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注意点儿哈，我可是长辈。”韩诚威胁道，掌握着压岁钱命脉的人说话就是硬气。
小孩却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我比您年长十四岁，我一定比您更成熟稳重。”
“那你没机会了，现实是我比你年长。”韩诚冷笑。
“我也会给您压岁钱。”小孩继续补充说，“还会帮您出头，如果有机会的话。”
他说得很认真，一字一顿的，听得韩诚心下颤动。
是钝痛了那么一下。
应付了姐姐的问候，老头子的唠叨，以及外甥别别扭扭的感谢，韩诚都打算关机好好睡一阵，让小孩到零点了叫他起来。
困。
但路依那倒霉丫头紧接着又给他来了通视频，将镜头怼她家庭院，是银装素裹、火树银花，有美人一位亭亭立于矮胖雪人前，笑对镜头说：“依依，你别光拍我啦。”
好的，秀恩爱小视频，关掉。
韩诚冷漠无情地要按向那红色按钮，镜头一转，路依那大脸便占据了整个镜头。
姑娘笑嘻嘻道：“老大，新年快乐！我就是来看看你......哦吼，原来不是孤家寡人嘛！小千，你也新年快乐！”
眼睛够尖，一下便看到了他的人形大靠枕。
小孩乖乖巧巧地应了声：“新年快乐，路依姐。”
“你在我就放心了，至少老大不会在大年三十晚上被饿死。”戏精本精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路依欢呼雀跃道，“那就不打扰你俩了，拜拜！”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刷”地一下就挂断了视频，全程韩诚没来得及张嘴。
得，某人下个月的工资减半。韩诚恨恨地想。
小孩说：“原来先生您之前的年三十都吃不上饭吗？”
韩诚：“原来在你眼里奇诺就是废物么？”
小孩：“哦，那倒不是。”
“话说回来，你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好歹除夕夜呢。”一个姿势躺久了，脖子肩膀痛，韩诚侧了侧身，调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我跟他们说了，我在您这里过年。”小孩摇摇头，老实说。
“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么？”韩诚眯了眯眼。
“暂时没告诉他们。”小孩说，“他们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
“如果跟你断绝关系也无所谓？”韩诚觉得自己是个坏人，老往孩子伤口上撒盐。
“无所谓，我应该没跟您说过，我跟我家里......”小孩要跟他解释。
韩诚打断了，说：“我查过你家庭背景，我知道。”
小孩愣一愣，继而笑道：“也是，这对您来说并不难。”
“你是怪我私下去查？”韩诚反问。
“这倒没有。”小孩也调了姿势，将韩诚抱稳了点，“您去查，我就不用长篇大论地解释了。”
“你呀，心大得很。”韩诚懒洋洋道，不自觉合上眼，“到零点叫我一声，我睡会儿。”
“嗯。”小孩照常应。
韩诚不放心地睁了只眼，说：“要哪天我烦你了，你一定记得带钱走人，离我越远越好。”
“我要舍不得呢？”小孩问。
“那就努力一把，让自个儿舍得。”韩诚说，“学我，没心没肺点儿。”
小孩直笑，倒霉孩子，认真跟他传授人生经验呢，还这么吊儿郎当的。
但韩诚太困，不多时便蜷在小孩怀里，睡着了。
不过韩诚想，他也没给自己机会去厌烦小孩。
都领到妈妈面前了，可没有后退的余地。
这点韩诚没跟小孩透露，只是让他把精心挑好的素白花束放于黑色花岗岩的碑前。
妈妈没葬于S城市内，而是葬在她从小成长起来的地方。
立下的第一条遗嘱便是，不愿跟那糟老头子合葬，也不允许老头儿来这边扫墓。
“我想安安静静地长眠。”
而第二条，是让韩诚和姐姐韩白将自己心上的人带到这里。
“我想看看能和你们相伴一生的人。”
韩诚倒不担心妈妈会说他草率或者儿戏，毕竟小孩和他外甥一般年纪，还是个男孩。
妈妈在的话，应该会无奈又温柔地叹气，还是祝福说，你们愿意就好啦。
韩诚印象里，她从来都是那般软声软语的模样。
“这是......您母亲？”小孩认认真真看完碑上洒金的字迹，退回到韩诚身旁小心翼翼地问。
“对啊。”韩诚笑了，“她在的话，应该会很喜欢你的。”
“她最喜欢听话懂事的乖孩子了。”
年初一的零点，韩诚被小孩准时喊醒。
趁着小孩去找那一袋子小烟花，韩诚也一边打哈欠一边摸索出银行卡和红包袋。
压岁钱，不能忘。
雪停了，庭院外边还是冷，韩诚走到后门的台阶就停了步子。
在屋檐遮蔽下，这两级台阶没有积雪，正好蹲这儿放烟花。
小孩管这两打小烟花叫魔法棒，“刷”地点燃，金光四散，确实有释放魔法的意味。
他们俩平分，一人一打。
平分了魔法。
“这时候应该许新年愿望。”小孩说，烟花棒燃烧飞散出流星花火，将他深色的眼眸也映得亮晶晶。
“那就许愿。”韩诚从善如流，“要说出来么？”
“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小孩说。
这时候不成熟稳重了，幼稚倔强的小孩子。
但韩诚选择听从，他向来对这种倔强坚持没有反抗力。
手上流金绘彩，韩诚却没看那烟花。
不，他又在看着，毕竟花火燃烧在身旁人的眼眸。
许个愿吧，许个愿。
那就长命百岁。
如果不能长命百岁，也最好让小孩少买几年的花。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正文就这么完结了吧。
接下来是番外时间~
其实正文应该在二十章的时候完结...
毕竟那时候就已经取得突破性进展。
就他俩特别神奇，全程暧昧到底，突破性进展的时候也没标志性话语，但就让我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他俩在某一个节点后，相处的气氛都变了。
我：他们为什么不若即若离了？为什么就忽然黏黏糊糊起来了？
我妹：这不是你写的吗？你都不知道谁知道？
我：我是真不知道啊，就忽然变成这样了...
（不信邪的我从头到尾看了遍我这文，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他俩就黏黏糊糊了...）
先完结撒个花儿~还有番外敬请期待~
第23章
1.
韩诚查到了那个名叫楚涵的女人的存在。
不被明面承认的钱家儿媳么？
可不被承认也已经有了儿媳之实, 都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估计是那钱老二想先斩后奏，结果他老爹反手就给他安排了场包办婚姻。
如果钱老二包办婚姻的对象不是路依，韩诚绝对不会管这一地鸡毛的烂摊子。
“把这些证据递到你爸妈面前，他们再怎么说也是心疼你的, 肯定不会让你往火坑里跳。”韩诚把封好的证物文件袋推给自个儿好青梅, 才慢条斯理地打了个哈欠。
为查清楚这破事儿, 他已经熬了几个大夜。
结果青梅直接咔嚓开袋，拈了楚涵的单人照便眼睛都不眨，“我去, 这钱老二眼光不错啊！”
“眼光不错那也是你情敌......”韩诚困得眼睛睁不开，猛地头一点才让自己醒一会儿，“哦, 你对钱老二没非分之想, 那也不算情敌。”
“她叫楚涵是么？”路依选择性忽略韩诚的话，放下照片后自顾自抽了那张孕检单。
签字栏里有名字，是清清秀秀的“楚涵”二字。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韩诚下意识往转椅后背缩了缩，“你不会看上这姑娘了吧？”
但路依没搭理他，仔细看了孕检单, 又去翻看袋子里其他纸张，“她难道......是自己一个人去孕检的？”
却终于抬头, 神情严肃地问：“老大，你这证物袋里全是楚涵的个人信息和行动轨迹, 就没有钱老二的吗？”
“因为只拍到了她嘛, 你也说对了, 她确实是一个人去孕检的。”韩诚不以为意道, 忽而反应过来, “难不成不是先斩后奏, 就只是意外怀孕？”
咝，那这么看来钱老二果真不是个东西。
“虽然不是太懂老大你在说什么，但我还是想麻烦你，不要把楚涵的个人信息告诉我爸妈或者其他人。”路依蹙眉道，“我不大想跟一位孕妇过不去。”
“好啦，我知道了。”韩诚摆摆手，“我会再花点儿工夫，帮你找找钱老二其他错处。”
“另外你这下可以回答我，是不是真看上那楚姑娘了？”
韩诚眼见着自个儿青梅拨拨头发，露出了他们相识十余载都没有过的羞涩笑容，“她长得好看嘛。”
2.
啧，他多余问。
3.
秉承着帮人帮到底的原则，韩诚把钱老二的黑历史统统刨了个遍，只挑选其中稍微能入耳的事迹告知给路父路母，成功让这两位爱女心切的老人家取消与钱家的联姻，并向钱老爹放狠话说，就算把闺女嫁韩诚也不嫁给他家儿子。
韩诚忙活这一大圈子，除了给自己捞来个便宜秘书，别无所获，还平白让他在圈子里狼藉的声名更加一塌糊涂。
虽然他公然出过柜，但并不代表他的身份能被再反复作为谈资。
“我的劳务费外加精神损失费，就抵了你十年的工资。”韩诚把最后一个文件夹递于他那便宜秘书，“所以你得免费帮我干活，但我不管吃住，你爱去哪儿风餐露宿就去哪儿，别再来找我麻烦。”
“好啦，我知道这事儿确实劳您费心了，但您一定不会那么绝情，好歹咱也算是十余年的挚友......”便宜秘书路依讨好地笑笑，努力抱稳怀中成小山的文件堆，“你一定不会放着我不管的，对吧老大？”
“你，出去。”韩诚友好地比出个请的手势，但还是没按捺住自己该死的好奇心，多问了一句，“那你和楚涵咋样了？”
“哦，托老大您的福，我们在一起了。”路依好容易腾出只手，比了个很是乖巧的“耶”。
自此出柜大队又添一位猛将。
但韩诚死活没想通这俩姑娘能在一起的契机。
路依天然弯，曾对韩诚放下过“可惜你不是女孩，不然我早收了你”这等酒后真言，她看上楚涵韩诚是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客观公正地说，楚涵姑娘确实符合传统定义上的美人。
可这楚涵姑娘又是为哪般呢？她都已经因钱老二怀孕......
“等等，那孩子呢？”韩诚想起来。
“意外流掉了，没保住。”路依勉强勾了勾嘴角，“我去跟她拆穿钱老二的真面目后，就也算她半个熟人，那些天就陪她去医院送她上下班什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