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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清也跟着笑,其实原身念书时倒真是个从不忤逆的乖乖崽,跟着逃课无非是因为那个在阳光下大笑着朝他招手的男孩子实在让他无法拒绝罢了,而沈未澜也不会知道乔清在逃课后又花了多少本该睡觉的时间将课业补上。

“嗯,我第一次不是因为领奖和代表学生在国旗下讲话也是因为你。”乔清揶揄。

沈未澜没有半分愧疚之心地大笑着去搂他的脖子,然而喝了酒后力气没个轻重,乔清被他拽得一个晃悠,撞到他身上。

沈未澜敏锐地闻见乔清身上的酒味,中间混杂着点柑橘的香甜,他知道这是乔清惯用的沐浴露的味道。就如同多年前那个夏天,赢了篮球赛的少年兴奋得一下子跳到他背上,沈未澜反手兜住他,一瞬间,阳光的味道、青草的清香,还有熟悉的柑橘味,一下子涌进了他的世界。

这些沈未澜本以为已经被遗忘了的、微不足道的记忆碎片在顷刻间塞满了脑海,被酒精裹挟了的大脑无暇思考更多,他揽着乔清的肩膀,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乔清狐疑地看他:“沈未澜?”

“乔清,”他张了张口,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晰,“我——”

吱呀一声响动,有人推门走了进来。乔清扭头去看,却被沈未澜拉着手臂拽了一下,他似乎并没注意到两人以外的动静,只一味盯着他说:“乔清,我其实——”

“乔清,”沈昀亭的声音由远到近,“未澜,该走了。”

“知道了。”乔清应了一声,略高的音量让沈未澜回过神来,他愣愣地看着乔清抽出手向沈昀亭走过去,“董秘他们都走了?”

两人站在台球桌旁交谈,沈未澜逐渐缓了过来,他安静了一会儿,朝他们走过去。

“不早了,叫代驾送你们回去吧。”沈昀亭说。

三人就此分别,乔清很快被家里的司机接走。沈未澜和沈昀亭一道,他手肘撑在车窗上,一声不吭地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夜景。

当时拉住乔清时被打断的情绪并未消散,此时仍积压在心底。但现在再想,沈未澜其实很庆幸当时被打断了,否则不知道会在酒精的驱使下说出什么话来。

——当然,他不是说那些情绪或者那些话是错的,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他们做了几十年的发小死党,在这时候突然多了点别的意思让沈未澜自己都觉得别扭,更不用说乔清了。他可不想到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这事儿总归得从长计议,绝不适合趁着酒劲儿胡说八道。

***

又是一个周末,沈未澜约了乔清去跑马场骑马。他之前和乔清来过几次,但都是骑着马让人牵着遛弯儿,连自己上马都上不利落,远不到“跑马”的程度。

“看,脚蹬在这里,用力翻上去就行了。”

乔清给他做示范,长腿一跨便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马背上。

沈未澜有样学样地照做,在乔清回国后他也加强了运动,因此学起来倒也不难。只是等到没人牵着的马儿快步起来时还是害怕,因为紧张而更加绷紧身体,越发坐得不稳。

乔清索性和沈未澜上了同一匹马。

马背上的马鞍就这么点大小,两人同乘必然紧挨在一起。乔清的手臂绕过沈未澜牵住了缰绳,身后贴近的身躯和脸侧的呼吸都让沈未澜再次僵住,头都不敢回。

“放松,沈未澜。”乔清拍拍他的腿,“你是雕像吗?”

沈未澜唔了一声。身后的乔清给了他安全感,便慢慢地放松了下来。然而心跳还是很快,脸颊发热,连带着耳朵根也热得不行。

他和乔清自小一起长大,更亲密的行为都有过,却是第一次这样心跳如擂鼓。

乔清仿若未觉,继续认真地给沈未澜讲解动作要点。沈未澜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虽然心里紧张,但对于这样的相处却并不排斥——当然了,他要是排斥也不会主动约乔清出来骑马,和沈昀亭不同,他对马术毫无兴趣。

乔清带着沈未澜走了一会儿后就要下马,沈未澜哎了一声,“多骑一会儿呗。”

“你不自己来一次?”

“我不。”沈未澜果断拒绝,怂得理直气壮,“你不能下去,我怕摔。”

乔清笑出声,一夹马肚再次颠颠地小跑起来。沈未澜喜欢这样独处时的暧昧和契合,他并不急着马上就挑明关系,他们此前一直都只是朋友,他也怕吓着乔清,总得循序渐进才行。

沈未澜摸索口袋拿出手机拍照,身后的青年看向镜头,笑容明快,眼神清朗又明亮。

这张自拍出现在了沈未澜的朋友圈,一群狐朋狗友的点赞后面坠了个简短又熟悉的名字。

陈肃。

随后一条评论很快出现:【难得看你发朋友圈。】

沈未澜顿了顿,没有回复。洗完澡回来要休息时打开手机,看见微信又弹出一条陈肃的消息:【最近在忙什么?】

沈未澜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他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复,标为未读后关了手机扔到一边,打算等明天上班的时候再回。

手机另一端,远在大洋彼岸的陈肃沉默着等了许久,最终一字一字删除了对话框里没有发出去的一句话。

【未澜,我要回国了。】

第14章

从小到大,乔清一直都是他们圈子里的红人。

家世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性格也确实讨喜,爽朗义气的性子好像和谁都能合得来。所以他一直是各大聚会里的常客,即便他不主动张口,也总有各种消息源源不断地递上来。

“陈肃要回国了。”王铎说。

他们正在包厢里喝酒,零零散散地坐了十来个人。乔清正低头看手机,听见这话便抬起头,看见王铎朝他瞟过来,又很快移开视线。

“你怎么知道?”旁边有人问。

“我有我的门路。”王铎耸了耸肩,“他那个赌鬼父亲又欠债了,他妈身体不好应付不来,所以就打算回国了。”

陈肃是他母亲一手带大,父亲好赌,在他年幼时就是失踪状态,只时不时会回家和他妈妈要钱,陈母心软,总是拿他没办法。沈未澜和陈肃还在一起的时候就出了些钱帮陈肃母子一次性把欠债还完了,也让陈肃母子和父亲断了关系,没想到现在又卷土重来。

乔清安静地听他们议论,过了一会儿才说:“这次欠了多少?”

“不多,几十万。”

“笑死,就看这回未澜还搅不搅和了。”有人轻蔑地嗤了一声,“但我打赌,陈肃绝对会再联系沈未澜。”

如果原身还在,此时定然会再假惺惺地说“不会的,陈肃不是这种人”又或者是“他和未澜是朋友,就算是有联系也不是因为那种原因”之类的话,看似是在解释,实则引起更多人对陈肃的不满。

相比陈肃,原身可以说是十分清楚立稳人设的重要性,向来是以善良周到的形象出现在人前,除了另一个当事人,没人知道他是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而即便陈肃揭穿他又如何?没人会信的。

可若要现在的乔清来说,这其实只能算是白莲lv.1的水平,实在太过浮于表面了。所以剧情后期时原身的白莲人设逐渐崩盘,最终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乔清喝着酒,继续安静着没有说话,大家却都注意到他,纷纷说:“你也别再搅和了啊小乔。”

“就是,这么多年了除了沈未澜以外也就你还帮着他想着他,何必呢,非亲非故,惹得一身腥。”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以看戏一样的态度指指点点。当然,这群天之骄子不会懂得生活所迫的苦。

乔清笑了笑,眉间微蹙,似是有些为难,只是道:“再说吧。”

王铎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支棱不起来,气得用胳膊推了他一下:“你就继续做你的大善人吧,再有钱有闲也不是这么个浪费法。”

“……你又挖苦我。”乔清无奈地叹了口气,旁边立刻有人帮腔,笑着去拉王铎道,“行了行了,小乔就是脾气好,就是这么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铎没好气地嘀咕:“我倒宁愿我不知道。”一边却又暗自思忖着,这回可得看着点,不能再让乔清栽进去了。

也许是因为聚会上喝了些酒,隔天上班时乔清又头疼了,有气无力地撑着额头单手敲键盘。

茶歇时沈昀亭出来倒水,顺手将一盒药片放到他桌上。

“嗯?”

“布洛芬。”沈昀亭说,“吃一颗止止疼。”

乔清立刻掰开吃了,沈昀亭看他配水咽下,又说:“其他的放在抽屉里备着,但不能常吃。”

乔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知道知道。”

董秘笑着说:“确实,偏头疼还得靠作息调理,而且止痛药吃多了也会有耐药性。”

“喝中药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难说,中药见效慢呢。”

大家纷纷讨论起来,这会儿沈昀亭定的咖啡外卖到了,小董下去拿来分发给大家。乔清捧了自己喜欢的星冰乐窝在椅子里,沈昀亭坐在他旁边,见那杯子里的大堆冰块,忍不住道:“其实喝冰饮也不大——”

乔清一下子把星冰乐抱得更紧,警惕地看他。

沈昀亭:“……”

他有些想笑,被工作困扰的眉宇逐渐松开,变得柔和。

“我又不会抢你的。”

“说得好像你抢得过一样。”乔清轻哼一声,低头咬着吸管吸溜一大口。

其他人顺着偏头疼聊到了中医,沈昀亭抿了口饮料杯子里的咖啡。他其实对这种提神饮料没有什么偏好,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上了咖啡的香味,因此大家点奶茶咖啡的时候也会给他凑上一杯。

“前几天我看你和未澜骑马去了?”

乔清拿吸管哗啦啦搅着杯子里的冰块,一边说:“他想去我就带他去了。不过沈未澜在这方面上的天赋就和你夹娃娃机似的,”他扭头看着沈昀亭,戏谑着道,“那就是——毫无天赋。”

沈昀亭轻咳一声,他看见被乔清盖在桌上的手机,手机壳背面是个巨大的哆啦A梦,不由想起那只乔清送给他的、被他挂在车里后视镜上的哆啦A梦公仔。

那天晚上他把公仔揣在西装外套的口袋里装回去,鼓起了一大团,口袋上方露出机器猫的一双笑眼,惊得给他开门的保姆瞪大了眼睛。

“对了。”乔清说,“今天应该没什么需要加班的吧?我可能下了班就要走。”

沈昀亭回过神来,说:“没有,今天没什么事情了。”顿了顿,又问,“是有什么事吗?”结果问完后又觉得自己的追问不大妥当,再次欲盖弥彰地说,“如果有急事的话也可以现在就走,不要紧。”

“没有没有,”乔清忙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小玥儿要生日了,今天约了给她挑礼物。”

作者感言

没有尾巴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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