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癔症 烈冶 3788 2024-05-22 00:00:00

“我的兴旺的事情,真的很谢谢你。”我说,“我是想跟你说,如果你不再顶撞顾鑫,我是能够帮你跟他说情的,你以后只用平常对他就好……这也算是我为你救了我的兴旺的,谢礼了。”

“我说过了,”仇郁清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停留在书本上,带着些天然将人隔开的孤寂,“我不想帮你,所以你也不必谢我,能滚开了吗?同学。”

“我叫裴森。”我对他说。

深吸一口气,仇郁清合上书,在枝叶与花朵的阴影中,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我,片刻后,他露出了一个略显轻狂的笑容,扬起下巴对我说:“不如换个说法?如果我知道那是你的狗,我会将他毒死也说不定。”

“你——”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我生气了,因为通过昨晚上仇郁清的行为,我断定他并不是一个坏人,所以陡然间听他这么说,我受到的冲击实在不轻。

“可以滚了吗?还是说,要像你的朋友那样,来揍我一顿?”仇郁清歪着脑袋问我,在此之前我从没想到他竟能露出如此邪戾的表情。

“起码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仇郁清。”攥紧拳头,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我感觉自己已经说出了当时我所能说出的最理智的话语,“你没有理由这么讨厌我。”

“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仇郁清斜眼瞥过来,那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恨意,“不要挡着我看书的光好嘛?裴森同学。”

他叫我离开,而当时的我紧了紧拳头,只在心里骂了一句“怪不得大家都要揍你”就扭头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路上,想着方才仇郁清看我的眼神,想着他手上的伤,想着他说要杀死兴旺时轻蔑的神情,我怎么都不愿意将他和那天晚上我看到的那个路灯下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他为什么将脚步停在那里?他为什么不回家去?难道是因为,他不愿意让我知道他住在哪里?他会不会是这里哪个富人家里面保姆的孩子,因为自卑,所以才不愿意让我……

不对,他还没有向我保证他以后不会再挑衅顾鑫,不管他的嘴巴再怎么坏,但至少他帮我找到了兴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那时的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神差鬼使地,我回过头,又打算去找仇郁清,那时的我还真是跟现在无甚区别,同样都是冲动爱多想,又同样都是一会儿念好一会儿念坏,这么看来,我得精神病,还真是那时候就有端倪。

不过其实,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都有些不记得自己来时的路的,反正就是一个劲地在那偌大的、满是别墅的小区里奔跑着,直到看见一个院子里种有玫瑰的院落,才停下脚步来。

显然,我走错路了,可又所幸,这好似就是刚刚那栋,种有玫瑰的庭院别墅,只是因为没走小路,而来到了正门,故而只能说是同之前方向不一样。

在这里,我又看见了仇郁清。

他正背着书包,抬起那伤痕累累的手臂,推门走进去。

照理说,我是应当气势汹汹地叫他的名字,并在他回头之时,将我在路上演练好的那番话说给他听的。

然而我却住了嘴,因为我看见一位身形丰腴、打扮简朴但却面容姣好的女性,起初我以为她是仇郁清的母亲,在小孩面前,大人有着最初始的威信。

看来仇郁清是这家保姆的儿子?这样想着,我的心中陡然间升起了诸多猜测,譬如这家贵妇人的儿子回到家也会像顾鑫在学校欺负仇郁清那般,在家对他进行教训。

然而下一刻,我却听到了那位妇人含有笑意的声音,她说:“少爷回来了呀?怎么这么晚?快进来吧!”

那妇人帮仇郁清拿下身上的书包,而仇郁清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接受后,直直地向前走去。

原来……仇郁清竟是这家的少爷吗?但这又是为什么,在学校里,他好像从来没有借助过自己家里的势力?

百思不得其解的我沉浸在“仇郁清或许是个大少爷”的震惊里,回到家,就连顾鑫给我发的打游戏的申请,我都没有第一时间接听。

而顾鑫这家伙也向来是个不容人忤逆的,很快他便打来电话,一接起便开门见山,“别装蒜啊!我看见你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啊?上号上号!”

咽了口唾沫,我说:“顾鑫,仇郁清好像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顾鑫闻言,愣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得了吧,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我还是流落到凡尘的王子呢!”

平时仇郁清在学校的表现过于卑微,以至于没人愿意觉得他有良好的背景,不光是顾鑫,还有班级里其他所有人,当然……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或许还包括我自己。

第13章 跟他联系

我没有再说下去,一方面是因为接下来的事情我的脑子一片混沌,有些想不起,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今天咨询的时间到了,我的嗓子有点干,而白医生也应当还有其他的病人需要接待。

“没关系的,没关系,你要说到关键点了,我们还有时间。”在我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白医生这样告诉我,可我却只能十分遗憾地回答她,今天我能够想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裴先生,其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白医生双手合十,表情十分平静地凝视着我,她说:“你知道,我是一名医生,我想要为您提供帮助,解决你的问题,而不是仅仅只是听你将儿时的事情讲给我听……毕竟,咨询的费用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她是认为……我所讲述的,都只是故事么?老实说,我还挺意外的,扭头回望着她,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她只是平静地凝视着我,就好像正期待着我接下来的话,可我最终却只是问她:“白医生,今天在医院门口,你看到我了么?”

医生似是有些意外,她仔细回想了片刻,“如果你是说,从我跟你打招呼的时候开始算起的话。”

“不,比那更往前。”微笑着,我这样告诉她,老实说,那个时候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着什么了,难道我是想让医生跟我说,她在我的身边看见了一个身量修长,长得像明星一样的俊美男人吗?

如果她能佐证仇郁清的存在的话,如果……她能审判仇郁清不存在的话。

最终我还是离开了咨询室,并且在脚步踏离医院之前,我跑到柜台去缴纳了接下来的咨询的费用,我无法跟白医生坦白,但毋庸质疑,同她的对话与我而言是有用的,因为我的记忆中……还有太多的东西尚还未被发掘了。

我想,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告诉白医生,这桩桩件件她对我的帮助,起码因此我的记忆正在被逐步唤醒,我甚至能够肯定,当我将所有的事情都回溯完毕,我的精神疾病……大概率也就能痊愈了。

虽然……痊愈的代价大概是脑海中的仇郁清会离我而去……正如早晨离开的时候,他曾对我说的,要用那个女人,杀死他自己。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告诉仇郁清,那个女人无法杀死你,是我,是你或许爱着的我,最终注定会将你杀死的。

那天为叶玲拍摄的佣金刚好抵了接下来咨询的费用,望着账号中所剩不多的余额,我知道我仍还得为生计烦心。

离开医院的时候,仇郁清没有像上次那样来迎接我,我想这或许是因为他不愿乘坐拥挤的公共交通。

乘坐地铁,回到家,打开灯,发现家中的景致是出乎意料的孤寂,仇郁清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内部等着我,我看了鞋柜也没有发现他的鞋。

挺好的,这不是挺好的吗?这说明我的妄想症要好了,说不定马上就能痊愈。

故作轻松地,我开始哼着歌为自己斟茶,而后又不知怎么的,开始拿着扫帚打扫起了家中的各个房间,门被我一扇扇打开,我弓腰认认真真地清扫着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只确定,仇郁清真的不在这里。

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失落的,毕竟他的存在本来就不合理,他只会让我失控、让我多想、让我怀疑自己,所以他不见了,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他存在于我的幻想世界里,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发信息,问他今天过得怎么样,离开前我究竟说了什么话,让他不开心。

接下来好几天,我幻想中的那个仇郁清都没有出现。

也对,自顾自地,我为他的不存在找了一个理由,我想或许是因为在那天早上我对他又打又骂,让他离我远些,让他滚开,离开我家,他听话了。

也可能是因为我当面去找了那个“会将他消灭的女人”,他表面上不说,其实内心生气了。

当然,这一切纠结的心理活动背后都有一个更为深层的原因,那就是我没救了,我居然会因为一个我幻想出来的人患得患失,在可笑之余,我都不由自主地想夸我自己一句“病入膏肓”。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不出现令我的心态成功处于一个比较稳定的区间,所以这段他不在的时间,我又跟好几个单主出门拍摄赚了些钱,这样起码以后我发病的时候,生活是不用愁的。

当仇郁清真的不出现,当我每天晚上回家,面对着只有我一个人的空荡荡的房间,我才知道真正孤独的日子究竟有多么难熬。

最初的几天我只是会反刍我在白医生那里刚想起来的,关于儿时的、关于顾鑫的、关于父母的、关于仇郁清的记忆,但到了后来,我开始情不自禁的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地刷着曾经的那些,关于仇郁清的视频。

那些纯真的、色欲的、阳光的、阴郁的时刻,令我感到恍惚,令我觉得不真实,令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曾经跟他在一起,我想要联系他,但并不是真实的那个他,而是我幻想出来的,那个会抱住我的他。

可是我只有属于仇郁清本人的号码,从旧手机里翻出来的,被拉入黑名单的,单独的号码。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我不应该因为受不了寂寞而翻出那个充斥着过往回忆的手机,不应该看着看着照片和视频就对他过分想念,更不应该因此想要联系他。

我没救了。

按下接听键的那一刻,我的想法十分荒谬,我想要问他,“你把我幻想中的那个仇郁清藏哪儿去了?”

电话接听了,我不确定我又没有说出口,我想不起来了,但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着,我能听见他呼吸的声音,我甚至因此就立马认出那就是他,所以匆忙地挂断了电话。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逻辑混乱,脑子不清晰,因为我是一个病人,所以请你们稍微体谅我一下吧,毕竟我本身就不大正常了。

所幸,当你身处混沌的时候,总会有人不忘拉你一把。

就在我给仇郁清打电话的第二天早晨,叶玲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说之前我给她拍摄的照片和视频都已经后期处理好了,发布之后仅仅一天浏览量就破了五十万,她发给我,叫我过会儿去看看。

作者感言

烈冶

烈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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