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这个词与我远远不沾边。
“我第二天醒来以后不记得什么了，就只记得……嗯……我先对你……”高渃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说到最后无意识地看向我这里。
“无论如何我都不应该那样的。”他最后只这么说，省略掉所有的细节。
我没有反驳他的说法。
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我那晚也确确实实让他明白了他上床的对象是我，不是易司为。
“我还是觉得没办法面对哥和你了，我也有错。”我垂下头，咖啡还在冒着热烟。
“你不要多想什么。就当作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以吗？”高渃有些急切，“我真的不想让你哥哥知道些什么。”
就算高渃认为自己是主动靠近我的，他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接受他所谓的示好吗？他残留下的记忆碎片，全是真的吗？弄不好他的回忆里真把我当成易司为，还一路把我推上床，淫荡地勾引了我。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越知道他们两人是怎样相处的我就越觉得高渃会这样做。只要他主动易司为就不会拒绝，那么他就会一直主动。
我确实可以是个清白无罪的受害者。
“我不会说什么的。”
“以后……也会来我们家的吧？”
“大概会吧。”
“你太久不去的话你哥会担心你身上有什么事。”
我看向他的眼睛：“只是因为这个？不是因为你怕他发现什么来追问我理由？”
“……”他躲过我质问的视线。
“你心里明白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对吧？就算你再怎么对其他人假装，只有我你没办法骗也不能骗。我眼睛没瞎。”
“我……”他整张脸拧在一起，我甚至觉得下一秒他就要哭出来了。
“接到你的电话我还在奇怪，但你知道我心中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吗。明明易司为去出差了，你没跟你朋友提吗？那个人叫我什么，叫我‘你家那位’让我过去接你。你不想让他们知道易司为三天两头都在出差留你一个人在家？还是你准备告诉我我想多了。”
高渃张开嘴又闭上，把手中的摩卡灌下去半杯。
我就这么等着，直到他半放弃地垮下肩：“你说得都对。我不敢。”
“我不能跟别人诉苦。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是我想跟他在一起的。他第一次做饭是我教的，第一个交往的对象也是我，恋爱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我。他对我的好也不是假的啊。他为我抽出过那么多时间教会过我那么多事。不是喜欢吗？他肯定喜欢我。我愿意在这个位置等他，不想别人来劝我与他分开。”
“那你不觉得委屈？现在我哥这么对你。”
“怎么可能不觉得。我付出这么多只为了呆在他身边，想在他心里占据唯一的位置。我该怎么说？跟他说不要这么努力工作了？他会离我越来越远的，会讨厌我的。他现在和我住在一起，我不要求什么，只要能继续这样的生活，他会明白我有多重要的对吧？”
“为了自己爱的人付出是错的吗？是很蠢的吗？”
可能是错觉，他的眼角好像有些泛红。
我的语气立即放软：“不…没有，我没这么觉得。我只是为你觉得不值，他不该这么对你。”
高渃意识不到那个根本问题，他以为这样坚持下去总会等到易司为把他更看重的那天。我怎么劝说也只会是徒劳，全世界只有我知道他不会的。因为易司为连我的喜怒哀乐都看不见，也根本没有真正重视过我。他的无情与漠视早就把我推向地狱的边缘。
高渃要是明白这点就应该无视我把我甩到一边把我当作空气，而不是在我这费尽心思。
“易司映，你现在讨厌我了吗？”
“没有。”
“那我们…还可以算朋友吗？”
“……可以。”我没办法拒绝他的请求。
“在学长面前，你可以帮我吗？帮我再得到他多一点，可以吗？我不能让别人知道，也没有别人可以拜托了。而且你还是他的家人，与他最亲近的人。”我才不是他最亲近的人。
我脑中闪过阿梨曾说过的话，他们两人的天平是不对等的。
如果她说的是对的话，这份感情迟早会崩坏掉。
“好…我会尽力。”
只要能继续呆在他身边，我就会努力让他明白我哥没办法被打动。我也会让他知道谁是他应该花心思的人。
我哥做不到的东西我都可以做到。只有这点我是可以赢过易司为的。
第18章
下意识动作不会骗人。
高渃和易司为都没下厨，于是我们点了外卖来吃。我帮着把外卖盒子摆在餐桌上时和高渃的手不经意碰到一起，他立即反射性地往回缩了点。
很微小的动作还是被我捕捉到了，以前他对我的触碰都没这么敏感。
我抬眼，他继续往桌上摆着餐具，没看我的方向。
他当然还是记得那晚的事，说忘掉也不可能会忘得掉。我也无法只单纯把他当作哥哥的恋人来看待，目光难免偶尔会过分灼热。
我贪恋他的温柔，向往着他的一切，要再进一步的话我不得不暂时假装自己也不记得那晚的激烈情事。我依旧只是那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偶尔会来探访的弟弟。
哪怕我现在自慰时想的都是高渃。
易司为当然什么都没意识到，高渃也不会让他意识到什么。我猜他不会去数抽屉里的保险套，更加不会去算润滑剂的余量。
是不是……高渃背叛他也不会做什么？
我心猿意马地吃饭，他们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我哥还在往高渃碗里夹菜。易司为在表面上真的下了很多功夫，光看行为是没什么可以抱怨的吧。我早应该知道的，易司为虽然对我比不上对高渃，但其实都差不多。他对我也很喜欢做些看起来很像好哥哥会做的举动。
我哥可能也是真的有那么点喜欢高渃的，可高渃绝对不是他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东西。
“你的头发？”
易司为终于开口问我。
前几天我去了理发店把头发染成了浅棕色，发型也稍微改了点，与之前的造型全然不同。
“心血来潮去染的。还行吧？”
“还可以。”
他居然没骂我。
易司为当然从小到大都没染过头发，发型也没怎么特别变过。我之前也不是特别在乎这一点，而且大学之前学校都规定得很严格。
“是挺好看的。可惜毕业之前我没有去染一次头发，现在再染就太不正经了吧？”高渃不自觉碰了碰自己耳边的短发。
他还是适合黑色的头发，摸起来很蓬松细腻手感刚好。染了头发每次我一挠头都有在摸枯草的错觉。
不管梦里还是现实，我都不想高渃对着我的脸再叫出易司为的名字。
“现在的头发就很好看。不过小渃弄什么样的都好看。”易司为光明正大地说出我想说的话，又抬起手揉了揉高渃的头发。我连靠近他他都会弹开。
高渃又用那种沉迷又害羞的脸盯着易司为。
我想起那个与他的约定。
当然我是没办法做到他的委托的，更在意自己能不能得到他多一点。我也想光明正大地占有高渃。
思来想去我周围也只有两个人能在这件事上对我有帮助：一个是唐文乐，另一个是陈湘语。
我那些室友没有一个人在谈朋友的，男女都没有。与我关系最好的心思比较细腻的也就只有陈湘语，唐文乐刚追到女朋友所以很适合作为商谈对象。
好久不见唐文乐。他看见我第一反应是揉了揉眼睛，第二反应是扯了下我的头发看是不是真的。我嘶了声打掉他的手，捂住自己被扯痛的头皮。
“你整得越来越有帅哥范儿了，准备奔向下一段恋情了？”
“算是吧。”我绝不能告诉他具体的人选也不能告诉他我想取悦的对象是个男人。以唐文乐的大嘴巴明天全系都会知道我的事了。
他的眼睛亮起来，凑到我跟前，贼兮兮地：“有人选了吗？谁啊？”
“……”我有点后悔找唐文乐问这事，“没有人选。就，我没怎么谈过恋爱，要追人的话怎么追啊？”
唐文乐挺起腰来，没质疑我的话：“切，还以为你看上谁了呢。总的来说就是——靠魅力。”
“啊？”
他好像觉得我实在不开窍，边摇头边继续：“打扮要看得过去，你这点合格。然后就是，找共同爱好懂吧？或者人家喜欢什么，你去迁就，然后约着出去一起。单独出去要专心听对方讲话知道吧。”
我点头，这个我擅长。
“累了的时候借个肩膀靠，伤心的时候借个怀抱哭。多约几次顺着气氛就能告白就成了。就这么简单的事。”
“就完了？”
“完了啊。”
“对你有兴趣的话你去约肯定不会拒绝你的啊，没兴趣的话直接出去都不会出去。芸芸说和我出去做什么都开心。”唐文乐与他女朋友还在热恋期，什么纪纪、秋秋和芸芸他都全部叫过了一次。我对于他们之间日渐增加的昵称感到十分头痛。
他的意见可以拿来参考的程度不能说等于零。
我约陈湘语出来她听了我的烦恼先问了我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没有特定对象呢？”
“我看有吧，没有你不会这么问我的吧。”R雯全篇︵⑦1！05⑧⑧]5⑨0
她的敏锐程度高出唐文乐太多，伸出食指比在嘴巴前。
“我会保密的。”
我不知该怎么描述：“呃，不是学校里的。性格蛮好的，人挺厉害的，比我大几岁……但喜欢的是别人。有点单恋的感觉吧。”
“所以你是想问怎么把对方的心抢到手？”
“也可以这么说。”
“要看程度有多深吧。如果你喜欢的对象真的爱那个人爱惨了的话，劝你暂时就不要轻举妄动了，没用。”
我和她说了说唐文乐教给我的办法，陈湘语咂嘴：“其实建议还不错。人最脆弱的时候确实是突破点，你喜欢的人被伤到的时候去安慰一下，慢慢让对方明白你的心意，说不定就成了呢。相反的也不错，有些人就很喜欢照顾别人嘛。示弱一下激发对方的保护欲也能拉近距离。”
“那万一一直都爱惨了呢？”
陈湘语似笑非笑：“你还信这个？我虽然不是不信爱情，要说什么天长地久肯定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单恋的话我觉得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下都是不可能支撑太久的。”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只是指你喜欢的人哦，还有你自己。”她点了点我的胸膛，“你的这份心情又能持续多久？”
第19章
我的心情能持续多久？她这话我总觉得是从亲身经历总结而来的，整个人脸色比平常还认真许多。她想说什么呢？不久以后我可能也不会对高渃继续执着所以也没什么意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