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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星 陈隐 3588 2024-05-22 00:00:00

他转身握住门把,瞿铮远却抢先一步,用身体挡住房门。

“我碰你一下就算袭警,你把我嘴唇啃成这样拍拍屁股就走?”

谢衍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还要不要脸?”

“反正我要不要脸你都不愿意搭理我不是吗?那我还当什么正人君子?”

谢衍不怕真流氓耍无赖,因为那样的人他有的是手段对付,他最怕斯文人耍流氓,分明是无理取闹还能端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揣着明白装糊涂,猛踩别人的警戒线,可又不能真拿法律手段对付他。

几秒后,谢衍抬眸看着瞿铮远,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到底要我怎样啊?”

“能不能别拿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啊?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瞿铮远眼眶通红,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什么,这让谢衍无法狠下心去说些什么。

他感觉瞿铮远比几年前更固执,也更让人难以招架,但愿这份固执能随着酒精的消散而一同退散下去。

谢衍把手铐收起来,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轻轻地按在瞿铮远嘴唇擦了擦:“这样行吗?是不是还要跟你说对不起?”

“你现在不怕见血了?”瞿铮远答非所问。

“上大学时候就慢慢适应了。”谢衍看着他眼底的怒意一点点消失,也放软了语调,“这事儿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你好好休息,伤口拿毛巾敷敷就好了,我先走了。”

“联系电话。”瞿铮远提醒他。

“110。”

好在瞿铮远还有一口仙气儿吊着才没有当场气绝身亡。

“你就存心气我吧!”他二话不说直接从谢衍兜里抽走手机,弹开老远。

手机显示面容解锁失败。

谢衍站在门边笑话他:“抢抢抢,你抢过去有用吗?”

瞿铮远皱着眉,试图用密码解锁,两人的生日都不对,谢衍报了一串数字给他。

很显然,这数字也是某个纪念日,但是按年份算的话,是在他们分开以后的事情。

瞿铮远一边拨通自己的手机号,心里莫名泛酸,最后还是忍不住问:“这数字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我随便输的。你好了吗?我赶着回去睡觉呢,明天还要上早班。”

“那就睡这呗,明天我送你上班去。”

虽然知道不切实际,但瞿铮远还是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他一直低着头,将手机号保存进通讯录,又顺手点开对方的微信想扫一扫。

一个没留神,手机被人从掌间抽走。

瞿铮远大步飞扑过去,右掌迅速越过谢衍的肩膀将房门死死按住。

一个费劲拉一个死命按,但怎么说,按住的那个要省力一些,毕竟还有自身的重量抵着。

谢衍一肘子顶在他小腹的位置,瞿铮远吃痛地弓背收腰,跟被什么东西呛着似的咳嗽起来,但右手还是撑在房门上。

谢衍有所心软,回头扫了他一眼,瞿铮远立刻端出前男友的架子翻起旧账来:“莫名其妙就玩失踪,我跟个傻子一样到处找你,好不容易见了面,你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又踢又打又咬……”

他衣冠楚楚,看起来成熟稳重,语气却像是个讨不到糖果的幼稚园小孩儿一样,越说越委屈。

谢衍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找不出什么安抚的话。

瞿铮远的双眼因为酒精的作用变得有些涣散,他垂下脑袋,抵在谢衍肩头:“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却连一个拥抱都不肯给我,你说你像话吗?”

第67章 谢衍:“也太不文雅了吧。”

谢衍没印象自己是怎么离开酒店的,脑海里盘旋的都是瞿铮远的那些问题。

他一直认为自己给瞿铮远判了有期徒刑,对方就可以免受死刑的痛苦,走出去安稳过日子,结果瞿铮远自己给自己定了无期徒刑。

真要命。

他随便打了辆车回到单位,取车再回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还没开灯,就听见一声猫叫,从角落里闪过两圆溜溜的眼珠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今天有点忙,回来晚了。”

谢衍换好鞋的第一桩事情就是铲屎喂猫粮,小东西赶忙从角落的猫窝里钻出来,抖了抖绒毛,叫唤着来到他的腿边。

一只纯黑色的孟买猫,毛发乌黑发亮,长得也漂亮,只可惜右后腿只有小半截。

几年前,谢衍在倒垃圾的时候发现它,当时它被重物压坏了右腿,森白的骨头直接从皮肉里戳出来,奄奄一息,送医院截掉了坏死的一部分,保住一条小命。

自打那以后,它风里雨里跟着谢衍赶都赶不走,谢衍给它取名叫狮子,沿袭了瞿铮远的取名风格。

浴室传出一阵水声,狮子舔干净饭盆,又朝着光亮处走去。

谢衍赤身裸体地站在玻璃房内,脑袋上顶着一头乳白色泡沫,一只大手胡乱地抓了抓。

房门被小爪子推开,弄出一点动静,谢衍转身看着它:“你看什么看,饭都吃完了?”

小东西舔了舔嘴巴,一屁股下去定坐在玻璃门外边,仰头看他,仿佛在欣赏什么美景,小眼珠子一眨不眨。

谢衍都被它给逗乐了:“你一小姑娘能不能要点脸?有你这么盯着男人洗澡的吗?”

狮子充耳不闻,谢衍拉开玻璃门,接了点水甩它脸上,小东西这才抖了抖脑袋,意犹未尽地向外走去。

谢衍冲完澡,披上一件宽松的浴袍,双掌撑在水池边,头发上的水珠顺着两鬓滴滴答答地往下滚。

大脑一旦放空,眼前就又浮现和瞿铮远争吵时剑拔弩张的场面,以及混乱过后那一声声低低的耳语。

但他觉得以后应该再也听不到了。

因为瞿铮远抱着他说想复合时,他拒绝了。

房门关上的前一刻,他听见瞿铮远说,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白天就不应该开门,至少我还有回忆作伴,你真是把我最后一点念想都毁了。

窗外的风灌进来,吹得人头皮发凉,谢衍抹干净眼泪,吹干头发,走出去关上窗,然后心力交瘁地往床上一栽,身体在松软的床垫轻轻回弹了两下。

狮子又睡着了,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他现在羡慕这些小动物,不被凡尘俗事困扰,有奶就是娘,有窝就能睡。

他跟烙饼一样,翻来覆去躺了快半小时,毫无睡意,然后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台平板电脑。

电脑是谢蔓留下来的,用了好多年,修了好几次,不过壁纸一直没换。

那天他们去动物园玩,谢蔓抬手搭在他肩膀上,嘴角笑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她的笑容很甜,像夏天冰镇的果汁,谢衍每次看到这笑容,泪腺就开始辛勤工作。

小时候,他总天真地以为人生悠长,一切尚早,任何事情都来得及去完成,哪怕是分离也不过是短暂的,想见的人总能见到,却没想到,有些分离就是一辈子。

也没有想到,这会是谢蔓和他的最后一张合影。

谢衍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直到屏幕暗下去,他又再次点亮。

街上的早点摊都快支起来时,他才勉强进入梦乡。

梦里他回到了还在上学的时候。

天气很热,路边的香樟树叶都被晒得打卷,谢蔓趴在阳台上的小桌子上画设计稿,藏在碎花裙下的肚子高高隆起。

宝宝再过不久就要出生了,伏案工作对于她而言有些吃力,趴着画一会儿,她就得挺直腰杆,敲打尾椎的位置。

谢衍让她不要弄了,谢蔓说有客户定了西服,要赶在端午之前做出来。

梦里的一切都没有逻辑可言,像剪碎的电影片段,混乱地衔接在一起,明明只是吃了顿午饭的功夫,谢蔓就扎起马尾,神采奕奕地出门去见客户了。

谢衍的潜意识里总想要跟上去阻止她,但梦境里,他并没有关于未来的记忆,只是笑着叮嘱她早点回来。

家里都是关于小宝宝的东西,早已准备好的连体小衣服,奶瓶,婴儿床,小玩具……

他随手拿起一只手摇铃晃了晃,崭新的摇铃手柄就在他手中,一点点变旧,生锈,他吓得立刻扔掉了。

潮湿的掌心里黏上许多铁锈的碎末。

他闻到了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味。

天暗得很快,像要下雨了,谢蔓出门没有带伞,他想问问看她在哪里了,可谢蔓的手机却怎么都打不通。

夜半时分,雨还是下个不停,他带着雨伞冲进雨幕,却撞见了一大堆警察。

这个梦只做到一半,谢衍就被惊醒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把后颈,满手是汗,浴袍黏在后背,几乎被汗水浸透。

这几年他很少做梦,可每次做的都是噩梦,他都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做一个正常的梦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医生说是工作压力太大,思虑过重,但他知道不是。

清早的噩梦把人弄得精神萎靡,他开了会空调给自己降温,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抚平心率。

他换上衣服,去阳台上给狮子倒水投食,考虑到这两天又要加班,给它投了整整一周的量外加两条小鱼干。

刷牙时,他顺手翻看了一下手机,没有信息也没有未接来电,瞿铮远果真没有再联系他。

对方信守承诺,去开启人生新篇章,分明是件好事,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感觉现实和做梦一个样,都没什么好期待的。

“我走了啊。”谢衍跟狮子打了个招呼。

小东西拖着笨拙的身子,扭到门口目送他,谢衍关门前犹豫了一下,蹲下身,抱着它亲了一口。

从家到单位有点远,出于日常工作需要,谢衍前几年花几万块买了辆二手车。

价格不贵还省油,除了空调启动得慢了些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一路上连吃了好几个红灯,还不如人行道里蹬自行车的老大爷快。

到达公安局门口已经八点半了,因为昨晚的事情,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昨晚路虎停靠的地方。

车位依旧是那个车位,只不过今天被一辆黑色大众占领,驾驶座空空如也。

瞿铮远的耐心和勇气都已经被他消磨光了。

他是这么想的。

熄火下车,踏进刑警队小楼,看见办公桌上热气腾腾的早点,他立刻收起那股子伤春悲秋的情绪投入到工作状态中去。

“法医那边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两名死者体内都没检测出什么有毒物质,根据胃内溶液分析,是在进食后两小时左右死亡的,也就是下午一两点那会,跟我们预判的一样。”

“首先还是排除情杀,小夫妻刚结婚没多久,感情状况一直很好,手机也查过了,联系人都很正常。”

同事汇报工作进展,谢衍边吃边记,三个肉包下肚,又飞快地灌了一大杯豆浆:“那男的在工作上有没有和同事遇到过什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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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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