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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里的月亮 十二三 3328 2024-05-24 00:00:00

韩聿看着严杨乱了的碎发,视线又往下移了一点,他说,“你抬头,我看看你。”

严杨抬起头,眼睛有些红,嘴角挂着笑,“变帅了吗?”

“嗯,”韩聿的眼睛也红了起来,“一直都帅。”

他想抬手摸一摸严杨的头发,但是手抬到一半,又收了回去,“这些年还好吧。”

“好啊,”严杨说,“一切又都回到了正轨上。”

他话里有不明显的埋怨,韩聿问,“恨死我了吧。”

严杨又笑了笑,“嗯,恨死你了。”

韩聿没来得及说话,严杨突然喊他,“韩韩哥。”

乍一听到这个称呼,韩聿先是狂喜,但喜悦没持续几秒,心脏就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他喉头生疼,像被一根带了锈的铁棍捅了进去,直直地搅进肉里,动了几次嘴唇才只发出一个,“嗯。”

严杨收了笑,眼里那点不明显的红已经褪去了。

他说,“回去吧。”

他们站在映辉路某条严杨不再熟悉的分岔路上,看各色的尾灯消失在远处,在转角了无踪迹,一如流逝的时间。

韩聿弄丢了十几岁的严杨,又被变成大人的严杨温柔地丢在了身后。

他自作自受。

 

 

第55章 

将严杨送回酒店后,韩聿也回了住处。

这些年他不在本地发展,但是因为有想见不得见的人,回来的倒是格外频繁,后来有些积蓄了,恰逢映辉路新楼开盘,才买了这一套带阁楼的公寓。

韩聿拿钥匙开了门,阳光扑了他满脸。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手机上存了严杨的新手机号,韩聿发了条消息过去,“咩咩,我到家了。”

对面当然没有回复,韩聿换鞋,上了阁楼。

新公寓面积不小,阁楼也不矮,中央空调运作起来有很轻微的风声,和当年春风里那一套完全不同。

韩聿盘腿坐在地板上,想起十几岁的严杨。

说来奇怪,关于严杨,能梦到的,经常想起来的,似乎总是在夏天。

雨天居多。

因为下雨,烧烤店放假,严杨会和韩聿回家,伴着雨声,两人仰躺在地板上接吻,做亲密又暧昧的事。

下过雨的晚上没那么热,两人就着月光外出散步。

有一次严杨说,“我们也拍一张照片吧。”

他们拍了一张两人正对镜头的,以及一张你我不分的影子照。

韩聿那天说了“我爱你”,严杨是什么反应他记不清了,大概是情难自已地跟他吻在一起。

那时候映辉路灯光暗淡,只有严杨灵动的视线,一望过来,韩聿就心潮澎湃。

严杨一向坦荡,喜欢韩聿就往他身边靠,不像韩聿,开始遮遮掩掩,后来惴惴不安。

那天严杨只发给他一张照片,那张影子照,韩聿惦记好久,也没开口要。

拖来拖去,却是再也开不了口了。

他又想到那年春天,他过生日,严杨带他去公园放风筝。

那个骗人钱的公园后来他又去过几次,倒是添了些东西,动物园里也不是只有几只奶牛了,但他走在里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逛来逛去,想的是,严杨要知道他一走就翻修,肯定又气得不行,可是那时候严杨说要投诉,一直到两人回家,他都没拨通那个电话。

严杨跟他说,小时候自己走丢了,他哥用园区广播找他。

他还说,“不用广播,你喊我我就回来。”

那时候严杨眼睛里都是笑意,后来韩聿眼睁睁看着他走了,也没出声喊他。

韩聿低头,从口袋里拿出钱夹,钱夹里放了一张照片,两个少年比肩而战,一个眼里都是笑意,一个拘谨不堪。

他拿出照片,带出了一个很多年前老版的五毛硬币。

硬币掉在地上,闷响连连,没多少分量的硬币险些凿透了地板,韩聿盯着在地板上跳了几下的硬币,感觉心也被砸了个窟窿。

他醉酒那天,严杨耐心十足地陪他数了一遍零钱,当时他们数着,恰好是不多不少的182块钱。

那列他想跟着走的火车,车票是182块5毛。

他小时候每存一点钱,或是韩志勇每次打他,他都要倒出来数一遍,翻来覆去,覆去翻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数丢了五毛钱。

他一直觉得是因为这五毛他才没有走成,但实际怎样,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一罐子零钱,是彼年韩聿十几岁人生中心脏的一瓣,里边装着他所有的勇敢,封起来,没用上,就再也见不了光。

直到后来见了严杨,韩聿小心翼翼,想靠近又不敢,某一天心爱的人主动朝他走来,韩聿又想起来自己有这一罐子勇敢。

他拼尽全力想对他好,捧着这个罐子说,“都给你,你要不要。”

当时他们都觉得这就是全部了,但后来韩聿搬家才发现,还有不起眼的五毛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床下。

一如当年的他们。

韩聿说的全部都给严杨,其实没有全部,他给了严杨不知深浅的喜欢和爱,藏下了所有的自卑和敏感。

严杨也给他很多喜欢,给他义无反顾的陪伴。

后来韩聿就靠着严杨的这许多喜欢,撑了一年又一年,撑到今天见到他,才发现,多少喜欢都抵不过人在身边。

这里一点也不热,下雨也可以开窗户,视野宽阔,但却没有人再来陪他坐在地板上,数一遍零钱了。

韩聿错得彻底,恨极了当时的自己。

那年他到学校办休学手续,严杨的班主任刚好在教导处,见他填了表,冯玉杰还开了个玩笑。

他说,“你跟严杨关系好到这程度了吗?一个休学一个转走。”

韩聿拿笔的手紧了又紧,没敢问严杨是来还是没来。

他走那天,把严杨的行李送到高晨那,高晨问他,“用不用给你带什么话?”

韩聿当时一句话怎么都压不住,他想说,“你让他等等我。”

但是想到严杨走的时候那么难过,这句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等他到什么时候呢?

等他有钱了?等他凡事能自己做主不用求人了?还是等到他混出个样来,能肆无忌惮把严杨留在身边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要到时候。

严杨倒是对他有信心,不止一次说过,“你不会一直这样”,可是从“这样”到“不这样”之间,谁也说不好要多少年。

这些年怎么过?就让严杨跟他蹉跎着吗?

严杨当初那么勇敢,韩聿却不敢接着他,因为韩聿身边是个火坑,别的先不谈,光一个韩志勇就要把他拖死了。

现在他倒是活得自在,有那么点钱够他想活着之外的事情了,奶奶也请了最好的保姆,所有困难迎刃而解。

别人都觉得他走得够快了,可是只有他知道,那是十年,是自从分开之后,再没能相见的三千六百五十天。

是只要想起严杨,时间就停在那,动也不肯动的十年。

是只要他闭上眼睛,又看到喜欢的人坐在窗下,狡黠地说“下雨了,我不走了”的十年。

后来韩聿也走了,住的房子没有阁楼,屋外的月亮看不真切,月光却总是冷冷然地照亮某个逼仄的房间,那人言笑晏晏,隔着久远的时光喊他,“韩韩哥。”

而后一把大锁落下,他们一拍两散。

阁楼里锁着他的青春,从十几岁到现在,他也只爱过那一个人。

 

 

第56章 

接到邢奕华叫吃饭的电话时,严杨正在商场里乱逛。

他在酒店住了两天,实在是受不了那个环境了,隔音不好,窗帘不遮光,洗衣服也不方便。

他房子早几年就买了,挺小的两居室,水电弄好了,不过没装修,除了浴室都还是毛坯。

这次要待得时间久,总不能一直住酒店。

“少爷,”邢奕华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朗,“干嘛呢?”

严杨正站在家居区,伸手按了按导购推荐的一张双人床,“我买张床。”

邢奕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还有套房,笑了笑,“你那能住人吗?”

反正就在那睡一个月,毛坯也不是不能住,严杨说,“能住。”

邢奕华倒是提醒他了,“装空调了吗?”

严杨一愣,“没。”

“那你怎么住啊,”邢奕华说,“这天不开空调能闷熟了,快别折腾了,你来我……”

“拉倒吧,”严杨打断他,“你们新婚燕尔的,我去那干嘛?”

邢奕华笑了,“又没让你来婚房住,我还有一套,正还着贷呢,你住一个月,给我还俩月钱就行。”

严杨笑骂他,“滚蛋。”

“说正事,”邢奕华跟着笑了一会儿,“晚上没事儿吧?”

“没事儿,”严杨问,“怎么,要请我吃饭?”

“当然,”邢奕华说了地方,“你本着七点多到就行。”

严杨应了一声,预备挂断电话,邢奕华吞吞吐吐又叫住了他。

严杨正跟导购说要签单,听他喊自己,问了声,“怎么了?”

邢奕华支吾半天,又是清嗓子又是假咳嗽,最后还是严杨听不下去了,主动问,“想问我和韩聿?”

邢奕华,“啊。”

严杨捂着电话,让导购先等一会儿,自己找了个没人的清净地。

邢奕华有这么一问,肯定是樊清和他说了什么,也省的严杨自己去解释,但是他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邢奕华说,最后干脆直白道,“我俩好过。”

邢奕华当场就安静了。

邢奕华不说话,严杨就补充道,“不过现在掰了。”

他这话几分赌气,几分自嘲,邢奕华全听进了耳朵里。

结了婚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问严杨,“你放不下他吧。”

家具区人不是很多,严杨背对着人流站在落地玻璃前,能看到广场上稀疏的人群和烤干的喷泉。

作者感言

十二三

十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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