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头好晕，脑袋不会裂开了吧？
浑身酸疼，感觉要断掉了……
朦胧的视野里是晃荡的四肢，更下方是残破的街道，怪物的残骸和血迹……
这不是位于郊区的飞机场吗？
房顶原来是这样的，俯瞰效果还真像一朵花……
卧槽？！……我在空中？？？
为什么会悬浮在高空？我死了吗？正在升入天堂？
真是操蛋，早知会有今天就应该暴揍渣男，手撕组长，花光所有积蓄。
不知道现在用手机雇佣杀手行刺领导是否来得及……至少死前能做成一件事……
还有寒决明，可惜了那张漂亮的脸……如果注定要死的话，谁还管那么多，直接上本垒，先爽够了再死……
是啊，早早死掉也就不会被抛弃了……什么刻印不刻印的，果然爽才是正解……
“谈向导？”
有人在叫我？而且离得很近……
好晕啊，是我幻听了吗？声音有点熟悉……
“谈向导……”
我循声侧头，星辉般的银瞳近在眼前，寒决明的脸紧挨着我，尽管沾染上血迹，依旧精致漂亮。
靠，他就没有不漂亮的时候！
“谈向导，你还好吗？”
这是开始走马灯了？据说死前会回光返照，记忆涌现，一般想起的人事物往往特别重要。
所以寒决明在我心里很重要？
我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一时大脑宕机。
“谈向导迷瞪的样子好可爱，不会推开我，还特别乖巧。”寒决明如沐春风般微笑，“真应该趁谈向导昏迷的时候偷袭。”
这人又在说什么屁话，就算出现在虚幻中也要发癫吗？
“为什么谈向导心里没有我？”他用指肚轻擦我的脸，又滑到嘴唇揉捏，“心心念念全是你，可是谈向导却不珍爱生命，随便送死。”
诶？脸越来越大了，不……是越来越近了。
“唔！”
寒决明突然捏起我的下巴，啃咬着亲吻，像是在发泄情绪般粗暴又霸道。
擦！这不是梦境也不是回忆，分明是现实！
天旋地转的深吻结束，我蔫哒哒地垂着四肢，狼狈喘息。
直到现在我才搞清楚自己的状态——被断裂的触手缠住腰身，悬浮于空中，而皮开肉绽的端口里有很多诡异的器官还在跳动。
这明显是经历过生拉硬拽，极其蛮横又快速的撕扯。虽然已经躯体分离，神经反应仍旧持续。
不用想也知道，当时场面一定非常血腥残忍。
“谈向导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
寒决明哀怨叹息。
他这一声是什么意思？看神情仿佛我是夺走少女芳心却不肯履行义务的负心汉，并且逃过法律的制裁，依然在外寻欢作乐。
不对，这都是什么奇怪的想法。
我实在忍不住，“有话直说。”
“谈向导，你怎么可以轻易放弃自己呢？”寒决明泪眼汪汪，“你的命是我的。”
我看了看脚下，有小鸟飞过，又回看寒决明，深吸一口气。
不管怎么回事，脚踩地面才令人踏实。
“你先把我放回去。”
“好不容易能和谈向导独处。”寒决明不开心地嘀咕，“平时总有人跑来打搅我们的二人世界。”
这家伙又在说什么胡话！
“我想回到地面。”
“窦哨兵有乐向导，你回去也没用。”
“谁会在意他们啊！”
“那为什么着急回去？”
“还有工作。”
“你就那么喜欢给别人疏导吗？”
“谁会喜欢工作？疏导很累的！”
“正好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休息？在高空？被怪物的残肢吊在高空？？？
这叫休息吗？是恐吓吧！
我被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恐高不行吗？我的身体想吸收大地的精华！”
寒决明蹙眉迟疑，“只要有我在，保证谈向导绝不会摔下去。”
“难道你不需要工作吗？战斗结束了？”
“没事，我不忙。”
他刚说完，从腕表里传来紧急通讯，显示为——男妈妈。
寒决明本想无视，奈何电子铃非常执着。
“你快接吧。”我满怀期待地催促，“应该特别紧急。”
他勉为其难地点开，立刻传来岑队的破口大骂。
“臭小子！！！这么半天才接通，干什么呢？中途撂挑子，谁给你惯出来的坏毛病？最近越来越没样儿了！就算有急事也应该先知会一声再离开，突然消失真当自己是绝无仅有的救世主？S级的确稀有，但是咱们一队全是S级！你也不特别！”
“你还是快点回去吧，免得岑队误会你不务正业。”我好心劝说，“之后我会和岑队讲，你是为了救向导，事发突然才离开……”
岑队听不到我说话，继续狂暴输出，“成天无组织无纪律，也难怪谈向导看不上你……”
啪唧——咔嚓！
寒决明按下关闭键，却直接把腕表屏幕戳碎了。
他故作可爱的样子，稍稍歪头，但咬牙切齿的语气出卖了掩藏的情绪。
“不去也没关系，他们死不了。”
“那是你的工作！”
我可不想给其他人说三道四的机会，自从渣男劈腿后我的名声本就不好，要是再传出S级哨兵为了我消极怠工那可怎么办？
“如果你再遇到危险怎么办？”寒决明上一秒青筋暴起，下一秒痛不欲生，“你知不知道当时有多吓人！如果我再晚一点，你可能就被拦腰斩断了！”
我看着空荡荡的脚下，高楼大厦鳞次栉比。
难道我现在就不危险吗？你不去工作我才更危险吧！
“谈向导？怎么不说话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是啊，我心累得要死……
“带我回临时站点吧，我真的好累。”我气若游丝，“头好晕，求你了……”
寒决明可能真被我吓到了，把我打横抱起瞬移消失。
至于那只断掉的触手，在失去念能力后陡然坠落。
第17章
“谢谢寒哨兵。”
我眼看自己双脚着地，发自内心感谢上苍！
“你快去工作，别让队友等太久……”
正说着，寒决明托起我的脑袋，直接亲过来。
“唔唔……”
“走之前还是先疏导一下比较稳妥。”
寒决明说得理直气壮，我作为向导无法反驳。
他胳膊交叉，将我锁在怀里，我们像亲密的情侣，紧挨彼此。
“好像还有点难受。”他寻思了几秒，又低头接吻，当着一堆同事的面持续了好久。
“够了！”
我满脸通红，轻捶了几下，快速从他怀里钻出来。
“又赶我走……”
“等入侵结束了再说。”我奋力把他往外推，“快去吧！”
“知道了。”寒决明像哀怨的魂魄，幽幽飘起来，在空中一闪，消失了。
“真好啊。”乐向导站到我旁边，以过来人的语气说，“我听豆豆说，一队刚接通电话，小寒就变得特别专注。他立刻叫豆豆锁定你的位置，随后果断瞬移走了。而且他不敢使用雷电，估计怕伤到你。”
乐向导转手递给我一瓶水，“被怪物追击应该吓得不轻，稍微休息一会儿吧。”
“谢谢。”我呆呆地接过，各种想法止不住往外冒，全是我不敢相信的期许。
寒决明这么紧张我吗？
“我们才应该谢谢你，拥有刻印的向导不敢轻易冒险，多亏了你及时叫来支援。”
乐向导微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走远了。
＊＊＊＊＊＊＊＊
作战结束，我回到疏导室等待看诊的哨兵。
趁着没人来的间隙，仰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
今天还是第一次近距离面对怪物，怪不得其他地域的员工看不起中央区，也不是没道理。
经历这次的突发事件，让我对刻印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哨兵一生只能给出一个刻印，而向导也只能被标记一次。
刻印不仅象征着专属与唯一，更肩负对方的性命，这份责任和义务尤为沉重。
“刚战斗完的哨兵，精神世界都在水深火热之中，太累了，好想睡觉……”我碎碎念着，刚睁眼就瞧见位于正上方的脸——寒决明飘浮在天花板下方。
这家伙肯定是瞬移进来的！
“你就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吗？”我心有余悸地挪到另一边，抓起电子平板查看挂号名单，然而空空如也。
“之前我没来得及问你。”寒决明拿出秋后算账的架势，轻轻落到身边，欺身压来。
“你要干嘛？”
“为什么你要去拿通讯仪？”寒决明抵着我的头，眼底是压抑的怒火，“为什么偏偏是你？当时在场那么多人，你本可以躲在最后面。”
“大部分向导拥有刻印，没有刻印的向导几乎是新人，没多少工作经验，我这个年纪正合适……”
“什么叫正合适！”他痛恨到极点，“那我呢？我就不重要了吗？”
“你……”我张了张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你死了，我也会害怕，很孤独。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啊！”
“……对不起。”我下意识地回答，可心里充满质疑的声音。
是真心的吗？还是像前任一样只是想骗我疏导呢？
哨兵总是从容又自信，以笃定的语气坦然表达爱意，仿佛他们心中所想肯定能实现。
「我只有你了。」
「从来没体验过如此舒服的净化，咱们也太契合了吧。」
「好喜欢你，请给我一个机会。」
「你就是我的唯一，没有比你更令我在意的人。」
「除了我，还有谁能护你周全？」
「其他哨兵才不会像我对你这么好。你在中央区待太久了，好多事都没经历过。你根本不知道外面那些哨兵是什么样。」
「跟我在一起才最安全。」
「能遇到我，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是你最大的幸运。」
「离开我，你一定会后悔，再也不会遇到像我这么好的人了。」
……
然而说这些话的目的，无非是想获得更多的关注，让我提供更优质的疏导服务。
我只是被争取的资源，并没有当作一个人被尊重。
一旦遇到更好的选择，比如能让他们少努力几十年的老丈人，经济条件更好的对象，能力出众的向导，哨兵很快会抽身离去。
「对不起，我们不太合适。」
「我努力过了，可惜感情淡了就是淡了。」
「抱歉啊，你也知道匹配度很重要，和他在一起要比你更舒服。」
「这个年纪也该面对现实了。你应该能理解我，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