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癔症 烈冶 3641 2024-05-22 00:00:00

裴森的父母对裴森极尽宠溺,在他们的眼神中我开始明白爱是如何表现的,他们对裴森的爱是无暇的,他们夫妻二人对彼此的爱也是认真的,不似仇玉宁,不似那个胖保姆,每天在裴森走之后,他们两个都会站在门口接吻,丝毫不顾及这一切都被蹲在不远处的狗看见了。

真是神奇,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别人的家庭生活是这样。

我还以为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挨打呢。

一个屋子里怎么能有那么多笑声?

听得我心烦。

特别是裴森喂狗饭的时候,他把狗抱在怀里,食物捧在手上。

狗舌头舔舐到他的掌心,湿漉漉的,看着很脏。

真令人不爽。

裴森家的狗好像都比我活得要更幸福一些。

拥有那样生活的裴森,我不知道我身上能有什么能让他景仰的。

我真想叫他停止这一切,那双仿佛洒满了星辰的眼睛,令我感到炫目。

他叫住我,又开始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了。

哦,我想起来了,或许是为了“回礼”吧,上次我邀请他到我家去看了。

看我被荆条抽的日常。

就如同我从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有人生活得那样幸福、充满欢笑那般,你也来看看我的吧。

看看这世界上也会有人这样过活着。

当时我这样想。

裴森就像一只鹌鹑,躲在窗外草垛的后方,身子因为抽泣而一下下耸动着,要不是赖淑芬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我想他一定会被发现的。

我无所谓,我只希望此后裴森凝望我的时候,眼里不要总是亮晶晶的,那令我觉得讽刺,那表情,像是看见了什么象征着美好的事物似的。

不要再伪善了,他的笑容令我感到想吐,令我不明白自己的生命究竟价值几何。

真稀奇,裴森居然表现出一副十分心疼的样子,我该怎么跟他解释呢?世界上会有你这样幸福的人,就会有像我一样不幸的人。

都是正常的。

会有你这样充满活力充满希望的人,就会有我这样萎靡不振一心想死的人。

啊……说出来了。

我告诉他我想死了。

他果然又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呢。

我还记得那个傍晚,夕阳穿过我的身体,直直地洒在他的脸上。

他的拳头死死地攥紧,他拉高音量,对我说:“去恨吧,恨总比死掉好啊!不原谅就去恨好了,恨那个女人,恨顾鑫,恨我!恨……总比死掉好啊!”

真稀奇啊,难道对他来说“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

我总感觉似乎去恨,都是需要耗费很大力气的。

第74章 自述

不过好在,裴森给我列了一个名单。

顾鑫、赖淑芬、裴森自己……

这些人么?

回到家后我依照理论仔细思忖着,的确,站在我的角度,这些人的确是值得被“恨”的。

我花了很长时间去理解“恨”,最后发现,我应当恨的人似乎有很多,“恨”对应的词汇往往是报复,报复会令人感到痛苦,他人的痛苦用以偿还往日我所承受的所有,据说有些人会因为“报复”而感受到所谓“大仇得报”的快乐。

听上去似乎很不错,不得不说裴森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毕竟我尚且还不明白“快乐”的感受究竟是怎样的。

不过,报复需要付出的成本却是巨大的,我现在并不具备那样条件,至于最基本的动力,也是缺乏的。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初中临近毕业的时候。

祖父母到回这座城市来过场面了,为此赖淑芬搭好了舞台,仇玉宁原本也策划了一场大戏意图在这个昏暗的屋子内上演的。

真是令人作呕,我都准备吐了,吐完后就去死,可惜裴森的到来,终究将这一切打破了。

他拉住祖父母的衣角,高调且声泪俱下地开始控诉,他的膝盖微弯,近乎要为我跪在那两个老人面前了,赖淑芬因此方寸大乱,仇玉宁叫他不要胡说,而裴森却直接冲破了他们组成的肉墙,直直地朝我所在的方向跑过来了。

他握住了我的手腕,撸起了我的衣袖,尚未痊愈的伤痕在祖父母的面前曝露。

真是奇怪,分明被打的时候都是感受不到疼痛的,可那一刻,手腕处的皮肤却被裴森那掌心的温度灼痛,一瞬间,一种犹如电流一般酥麻感自被触碰的那个地方为引,开始向我身体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来了。

后来,这个小小的黑盒子近乎被裴森的到来搅成了一锅烂粥,赖淑芬开始哭天抢地,仇玉宁在无数声的咒骂后直接选择离家出走,这个地方前所未有地热闹了起来,曾经我还以为这里只会被荆条划破空气的声音所奏响呢。

我的人生自那天起迎来了转变,在别人看来是如此,在我看来这么说确也没错,但内心深处我无比明白,别人眼中与我所认为的,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我第一次舔尝到所谓的“快意”,这种快意是从裴森上前拉住我手腕的那一刻开始的,听闻着屋子里纷乱的景象,迎着裴森亮晶晶的目光,起初我以为这就是“大仇得报”的快乐。

至于吃穿用度上的优待?旁人羡艳而又敬仰的目光?不再接受殴打与欺凌的放松?或许这些也能算是好事吧,毕竟生活也变得便利了许多,只可惜那些前倨后恭的蠢货,在我眼中变得愈发令人难以忍受了。

唯一庆幸的是我因优待而获得了特权,特权的掌握,便意味着我开始拥有以“恨”为基底的复仇了。

我承认我有些上瘾了,当日的快意令我忍不住尝试着想要复刻。

只要拥有金钱与权力,捣毁一个人的人生,其实真没什么难的。

但很无聊。

无聊到我甚至都不想花费时间去记住。

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那玩意儿似乎是一次性的。

唯一值得说道的大概就是裴森的告白,自初中临近毕业那一刻起的,每一分每一刻。

“喜欢”,这种情感我是知晓的,曾经有人对我这样说过,但是我不记得那些人是谁了,无论对方是谁我都能理解,除了裴森,当他跟我说起这个词的时候我觉得好笑,他不是要我去“恨”么?现在……他是妄图从我身上得到任何一丁点儿的回馈么?

我已经开始恨了,这种事情开弓没有回头箭的,他现在这样又算是什么?

于是我拒绝了他,于是我望见了他失落的神情,分明没有肢体的触碰,但那一瞬间自心脏泛起的酥麻又一次眷顾了我,我感受到了一种涩然的喜悦,只因为我看见裴森脸上不一样的情绪了。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也是十分恨他的,因为令他感受到痛苦,这让我得到了快乐。

所以说复仇是应当继续的,自升上高中开始,我便开始施行我的计划了,因为过于简单,我有些不记得那时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每天晚上回家我都会拿出监控摄像头观察裴森的反应,有时候他会坐在座位上发呆,有时候他会埋在桌子上低头哭泣,更多的时候他会躺在床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那条该死的狗没有眼色,从不敢爬到床上去,令我无法看见裴森脸上的神情究竟是怎样的。

细密的电流一下下地刺激着我的神经,神经再缓慢作用到身体上,带来阵阵酥麻的感受,少年人身体迟缓的青春期,终于也因此迟迟地到来了。

我很喜欢看裴森哭泣亦或隐忍的模样,这种癖好随着偷窥次数的增多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我好像上了瘾,大脑开始与身体产生强烈的共振,这种抽搐般的快意是极致的,裴森是我的仇人,我因“大仇得报”而稍稍满足了欲求,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我不介意他因“喜欢我”而多来找我几次,但自我升上高中、开始被周围无数的人环绕,他看向我的目光便渐渐黯淡了,他不再似有似无地偷瞄我,也不再没完没了地跟在我的身侧,他选择与我较劲,开始阻挠我的复仇之路,再然后被我狠狠打败,露出比小狗还可怜的神色。

怎么会这样呢?凝望着他,我的身心是惬意的,于是我想——或许这正是因为他是我的仇人吧。

一直到高二升高三的那段时期,我基本上已经可以算是大获全胜了,虽说让顾鑫赖淑芬他们像狗一样地活在这个世上的景象其实也没有什么看头,但至少让他们明白了我那时身体上的具体感受,不是么?

火辣辣的痛感,你们也来尝试一下吧。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想死罢了。

我都挺过来了,你们又有什么不能的呢?

跟我较劲到底的裴森,终究还是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至此,我打败了他们,我大获全胜,我“大仇得报”了。

可即便如此,在我临行前的那一天,裴森当着我的面,却还是说喜欢我。

回望着他坚定的目光,那一刻我浑身紧绷着。

或许是因为泪水的润泽,他看向我的目光,依旧犹如繁星一般,无可救药地闪烁着。

令我头晕目眩,使我无地自容,我在想——我凭什么?他凭什么?

他难道以为仅凭他诗朗诵一般的慷慨陈词,就能洗刷掉他的旁观的罪孽么?如果我不恨他,我又该拿什么来延续我对这个世界仅有的新鲜感呢?

真烦,真是讨厌,真是虚伪透了,要是他真的喜欢我,就应该在一开始的时候奋不顾身地阻止一切的发生;要是他真的喜欢我,就应该在我还没有开始报复的时候死死地牵住我的手,叫我不要去那样做。

要是他真的喜欢我,就不应该一直跟顾鑫保持联系,更不应该对那个老女人的女儿露出笑容。

他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他并没有做到,所以他不应说自己喜欢我。

于是我离开了。

就如同蜡烛离开了火光源,我的心也不再因炙热而流淌,仅仅只是维持着自己冷硬的姿态,兀立在这世间罢了。

不再“报复”,离开了仇恨,离开了他的喜欢,最初我还能利用那条狗去窥伺他的动向,但很快摄像头的电源宣布告罄,我又开始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无趣,以及深深地厌恶了。

做模特也是一种复仇,为了让所有人包括裴森看见,如今的我若是想要,便能变成任何人所羡艳景仰的模样。

钱是好东西,家业也是好东西,它们能让一切都变得轻易,所以我也都收入囊中了。

因为做了模特,喜欢我的人开始变得愈来愈多。

看吧,“喜欢”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想要,立刻就能有。

在我看来,旁人倾慕的眼神就如同细胞分裂,是由无数个信誓旦旦的裴森复制粘贴而来的。

只可惜裴森只有一个,其他人很无聊,我又不恨他们,他们跟我的世界没有牵扯。

作者感言

烈冶

烈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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