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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风 喝豆奶的狼 3410 2024-05-22 00:00:00

李拂晓下班回家,看见楼道里俩小孩灰头土脸地挨在一起时,她人都傻了。

再后来的事情,温黎也记不太清了。

他只知道李拂晓并不喜欢李言风,把人往外赶。

李言风白天在附近捡点矿泉水瓶,晚上就睡在楼道里。

晚秋气温骤降,温黎偷偷给他拿被子,李拂晓知道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那是温黎第一次挨打,他身体不好,皮肤又嫩,一巴掌下去脸就肿了。

李言风知道后就离开了。

温黎哭了一天一夜,体温烧到四十多度也不见好转。

李拂晓大脑一片空白,在医院抱着温黎,一度以为这孩子撑不过去了。

就在这时,李言风又突然出现了。

他身上还穿着当初离开老家时那件单薄的长袖衫,上面沾着泥灰,非常狼狈。

衣袖卷起,露出黝黑纤细的手臂,皲裂的手指洗得发白,在李拂晓的注视下擦掉温黎脸上高热的泪。

李言风照顾了温黎一夜,也哄了一夜。

李拂晓精疲力尽,身体歪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看李言风抱着温黎,不知在想什么。

只是隔天凌晨,温黎烧退下来。

她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回了家。

周末,数学竞赛的当天。

温黎起了个大早,什么东西都收拾好之后,李言风才告诉他自己去不了。

何叔那边缺人手,他今天要过去搬货。

这么个突如其来的通知,温黎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话,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说了没用,李言风决定了的事一般不会轻易改动。

而且也一定有他的道理。

比如温黎年底的体检要到了。

比如温黎的止咳喷雾也快用完了。

比如温黎冬天容易生病,要准备好钱预防他随时发烧感冒。

总之都是温黎。

凭李言风的成绩,参加比赛拿奖是肯定的。

他学习一向努力,有时候温黎睡了一觉醒,李言风还在桌前刷题。

这样的少年,应该是出去打比赛、拿名次、挣荣誉,而不是在物流市场里搬货物当苦力。

那不是一个高二学生应该呆的地方。

更不是李言风本该去的地方。

但是他们急着用钱,等不了层层审批下来的竞赛奖金。

李言风没有参赛,全都因为温黎。

大巴车上,温黎把额头抵在窗框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路边往后疾驰的绿化带。

耳边是叽叽喳喳嘴巴永远停不下来的高中生,温黎捂住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

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他有一点点晕车。

这让温黎想起九年前那个阴云绵绵的下午,也是这样,在陌生的、充满噪音的逼仄车厢,他回老家去找李言风的时候。

很不安,也很害怕。

但更多的是担忧和心疼,就像现在这样。

到达市一中已经快到中午了,老师带他们去食堂吃了饭,在校内自由活动一个小时就集合准备考试了。

一场考试三小时,温黎打算提前半小时交卷,然后偷偷溜出学校。

在吃晚饭之前找到李拂晓,打个时间差。

许老师如果找不到人给他打电话,他就说去妈妈那儿了,再让李拂晓回上一句话,双方都安心。

计划是这样计划的。

先斩后奏,看起来很完美。

就是实施起来,磕磕绊绊。

南淮一中小破地方,围墙矮得可怜,栏杆四处破洞,随便转一圈哪哪都能出去。

温黎穷地方住惯了,还以为市一中跟他们一样。

所以当他面对着两米多高还拉着电网的围墙,觉得妈虽重要,但命要更紧。

他守在门口保安室,好不容易熬到交卷铃响,迅速溜出学校。从口袋里掏出早就规划好的路线,就近乘坐第一班公交。

李拂晓的雇主家在一处比较高档的住宅小区,因为周围交通比较方便,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具体的位置。

可惜,他被小区大门的保安拦住,解释了半天,也只换得了一通电话。

“李拂晓啊…”对方思考了一会儿,“噢,她两个月前就辞职离开了。”

温黎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差点让对方直接挂了电话。

他匆忙回过神,追问道:“那您知道她之后去哪工作了吗?”

“这个我不清楚。”

意料之内的回答,温黎机械式的道了谢,挂断电话。

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都转身走了几步,才想起来回头给保安大叔也说声谢谢。

小区外的马路车来车往,不远处的路口等候着大量行人。

温黎停在那儿,停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他不知道去哪。

低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家里就这一个手机。

李言风买给他的,怕温黎一人在外哮喘犯了联系不到人。

其实这几年他很少犯病了。

有好好学习,注意身体,就连换季感冒都能很快康复。

再过一年多他就高考了,高考后成年了,他就能出去打工赚钱,自己养活自己了。

分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李拂晓为什么要离开。

就像当初那样走得默不作声,一句话都没留,这样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快四个月。

他又被抛下了。

李言风跟何叔在外面跑了一天的货。

到了晚上,一大帮臭老爷们在一起喝酒打牌。

他没留下,还特地去了趟魏伯那里,把自己一身的臭汗味洗干净再回的家。

本想着早上没去考试,温黎指不定要跟自己闹点小脾气。

结果回家后对方异常安静,甚至还准备好了晚饭,就等他回家来吃。

李言风放下手上还热着的米糕,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温黎盛了碗饭,声音很轻,“就是我去找我妈了,没找到。”

李言风把饭端去桌上:“没找到?”

温黎的视线在李言风虎口上的新伤停了一停,那里有一块紫色的瘀血,大概是被什么东西夹到了。

“不知道。我妈几个月前就辞职了,之后去了哪里,原来的雇主也不清楚。”

竹筷搁在碗沿,发出细微的声响,温黎用腿顶开凳子,坐下吃饭。

李言风把米糕递过去:“不着急。”

温黎:“嗯。”

米糕是校门口卖的,买时应该刚出锅,食品袋里面凝的都是水汽,把最外面一层给泡软了。

温黎喜欢吃白糖的,他喜欢吃甜食,李言风兜里总揣着两颗糖。

“下次别买了。”温黎吃完最后一口,把塑料袋团一团扔进垃圾桶里,“省一点钱,我也不用吃这些。”

“不缺这点。”

“反正就是别买了。”

温黎向来温和,脾气也好,语气很少这样强硬。

他说完也觉得不妥,偷偷瞄了眼李言风,生涩地开口:“我的意思是,可以不买。”

李言风顿了顿,说了声“好”。

温黎停了筷子,手指扣在桌边,纠结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李言风。”

李言风一抬眼:“嗯?”

“我只是怕花钱。”

“我知道。”

温黎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柔和一些,也流畅一些:“你这么累,我们就省一点吃,万一你被我吃怕了,也走了,那我一个人就饿死了。”

他垂着眸,说完也不看李言风的眼睛,自顾自地端起碗,闷头扒了一大口饭。

“这叫可持续发展,一顿饱和顿顿饱,我还是知道选后面那个的。”

他嘴里含着饭,说话呜呜哝哝,听着不太真切。

略带调侃的语气,让这段话像个随口说说的玩笑。

温黎咽下米饭,状似无事地向李言风抬抬下巴:“你说是吧?”

李言风不去争论,只是往他的碗里又夹了一块鸡蛋。

晚上,洗漱完毕,上次睡觉。

温黎比李言风先进的被窝,他习惯睡右边,面对面抱着李言风的时候不压着左边心脏。

床上的被褥隆起一块,温黎像个蜗牛似的蜷着,把脑袋往胸前低了低。

柔软的碎发散在床单上,李言风捡起一簇,在指腹间轻轻揉搓。

“李言风。”

温黎的声音有些扭曲,像刚哭过,带着点哑。

“朱老师说了,你是学生就要好好学习,不要顾此失彼,耽误了正事。”

李言风掀开被子上床:“知道了。”

“啪”的一声轻响,卧室的灯被关上。

李言风躺下的同时,温黎伸手搂住他的腰,整个人靠了过来。

他把脸贴在锁骨以下,呼吸到李言风身上清爽的皂角香后轻轻吸了吸鼻子。

“李言风。”

李言风拄着手肘,半撑起身体,如往常一样揉揉他的头发:“嗯?”

温黎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抱住李言风。

咽下喉间的哽咽,只觉得酸意直冲上眼睛。

“哥。”

他改了口。

“我好没用。”

温黎拉过李言风的另一只手,在黑暗中轻轻摸索着虎口处那一点新伤。

他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办,眼泪越过鼻梁,全都砸进枕头里。

“如果你一个人,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吧?”

如果只有李言风一个人,在魏伯的车场里就可以生活的很好。

他不讲究吃穿,身体很棒。

不用买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不用三个月一次的医院复查,不会那么轻易生病。

他会好好学习,会成绩优异,会去参加各种竞赛,次次都拿第一。

如果没有自己拖后腿,如果李言风一个人的话…

“如果我一个人,应该已经死了。”

李言风话说得很平,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沉稳,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被子下的手反握住温黎,搓了搓他冰凉的手指,攥进手心一点一点捂热。

他们挨得很近,抱得也很紧。

李言风的唇几乎贴在温黎耳边,说出口的话仿佛一针镇定剂般推进他的心底。

“不怕,睡觉吧。”

第6章

温黎和李言风的家庭情况在学校比较特殊,两人的班主任在管理这两个学生也各有各的难处。

温黎的身体不好,春秋容易过敏,夏冬容易哮喘,刚开学时低血糖晕过去,吓得许老师差点没跟着一起送医院。

李言风倒没这个顾虑,少年身强体壮顶得了一头小牛,就是三天两头请假,问就是没钱了,他得出去挣。

多朴素的原因,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朱老师总不能捂着嘴不让他们吃饭,把人扣在教室里天天只能学习。

这不现实。

两个小孩的艰难他们知道,尤其是朱老师,曾经家访过几次,更为了解。

作者感言

喝豆奶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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