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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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散场之后，我蹲在酒吧的地上找了许久，确实没再找到那枚丢失的戒指。
可能是负责卫生的人太粗心，连同其他垃圾一起清扫掉了吧。
找不到，就不能说是我故意不还。
是真的丢了。
就算章陌生再问我要，我也只能说原价赔偿。
但好在，我们都对那晚缄默不提，这事就在心照不宣中慢慢揭过。
之后，章陌生依旧常常来这里与朋友聚会，那个叫张怡的小明星也出现了几次，有时我不禁吐槽，章陌生想换个口味还非得找个跟我长得像的，是不是有病。
可能他就喜欢长这个样的。
其实也不完全一样，小明星保养得体，满满的科技狠活，一张脸好看是好看，就是一股塑料味。
不久前还因为整容上了热搜。
我在医院走廊坐着等心脏X线片出来时百无聊赖地刷了刷微博。
虽然张怡工作室拿出种种证据试图说明这是诽谤，但脸摆在那儿，假的就是假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况且那证据更是胡扯，竟然放了一张我在福利院时拍下的照片，说他从小长得就是那样。
也不知道他们的公关团队从哪里搞到的。
简直太好笑，不能再离谱。
本想说一句照片里的人其实是我，那是张合照，照片背面就标记着每个人的名字。
那张脸的背面明明白白印着两个字，是“章怡”而不是“张怡”。
翻了翻话题广场。
只有他的粉丝叫嚣——
“哥哥天生丽质，一定是对家嫉妒我们小怡有背景资源好。”
“不努力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就会偷偷黑别人，我劝某某给自己主子积点德。”
“哥哥一路走花路，不要管别人怎么说。”
“欢迎大家关注小怡子的新剧，他是最美最飒的少年将军……”
“……”
眼看话题越跑越远。
粉丝秉持着黑热搜也是热度，能蹭就蹭的原则，在话题此条下铺满哥哥的高清照片。
互联网瞬息万变，隔着屏幕谁知道什么真什么假，谁又在意？
都只是因为一时的新奇刺激心旌摇曳。
我想了想，没有做那只出头鸟，管他“章怡”还是“张怡”，估计过几天就没人会想起这件事。
比起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谁，还是复诊更重要。
“第八十二号，孟拾。请来窗口拿取你的X……”
我关闭手机，拿着单子去刘盟的诊室。
刘盟眉头紧锁，手里拿着我的心脏造影和心电图的检查报告看了许久。
“最近感觉怎么样？有再次发作吗？”
我：“没有，最近很好。”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探头问道：“没什么问题吧？”
“嗯……”
他沉吟片刻，松开眉头看向我：
“可能要再次手术。”
“！！”
我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虽然你没有自觉症状，但心电图显示心肌劳损；x线片显示心脏中度增大，有心衰的倾向……”
“什么样的手术，大概需要多少钱。”
刘盟继续：“这个状况再发展下去只能换心脏，但现在国内心源可遇不可求，就算有，心脏移植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术后……”
我的脑子翁翁的，只剩一句：“要多少钱。”
“手术加上术后需要长期服用抗免疫排斥药物，不到一百万……”
不到一百万是多少，是几万，还是几十万，还是将近一百万。
老天好像跟我开了一个大玩笑。
第12章 祸不单行
拿着病例本坐电梯下去，我全程浑浑噩噩。
医院门诊大厅今日格外拥挤，我不慎被人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啃地，牙齿把嘴唇磕破，一抹一手血。
祸不单行，人倒霉了走路都不顺。
绊我的小姑娘还算有良心，扶了我一把，递给我一张纸巾：“对不起啊，我急着抢新闻。”
膝盖上也在流血，牙都摔松了，我疼得不敢张嘴，说话呜噜呜噜。
“拉医院不看病，抢舌么新伦？”
“抢张怡跟他那个豪门老攻的新闻啊！据可靠消息，张怡拍戏受伤，恰好他男朋友今天去探班，亲自送他来医院，多家营销号都闻风来追一线资料！”
小姑娘年龄不大，戴着鸭舌帽身前挂着相机，一双眼睛熊熊燃烧着八卦之魂。
嘴巴好痛，刚才不该张嘴说话的。
“我叫林双双，这是我的名片。你想要赔偿之后再给我打电话吧，我先去追他们了！”
塞给我一张名片，林双双转头挤进人群，如鱼入海迅速消失，留我一个人牙疼地去外科挂号。
半个小时后，我提着崭新包装的消炎药，龇牙咧嘴、一瘸一拐地走出医院。
这样子肯定不能骑单车，我打了辆出租。
回家的路上打开手机，推送的新闻头条是简单粗暴的四个字——“全城热恋”。
我不小心点开，章陌生公主抱小明星的大图一下子弹出来。
辣眼睛，我忙划下去。
评论区“撒糖”，“甜蜜”，“真爱”一类的字眼，腻得人犯糖尿病。
我生死一线，他全城热恋。
果断点击“投诉”，原因“人身攻击”。
心里略微好受点，桑吉发过来一条消息：
【哥，我知道你为什么今年不顺了。】
我也好奇：【为什么？】
【你今年是不是二十五，本命年！】
【额，好像是。】
被院长捡到的时候我只有几个月大，虽然不知道具体出生日期，但年龄不会有错。
桑吉发了个大笑兔子的表情，然后道：【我给你买了红秋裤红袜子，同城快递一会儿就到你家，不用谢！】
这份好意勉为其难收下，我想象自己穿上的样子……不敢想。
·
膝盖上的伤稍微一动就疼，但我家在六楼，没有电梯的六楼。
我大汗淋漓地爬了半个小时，刚爬到家门口掏出钥匙，手机接着就收到短信：“您有一个同城包裹已经抵达小区驿站，请尽快去取哦！”
“……”
章陌生不是来克我的，桑吉才是吧！
拍了张膝盖包纱布的照片，本打算发给老板请两天假，但一想“不到一百万”的手术费，顿时觉得我上班的热情不能被这点困难打倒。
晚上八点之前应该能痊愈吧。
一定能。
我动了动腿，“嘶”。
落日余晖扫过远山，夜幕降临，城市中心星光闪烁，我拖着腿走进酒吧。
“你脸怎么了？”桑吉抱着吉他坐在吧台边。
嘴角那里一片青紫红肿，动一动就疼：“在医院磕破了。”
“倒是可惜了你这一张脸。”
他啧啧地取笑了我一番，问：“我给你买的衣服到了吧，穿没穿？给我看看。”
这小子没个边界感，说着就要扒开我的裤腿看，我不想张嘴说话，胡乱地打他的手。
裤子还是被撸上去一截，露出光洁的小腿。
桑吉很失望地从我的腿上收手：“红袜子你也没穿呀。”
我尽力绷着肿痛的嘴说话，“快递还没拿，明天就穿。”
身边悄无声息走来一个人。
“章怡，你的喜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抽象了？”
阴阳怪气的一句，章陌生倒是不避嫌，中午还跟人热恋着呢，晚上就自己来泡吧。
他的目光从我的腿上扫过去，在桑吉脸上留了一秒，嘴角勾着一抹讥讽的笑。
桑吉一蹦三尺：“你！”
我忙拉住熊孩子，把他按住，转而对章陌生道：
“第一，我不叫章怡，第二，我的喜好变成什么样都与你无关。”
章陌生自讨没趣，一张脸顿时黑得像锅底灰，要了两瓶酒离开了。
“稀奇，他们今天竟然能劳动章大少爷亲自来拿酒。”
桑吉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而后义正言辞地对我说，“孟拾，虽然我哥跟他玩得好，我们两家还有生意往来，但是我一直都支持你！章陌生是个混蛋。”
最后一句我十分认可，但想起一件事：“你哥也在这儿？他允许你唱歌了？”
桑吉的脑袋立刻耷拉下来：“我哥说给我两年的时间，要是唱不出什么名堂就乖乖回去继承家产……”
“额……”对此我很难评判。
转瞬他又立刻雄赳赳气昂昂地像个打鸣的公鸡：“不过我已经通过了《麦克风新声》的海选，等我拿了这一季的冠军，出了专辑，他就不会再阻拦我追梦了！”
那是个家喻户晓的音乐类综艺节目，我偶尔闲暇时也会观看。
《麦克风新声》捧出过许多著名歌手，因此竞争很激烈，桑吉要拿冠军，恐怕有些难度，不过我相信他。
“加油！”我拍了拍小公鸡的肩膀。
“今天晚上我不唱歌，是想来当面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下个月我就要飞到南城去录节目，一呆三个多月，咱们一时半会就见不到了。”
“没事，祝你顺利！”
小公鸡矜持地点了点头。
我说，“一会儿下班我请你吃顿饭，当做给你践行。”
“行。”
秋风徐徐，不冷不热的温度，吹得人心里也觉得清爽。
路灯在下水道口投下一片清光。
我选了家路边烧烤，桑吉似乎有些嫌弃：“我请你吃西餐厅行不行，这儿看着真不干净。”
我径直在塑料凳上坐下：“小少爷，大半夜的凑合吃点得了，再说，这路边摊有路边摊的滋味，你在餐厅能露天吃饭，吹着凉风喝酒？”
桑吉被我劝动，屈服了，他拾起一片落在桌上的梧桐叶，迎着风把半长的金黄卷发都抓在耳后：“别说，还挺浪漫。”
麻小配啤酒，又点了一堆烤肉，我对老板说：“不要辣，多放孜然，这兄弟要保护嗓子。”
啤酒提上来，我用起子拧开两瓶：“酒你也不要喝了，这两瓶都是我的。”
桑吉朝我翻了个白眼：“你那心脏病能喝酒？”
我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堆糟心事，犹豫一瞬，笃定道：“能喝，怎么不能喝？今天复查医生跟我说没事。”
就是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第13章 又醉
小孩子不好骗，桑吉半信半疑地盯着我，视线像透过现象看本质的X光一样。
我叹了一声，扶额道：“据说酒精能使人体内产生多巴胺，令人快乐。你让我开心一会儿行不行？”
桑吉不依不饶：“万一喝死了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回我哥可告诉我，你喝得半死不活被章陌生送医院去了。”
“呵。”我想起上回的事就郁闷，“姓章的话你也信？我进医院是因为喝酒吗，还不是因为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