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范画，脑子想象邵宸在给他发消息时的样子，想到他那个时候一定是非常想念自己的，嘴角就控制不住的扬起弧度。
屏幕上方亮起微信图标，江厌顺手点开，进了和邵宸的聊天页面。
【舌头伸进嘴里那样亲你。】
邵宸接着之前的消息又来了一句，这话的□□程度让江厌瞬间按了熄屏键。
“那个，江哥，你要是真的实在不想被我们发现什么，你就整个口罩和帽子带上吧，你心虚真的很明显。”
江厌又傻乐又皱眉装正经的别扭样，张泊都看不下去了。
“闭嘴。”
屏幕上又亮起微信图标，江厌想看，但是又怕他说出什么不可描述的话，顾忌周围人，他起身假装去厕所溜出了画室。
【老头讲完没呢？】
【讲完了。】
【我回来了，来办公室。】
江厌再回到画室的时候，嘴唇有些红肿。
吕一禾看着半掩着嘴唇眼神躲闪的江哥，他深深叹了口气：“早晚被吃干抹净。”
“滚。”
下午教授讲完课，晚上就来了一次速写分班考试。
一张A4纸，最上面印着山东省2019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美术类专业统一考试，速写基础。
题目：人物动态速写（满分100分）
时间：30分钟
卷面尺寸：8开纸
工具材料：黑色铅笔或炭笔（限一种）
要求：1.据附图提供的内容进行模拟写生。2.写实画法，竖向构图，布局合理；比例、动态、结构、透视等关系准确。3.形象特征明显，细节表现适当，有一定艺术表现力。4.卷面不得出现与试题无关的其他内容，不准画背景。试卷上不允许喷洒任何上光或固定材料，画面不得出现任何记号或文字。
附图是一位侧坐在靠背椅子上，穿着背带裤的长发女生。
江厌的画法还是依照速写老师陈硕教的，线面结合，国美教授固然厉害，但江厌还是认为大学所教的和联考的目的性是不一样的。
平时画速写的时候，陈硕就下了严令，不允许使用橡皮，在速写课前，他们都要把橡皮藏起来，这就使他们下每一笔的时候都要好好观察人物，斟酌一番才会画下去，没有橡皮修改这条后路，线条的准确度大大提升。
测试的这30分钟过得非常快，一直紧着才能刚好卡着时间画完，稍微松懈，时间就过去了，画面完整度一定是不够的。每次收卷后江厌都松口气。
休息期间江厌和吕一禾去买水，就看见陈硕和李章几个人站在活动厅，手里拿着一根长木棍，指着地上铺开的速写卷子，新助教就穿梭在卷子之间，木棍指哪他就去哪，先划等级，再打分数。
等俩人从超市出来，活动厅就干干净净没人影儿了，进了教室就看到了贴在墙上的A档速写卷子。
“A档的同学收拾收拾，搬去负一层大厅，B班原地不动，明天开始进行高强度速写集训，今天晚上都回去休息好。”岑远安发号施令。
在踏进大厅之前，江厌觉得就是换个地方画速写而已，直到他看见大厅左侧放置了吃饭的桌子，才意识到所谓的高强度集训是让他们投入到挤出时间吃一口饭的状态。
对此，江厌有些兴奋。
这次A班有一半的理科生，第一天大家斗志激昂，一大早就吃完饭坐在了位子上，等待下一步安排。
助教抱着一沓速写本，挨个发了下去，崭新的8开速写本，封面印了一个SCA的章。
国美教授说，人物动态很重要，江厌算是见识到了有多重要。
“一天一百个人物动态，换本子就来找助教盖章。”岑远安有种贴心的问你们准备好受死了吗的仁慈。
“画不完牙给你们掰掉。”
这是邵宸路过的时候说的。
负一层温度有些低，哪怕是白天江厌也恨不得裹上一层棉被。
用邵宸的话说就是让他们脱离舒适圈，全身心的投入到速写小训里，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众人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对这个挑战摩拳擦掌，更有甚者还能嚷嚷两句压根没在怕的。
直到晚上，这场集体嚣张的火焰才愈燃欲灭。
“江哥你还差多少张啊？”张泊瘫在钓鱼凳上，直翻白眼。
“38。”
“我操，你怎么还差那么多，我都快画完了。”
吕一禾撇了一眼张泊的画面：“你看看你后面画的那玩意，就能看出一个头俩胳膊俩腿了。”
“一百张，每张都认真画不可能画完，他要的就是我们快准狠。”
“你只有快好么。”吕一禾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行了，我坐不住了。”
“你们傻，我是在保持速度的基础上，慢慢变准。我即能保证我在进步，我还能完成任务。他们就是想让我们练量，在量的基础上练质。”
江厌猛然看向张泊，眼神中有了些许的赞美之情。
在短暂的开小差之后，几人又陷入了赶任务的沉默中。
死气沉沉的沉。
江厌决定这次要向张泊看齐，不然以他这质量画到明天天亮也完事儿不了。
看着纸上扭曲变形的人体，江厌说不出来是想哭还是想笑。
为了不被邵宸掰掉牙的战争持续到了第三天，战士们终于扛不住了。
几个人裹着羽绒服，窝在位子上吃泡面。
“江哥，你跟宸哥说说，给我们减点吧，真画不动了。”张泊吸了一大口面，汤汁溅到了江厌速写纸上。
江厌瞟了一眼纸上晕开的藤椒味儿的汤，毫无反应接着移开了目光，如果是第一天他的画被溅上脏东西，他可能还会骂张泊几句，现在他是真的对这画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我怎么说？”
张泊凑到江厌旁边，感觉这事有苗头：“你就说一百张太多了，我们画不完，太累了。”
“行，我跟他说。”江厌低头吃了口面,“但是量没练够，导致班里其他人速写联考考不好，你去当耽误他们后半生的罪魁祸首哈。”
张泊挠了挠脖子：“那算了，算了。”
第39章 还债
物以类聚，几个人磨磨唧唧熬到11点半，已经放弃画够一百张的念头了。
大厅另一边熬夜摸鱼的两个女生在张泊的邀请下，也坐了过来，七个人闲聊着，就着最近的momo事件，话题逐渐诡异起来。
“我姐姐之前租了一个房子就闹鬼。”张泊轻描淡写来了句。
“哪个姐姐？”
“我亲姐。”张泊放下泡面，语气神神叨叨，“当时租房子的时候是我姐夫去看的房子，看的时候那屋子顶就贴了好几张黄符，我姐夫不信这种东西，就撕了，也没当回事，没跟我姐说，之后……”
“大半夜，要不要讲这种东西啊？”江厌心里发毛，看了眼旁边依偎在一起的女生，“这还有女生呢。”
“没事儿，我们想听。”两个女生又一副害怕的样子，缩在一群男生中间。
“人家想听，照顾一下女孩子。”张泊说。
醉翁之意不在酒，江厌总感觉这三个人都互相知道那点心思，透露着暧昧的拉扯。
江厌的一张反对票和吕一禾的半张被几人各怀鬼胎的支持票打了回去。
“我姐夫出差，我姐自己在家带孩子，半夜就听见嗡嗡的声音……”张泊眼睛冒着精光盯着他们，“你猜是什么？”
两个女生互相抱紧：“什么啊。”
“是小孩坐的玩具车半夜自己在来回跑！”
江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真的假的啊。”
“真的，我姐以为是碰到遥控器了，一找，那遥控器离她几米远呢！”张泊起劲儿，继续讲，“这种东西自己动都算最轻的了，半夜楼下还有猫叫声。”
“有猫叫声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丁瑞这孩子打小胆儿大。
“不是一只。”
两个女生叫了出来，给江厌吓得心脏一颤。
张泊自己心里也发毛，但是女生的反应真的太可爱了。
“我姐夫的朋友来家里住，住的客房，半夜要起来上厕所，一起身就看见旁边有个影子一晃。”
“卧槽是看见鬼了吗！？”吕一禾抓着丁瑞的胳膊，怕的要死又兴奋得盯着他。
张泊摇头：“是一面镜子，立在了床边，正对着他，但是这个镜子早就被我姐收到储物间了！”
几个人屏气哑口，怔怔看着张泊。
“还有，我姐在卧室，突然就听见我小外甥女尖叫，那叫声特别凄惨，接着她就跑进卧室，蒙着被子哭，我姐也吓哭了，问她怎么了……”张泊压低声音问，“你们猜我小外甥女说了什么？”
地下一层的温度格外低，那一桶暖身子的泡面热量也在这短短几分钟消耗干净了，穿着羽绒服整个人还嗖嗖冒凉气。
江厌听见自己的心跳，第一次感觉到因为恐惧心要跳到嗓子眼儿是什么感觉。
“她说，有小孩咬我。”
此话一出，江厌后背瞬间泌出细汗，恐惧顺着尾巴根一路爬到头顶，骤感温度又生生降了几分。
“啊！”吕一禾一声尖叫把恐惧感升到了顶峰，两个女生也叫了起来。
“那个那个……”吕一禾指着墙边，“那个横幅怎么掉下来了！”
江厌闻声看去，那条原本在墙上挂着的签着他们名字的备战联考的红色横幅掉在了墙根。
密不透风的大厅，横幅怎么掉下来了。
小时候怕黑的人经历过，在黑夜里走着和跑起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跑起来的恐惧是席卷全身的，几个人不敢慌张，绷着神经僵持着。
“肯定是胶带不粘了，赶巧掉下来了。”丁瑞在这几人中算是淡定的，但在这紧接零点的时间，也紧张起来。
“那，那也太巧了。”吕一禾抱着丁瑞比那两个女生还要娇弱，恐惧丝毫不加掩饰，“我们走吧，回，回宿舍吧，我害怕。”
“行，我觉得行。”张泊也害怕了，起身转头接着又嗷了一嗓子。
几个人又吓得跟着叫了两声。
“叫唤什么呢？”那人开口。
众人看清是邵宸，瞬间邵宸的形象就高大起来，仿佛散发着神光。
“干什么呢？”邵宸扫了一圈，男男女女的。
“讲鬼故事……”张泊眨了眨眼睛。
邵宸看向江厌，像在江厌的脸上捕捉着什么。
好似捕捉到，邵宸笑了笑：“这么晚了，赶紧回去睡觉。”
见邵宸跟他们顺路，几人连忙跟着进了电梯，仓惶回了宿舍，有邵宸在，江厌就不归他们管了。
江厌和邵宸前后进了屋，他转身间就被邵宸捧着脸亲了上来，心脏缩紧了一番，脑袋也有些发晕。
“是不是害怕了？”邵宸看着江厌的下眼睑都发红了，很是招人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