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玄躲到安全范围内，“我怎么能帮你，帮你就不是你亲手做的，不够诚心。”
“好歹告诉我下一步干什么吧！”
“你随它崩，该放辣椒放辣椒，该放食材放食材，就行了。”
杜承朗闻言，也不分先后，把东西全扔锅里，呲啦一声，油花终于给压下去了。席玄见他主要步骤都已经完成，顾自去流理台收拾别的食材，在边上开火颠勺。要等杜承朗先做完再忙别的，这顿饭得下午四点才能吃上。
厨房叮铃哐啷的动静太大，引得谈宁侧目，“他们在里面干什么呢？”
“哎呀别管他们，”徐如理举起相机，“宁宁看我……小猫抱高一点……真可爱！”
原先满满一锅芹菜逐渐脱水断生，量明显少了很多。杜承朗越炒越狐疑，想问席玄什么时候算熟，可偏头看见人家动作利索，无端又升起一股好胜心，不想显得自己太无能。多炒会呗，至少得确保弄熟了。
于是又撒盐、出锅，杜承朗喜滋滋端出来，把这一盘软趴趴的芹菜放在餐桌最中间。
突然门口传来诡异的响动，几个人惊愕转头，看见门口站着个阴沉脸的高中生。
高中生气坏了：“有人记得我今天放假么！”
是真忘了。日子都过糊涂了。
杜承朗嘴里叫着“小舅子”马上凑上去要献殷勤，被谈宁拦着勒令去穿个衣服再出来，自己亲自把弟弟哄进门，席玄默默多拿一套餐具出来。徐如理做不了什么，只好承诺说下午一定陪他一起把游戏打通关。
拉拉扯扯把人劝上桌，杜承朗先献宝似的给谈宁指：“这一盘我做的。”
谈宁隐隐猜到，但对于大少爷洗手作羹汤这件事还是充满惊讶。本来已经做好无论好不好都违心夸一下的准备的，无奈尝了一筷子，还是沉默了。
芹菜炒过头，全然没了脆嫩，软趴趴像一团糊涂酱；辣椒放少了，也没爆出香味；除了咸没有别的味道，估计没放味精。
杜承朗不会读空气，还一个劲地问怎么样。谈宁不忍心打击他，刚想说点违心话，心情正差的谈安尝了一筷子，勉强咽下去之后立刻开口：“难吃死了。”
杜承朗脸色变得不太美妙。
席玄和徐如理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谈宁轻斥弟弟，刚想说什么，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滴滴嘟嘟响了。
他一愣，起身去接。客厅离餐厅太远，只能听见谈宁嗯嗯回答别人的声音，间或转头过来看杜承朗。
“嗯，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不用谢，应该的。”
谈宁把电话挂掉，回到餐桌上，眼神逡巡一圈，意味不明。又夹了一筷子杜承朗出品的炒芹菜，说：“不好吃吗，我觉得挺好吃的。”
这桌上没人会忤逆他，说好吃，那就好吃吧。杜承朗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谈宁吭一声，他就高兴得和什么似的。
一下午的气氛都很古怪，杜承朗隐隐觉得和自己有关。可他今天表现多好啊，不该开心才对吗，沉沉闷闷的是怎么了？
他早早把无关人员撵走，还不怎么容易，徐如理和谈安的游戏没打完，扒着门框不松手，幸亏杜承朗常泡健身房，力气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
人都离开之后，谈宁低头看手机，席玄在群里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别生闷气。
徐如理像个二百五，还接在下面问宁宁今天生气了吗？
谈安没说话，私聊谈宁：对不起哥哥，我今天不该那么不礼貌。
谈宁回了个：不是因为你，别放心上。
“跟谁聊天呢？”
杜承朗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谈宁背后，突然出声，把他吓了一大跳。
谈宁收起手机，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正色道：“别闹。今天中午公安局给我打电话，说案子已经了结了。你知道这事吗？”
杜承朗脑子一根筋，没觉得背后有坑，理所当然道：“哪能呢，我又不是嫌疑犯。”
谈宁紧紧盯着他，绝不错过他一丝微表情，“他们说是那家药厂少东家从自家厂里偷了吗啡出来的。”
“屁，明明是有个人……啊！”
谈宁抓起抱枕狠狠往杜承朗脑袋上砸，“人家说要我替他们谢谢杜、大、少、爷！问你要不要见义勇为奖章呢！”
“给我说实话！”
杜承朗被大抱枕砸得绕着沙发乱窜，赶紧举手抱头投降，“我说我说我说，我马上招认！”
见谈宁不揍了，又腆着脸贴上来，“其实不是什么药厂，就有个心比天高想当大毒枭的化学博士勾搭上药厂儿子，弄了点粗加工玩意——都算不上吗啡——出来卖给那个小喽啰。当时本来想药在场那俩小姑娘的，结果被你喝了……”
“那你做了什么好事，弄得人家要给你发奖章啊，三好市民杜先生！”谈宁冷哼。
“没干嘛，”杜承朗赔笑，“他们进展太慢了，我帮忙查查资料啊堵堵人啊什么的。”
谈宁还没消气，“一声都不跟我知会！”
“让你知道肯定不让我去……别打别打！……后来案子结了，本来想卖卖惨的，但是也没受伤，没个由头。”
谈宁瞪着泛水光的眼睛伸手用力扯他的脸，恶声恶气骂他：“笨蛋！”
哪有这么简单，人家在电话里把他夸得和什么似的，又如何和他们同吃同住，如何英勇无畏，如何不惧危险一骑当先。最后小小告了个状，说普通市民不好插手他们的工作的，总拦着他们不让联系您算个什么事儿啊。幸亏案子破了。
什么叫一骑当先，什么叫英勇无畏，谈宁想想都觉得害怕。
他又拉着杜承朗里里外外检查有没有偷偷受伤，查得差点擦枪走火，杜承朗攥着他俩手腕翻身一压就往他脸上亲：“别闹了，等会儿忍不住。”
谈宁气得张嘴咬他的脸，留下一圈齐齐整整的圆圆牙印，“忍不住也给我忍着！”
杜承朗大脑袋在谈宁身上乱钻，钻着钻着谈宁手劲就松了。他小声说了个：“你妈妈……”
“嗯？”杜承朗抬头。
“没什么。”谈宁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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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休息啦啦啦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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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世界上真的存在“言灵”这种东西。要是这样的话，谈宁宁愿先把自己毒成哑巴，或者跑去道观寺庙随便什么地方当吉祥物，也能赚翻。
昨天游戏没能打通关，一大早谈安就在群里死催活催叫徐如理赶快跟他一起去把游戏肝完——他下午就要返校了。
杜承朗正在自己家睡着，徐如理也要来，席玄自然不可能坐得住。反正是周末，很闲。
一到他就给人找事，指着杜氏财务部一把手，杜家大少爷杜承朗说，正好专业人士在，择日不如撞日，我们来算账吧。同桌吃饭多少钱，睡素觉多少钱，亲个嘴搂个腰多少钱云云。
毕竟债已经清了，谈宁本来慌慌张张摆手想拒绝，席玄给他递了个眼神，一瞬间师生默契使他福至心灵，摇头变成点头，反正钱不嫌多，怎么赚不是赚呢？
大少爷只能找计算器、找笔纸，苦哈哈蜷着长腿蹲茶几边，回归原始算法。
杜承朗突然停笔抬头，“谁敲门？”
谈安还在一边打着游戏，声音开得巨大，“没听见。有的人不要想趁机做假账。”
杜承朗恼羞成怒就要拍桌：“这点东西也值当我做假账！”
又低头奋笔疾书，计算器几乎没用上，扫一眼就有答案，脑子灵光得像被魂穿了。
这导致他们所有人都没注意是否真的有敲门声。等到输入密码的滴滴声被席玄捕捉到的时候，一切都迟了。
“还有谁知道你家密码？”趁门还没被打开，席玄问。
杜承朗脸色变得很难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妈。”
结果门一开，门外站着两个妇人。
不止有杜承朗他妈，还有徐如理他妈。
一时间内外的空气全然凝固，所有人都像被打进水泥里一样一动不动。门大敞着，只有听不见动静看不懂人类表情的胆大猫猫好奇地围着陌生人嗅闻。
杜母没吭声，倒是徐如理他妈神情严肃，俯身把小猫捞起来，命令徐如理：“出来。”
徐如理没动，紧紧牵住了谈宁的手。
徐母脸色更沉：“叫你出来，听不懂吗？”
谈宁用气声催徐如理：“你跟你妈妈走吧。”
徐如理还不动，谈宁急得在背后用力推他：“快走啊，我没事儿。”
妈妈就在门口站着，徐如理的腿像被树藤捆住一样动弹不得。他梗了会儿，情知拗不过他妈，转身抱了一下谈宁，在他耳边小声说：“别担心，我妈不吓人。”
谈宁苦笑了一下。这还不吓人。
徐母比儿子矮了近一个头，怀里抱着猫，气势仍然不减，一个眼神扫得徐如理想说的话全憋了回去。
她不发一言，冲同行的杜母点了点头，把猫送进屋里，领着仍一脸依依不舍的儿子转身走掉了。
杜母没徐母那么好的定力，表情像是要杀人，而且是无差别屠杀，她儿子也得死。
杜承朗倒还敢说话：“妈，您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杜母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我要不来，还不知道我的好儿子这么出息了。给我死滚出来！”
杜承朗讪笑：“妈您别这样，我又不是徐家那毛都没长齐的死小孩儿。还有别人在，”他使个眼色，“留点儿面子。”
谈宁心里大呼救命，头都不敢抬。他本来就跟杜承朗他妈不对付，别提这种……呃……难以言说的场合了。他不知道杜母知道多少，但就她现在的反应来看，应该不少。
杜母才不可能给他留面子。她比徐如理他妈还直接，进门就来薅杜承朗耳朵。杜承朗起初还躲，但一看谈宁吓得都不敢睁眼的样子就不躲了。
席玄还站在谈宁侧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幸亏他还足够镇定，谈宁才忍着没落荒而逃。
在杜母那一手尖长贴钻的漂亮指甲掐上耳朵之前，杜承朗匆匆跟席玄说：“你住这儿别走了，照顾好宁宁。”
席玄微不可查地一点头。
杜承朗吐一口气，挺轻松地一耸肩，被他妈扭送出门，此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音信。
直到大门再次合上，谈宁才渐渐找回呼吸的方法。他这才发现，刚才一直攥着席玄的手，用力之大，分开时皮肉之间甚至带上了几分撕扯痛。
“没事，宁宁。”席玄很少叫他的小名，眼下更多为了安抚。
谈宁被叫回神，恍然想到谈安，慌张去找，发现谈安始终坐在沙发上装雕塑。难为他心理承受能力还够，脸色虽然有点白，但总体还算镇定，没被吓傻。
“他们都是成年人，能够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席玄把谈宁扶上沙发，耐心地任他牵着自己的右手，即使不太方便，也倾身拽了个沙发上的玩偶塞进谈宁怀里。那是前两天徐如理带着谈宁出去玩的时候抓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