉嗯了一声，身旁的声音戛然而止。
奇怪地睁开眼看去，模糊地看见纪靳还是那副清冷脸，还有红着的耳垂……？
佘时在心里默默打起一个大大的问号，想要睁眼看得更清楚些，却还是被困意打败。
第47章 生日快乐
周六。
佘时难得早到，刚进门就看见坐在座位上安静刷题的纪靳，打起十二分精神狠狠抱住了他。
即使隔了很多层布料，纪靳还是能感受得到对方跳动的心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心脏的主人笑嘻嘻地说：“生日快乐啊纪寿星。”
纪靳感觉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眼神还是如往日那般平静，可仔细看的话，明显可以看到其中的海浪。
“谢谢。”
“这就没了？你不表示表示？”佘时无语地说。
就一声谢谢？就不能来个感动到哭得不要不要的？
“非常感谢。”
佘时算是知道了，这人就是语言废物。刚想打趣打趣纪靳，又听他说。
“你是第五个跟我说过生日快乐的，也是第一个叫我寿星的，我很感动。”纪靳双眸往后仰着，刚好看到佘时的脸，他勾起唇角，弯着眸说：“佘时，谢谢你。”
佘时本就被纪靳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又见那人对着自己笑，还是发自内心的那种。佘时半晌没憋出一句话，倒是脸蛋又有些泛红了。
纪靳以为佘时着凉了，下意识握住他的双手，担忧地问：“着凉了吗？这样会好受点么？”
佘时连忙抽回双手，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有点热而已！”
纪靳疑惑地看着佘时，有点怀疑佘时被冻傻了。
“嗯，你要是冷了可以握着我的手，毕竟这是我的回礼。”
佘时没想到纪靳还记得：“我只是开玩笑而已，过生日哪有让寿星回礼的道理？”
纪靳嗯了一声：“可我当真了。况且太热了也不好，也要适当降降火。”
佘时总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劲，可此时他脑子几乎一片空白，于是也没细想。
“我的礼物呢？”
“嗯？”
佘时一脸懵逼，心想哪有人伸手要礼物的啊？不都是等人自己送？
“我以为你会给我准备礼物。”纪靳低着头，从这个角度佘时可以清楚看出纪靳的失落。再配上这句话，整个人可怜兮兮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佘时霸凌了纪靳。
“晚上再给你，毕竟人家到时候还要跟你一块回家。”
纪靳本来也是说说而已，他不在乎什么礼物，佘时跟他说生日快乐已经够了。可听到佘时真有为他准备礼物时，他又有些期待。
纪靳嗯了一声，笑逐颜开。
周六的课程并不多，下午六点准时放学。
佘时原本提议跟孔程井一块回去，可无奈三班门紧密，从一点缝隙看到他们正在考试。
佘时不禁感慨道:“啧，老罗挺猛啊，这都不放过。”
于是一心好意的佘时只好抛弃孔程井。
这会并没有下雪，虽然还是刺骨的冷但好在太阳还在岗位上，起码被阳光照着的时候还挺暖和。
佘时上下学不是打的就是坐公交，佘家并不是没那个钱租司机，只是佘父佘母不想惯坏佘时。
生活费也不像其他有钱主一样几万几万的给，只有可怜巴巴的几百千，比其他普通家庭都少。
俗称吃饱穿暖就好，其他就靠自己吧。
要不是看佘母还有钱买首饰和衣服，佘时真要以为家里破产了。
其二就是佘时晕车得厉害，光是想想车里那股难闻的味道就想吐，更别提真坐上去。
想当初合穆开三轮车载佘时时，佘时有时候都会晕。
所以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佘时坚决不坐车，什么都晕就是不晕步行。
当然还有自行车，但可惜的是佘时不会。
纪靳长腿一跨，稳稳坐到车垫上，一双有力地握着手把，青筋隐隐约约。外面还在刮着大风，那双手的骨节被风吹得发红。
“上来。”
佘时没坐过后面，而且这个多余的座位一看就知道是后来加上的。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