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畸态 断肠人在脚下 3656 2024-05-23 00:00:00

对方应该是要来这边隔间,就在高桐左侧那部分,眼见着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急忙转过身背对着外面,拿着沐浴液就毫无章法地往身上抹。

索性对方大概并没注意到他,他听见脚步声在身后消失,这才缓缓叹了口气。

谁知过了一会儿自己班的同学一个个成群结伙地进了澡堂,他甚至看见了张元龙,而对方好像也看见了他。虽然没什么反应,高桐还是觉得不自在,正好对面隔间有个空位,高桐一合计就拿着洗浴用品到那边儿去洗了。

隔间条件还不错,有个毛玻璃挡着,还有个塑料椅,这下高桐终于放下心来。他拿塑料膜盖在椅子上坐着歇息,刚才冲得时间太久了,导致现在都有点低血压的眩晕。

然而他没想到这么一歇,就过了一下午。

高桐是被一阵细微的声响吵醒的,醒来时满眼都是金星、脑袋里嗡嗡响,他使劲儿晃了晃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就在那凳子上睡着了。

皮肤都泡皱巴了。

高桐打了个哈欠,打算起身回宿舍。然而刚站起来就控制不住地向前扑倒,‘砰’地一声,脸都摔在了门玻璃上。他吃痛地嘶了一声,无奈地揉了揉头,把东西收拾一番就出了隔间。只是刚走出两步路,旁边那隔间的门倏地开了。

高桐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动作一顿,心想怎么两个男人一起洗澡的。

其中一个稍微高些的男生上上下下扫了他一圈儿,又转过头狠狠把隔间门关上了。高桐也没懂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地出了澡堂去更衣室了。

换衣服的时候他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起来。刚才他以为自己是被哗啦啦的水流声吵醒的,现在想来感觉像是肉体击打的声音,只是被水声给淹没了,怎么回事?

不会是在打人吧?!

高桐心里一惊,他神色复杂起来,一时不知是回去救人还是当做没看见。

做了许久的心理斗争,高桐还是决定去看看什么情况。原因无他,他也被这样对待过,他完全能够理解受害者当时的绝望与无助。那时他多么渴望有人能来救救他,是谁都好。然后柏修文就来了。

澡堂里已经没有人了,高桐走到那个隔间前,重重呼出一口气,然后敲了门。

他不是没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无非是被打一顿,只是如果能救到人的话这也不算什么。更何况他也不是好惹的,他也是个男人,他可以……

他幻想着自己成为英雄的伟大场景,他勇敢无畏地打开门去制止校园暴力,解救那个男孩,就像当初柏修文一样。

门开了。

开门的人并不是刚才见到那个高个儿,而是一直躲在里面的瘦弱男生。对方看他的时候明显失望了一下,翻了个白眼后说:“干嘛?”

高桐顿了一下,他看见这男生眼眶都是红的,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儿,这确实是印证了他的猜测。然而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低低问了一句:“你……你需要帮忙吗?”

“你多管什么闲事?”男生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走开。”

高桐被凶得往后退了一步,这时候那个高个儿男生回来了,见到他‘啧’了一声,皱眉道:“你他妈谁啊?快滚!”

“……”高桐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两个人,最终说了句抱歉后跑出去了。

他有些闷闷不乐地回到宿舍,看见其他几个舍友都上床躺着了,进门后有个人道:“你快点收拾啊,搞完就快点关灯。”

他没回话,从抽屉里拿出台灯和卷子就关灯上了床。然而刚坐下,竟冷不丁听见柏修文问了句:“去哪里了?”

高桐一懵,下意识回:“啊,我,那个,洗、洗澡去了。”他这话说的磕磕巴巴,紧张得不得了。不知怎么回事,一听到对方声音沉沉就想起来下午在澡堂看见对方的场景,语言都无法组织起来。

对方沉默了一下,淡淡嗯了一声。

·

高二下了,学业任务更是如山般繁重。教导主任格外重视他们这一届,常常来班里视察开会,还经常请知名校友来做演讲激励他们学习。

高桐的成绩有些许回升,只是他发现自己专注力下降得厉害——他精神很难集中,不论是上课、自习都是;早起起不来,熬夜也熬不动,回家的时候请县里的老大夫看,对方给他抓了点药吃,只说要注意休息、调节神经。

事实上高桐也感觉自己身体出了点问题。由于长年高度紧张,他经常太阳穴疼,低血压的情况也比以前要严重得多,只是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就剩一年,挺挺也就过去了。

还有一件事让高桐很是不解。前段时间他刚觉得自己和柏修文的关系近了一些,对方就又恢复了那副淡漠冰冷的模样,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差别,但是高桐还是隐隐地感觉到有点怪。

这天下课,他跑去上厕所,然而刚进了厕所就被人一把揪住后脖领子,然后猝不及防地挨了一拳——

“你他妈是同性恋?”他听见了熟悉至极的声音,是张元龙,对方不可置信道:“操你妈的,太特么恶心了!”

高桐捂着鼻子,摸出来一把鲜红的血。这一拳直接揍得他眼冒金星,只低声回道:“…什么……”

又来了一拳。

这一下直接打到他的小腹,高桐直接干呕了出来。他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早上就喝了一碗粥,这一吐全都吐了出来,淋到了张元龙的运动鞋上。

“当初果然说的没错,你他妈就是个兔子、骚货,怪不得看av硬不起来,你他妈就不是正常人!”张元龙倍觉恶心,他呸地一声吐到高桐脸上,“陈鹏,隔壁班那小子怎么说的?”

眼镜直接被拽了下来,高桐勉强抬起头,他眼睫上都挂着咳出来的泪珠,满头是汗,鼻血流了一身。

陈鹏站在他的对面,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他,在他面前走了几圈,终于说道:“你说说你,对谁发春不好,偏偏选择了柏哥,柏哥他最膈应的就是这种事你知道吗?”

“我没有……咳、咳咳……啊!”他被人直接踹倒在地上,头发被猛地揪起来。

“救、救命……求,求……”太痛了,他忍不住发出破碎的呼救声。然而其他班的人看到陈鹏和张元龙这几个恶霸哪里敢上前来,都上完厕所速速溜出去了。

“你是不是有一次在澡堂看见柏哥了?”对方捏着他的脸质问着他。

“我只是看到他了,我没做别的什么……”

“你当时他妈的在澡堂待一下午干什么?”

“……”高桐痛苦地、剧烈地喘着粗气,他一点一点挤出来话:“我,不小心睡着了……”

张元龙和陈鹏对视一眼,陈鹏冷声道:“你他妈编什么瞎话呢?柏哥对你那么好,还特么护过你,你就这样回报他?你恶不恶心?”

“没有……”

他跪在原地战栗,哆哆嗦嗦地抽搐。他不知道说什么能让对方相信,他对柏修文一点那方面的想法都没有的,只是渴望能和那个人做成普通朋友而已。

他知道错了,他不敢妄图再和那尊神做朋友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紧接无数拳脚落在了身上,暴雨一般,锥心刺骨的疼痛降临。他连反抗都无法,只得蜷缩起身子护住头和腹部。

——上课铃响了。

几人又恶狠狠地骂他几句,一人踹了一脚才离去。

高桐几乎失去了意识,过了不知多久,才缓缓地摸着满是黑泥的地爬起来。

这时厕所门却蓦地开了。高桐吓得直接往旁边一歪,以为是哪个人又回来要揍他。然而却不是,应该只是有人进来洗手,他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随后水龙头被关上了,水珠缓缓地往下流,滴滴答答。

高桐支起身子,扶着墙一点点往外走,直到厕所门口附近,他才看见刚才进来的人。那个人身材高大修长、侧脸都笼罩在阴影之下,正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手。

高桐蓦然在原地怔忪,他心脏一滞,身体都僵硬了。

对方转过身来,面沉似水地打量着他。

“需要纸吗?”

高桐看着对方,瑟缩一般往后退了几步,随后摇了摇头。

“没想到打得这么惨。” 柏修文轻笑道,他把擦过的纸巾随手扔到垃圾篓里,神色如常:“那我先上课去了,用不用帮你请个假?”

他淡淡说着,随后转身握上了门把手。门吱嘎一声开了。

这时他背后却突然传来微弱的一声呼喊,高桐低声叫着他的名字,柏修文。

柏修文面无表情地侧头看他。

“我没有。我真的不是同性恋……”高桐艰涩地开口,他扶着厕所冰冷的墙壁,在对方的注视下整个人都在颤抖,“那天,那天是因为……”

说到这里却卡住了,他不知怎么说下去。

因为什么呢?谁会相信他?

是那天那两个男生说他是同性恋的吗?甚至说他对柏修文有想法?

高桐又闭上了嘴,无奈又失力地呼吸。

然后他看见对方脸上带着淡笑,而后无所谓地说:“你以后还是要注意一点的。虽然我对这种事不大在意,但也难免会觉得有点恶心。” 顿了顿又道:“那件衣服就不用还给我了,扔掉就好。”

随后再没等高桐的答复,他转身出去了。

门轰地一声关上了,高桐的耳朵也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像是有个人用剪刀直插进了他的耳朵里、伴随着耳蜗的旋涡一点点沉沦下去。

他默不作声地洗了把脸,又把身上的黑泥一点点擦掉,回到了宿舍。他收拾好东西,破天荒地请了假,在星期一的早上就坐上了回县城的大巴。父母看见他鼻青脸肿一身伤地回来,纷纷惊诧又心疼地问怎么回事,高桐只是沉默——无限的、无止尽的沉默。

他洗了个澡,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望着满墙的三好学生奖状,看了好久,呆滞又迷茫地看着,直到日暮西斜,他最终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恍然间,他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桐桐、桐桐。他又闻到饭菜诱人的香味,听见母亲温柔地叫他起来吃晚饭了,待会一起去接秋秋……

于是心满意足地,快活地醒来。

黄粱梦一场。他左右环顾了自身所处环境。白茫茫的一片,是医院。高桐呆愣着胡乱地抹了一把脸,都是湿的。

后来怎么了呢?

后来的事不值一提,大抵是人世境遇,难免有起有落,只怪他自己倒霉。那以后他再没和柏修文说过一句话,兴许这样就能不让对方觉得恶心,只是后来柏修文再就很少在住校了,两人接触机会都少的可怜。

高桐的成绩一落千丈,各科老师和教导主任都找他谈过话,可是都没用,最终高考失利,他不顾父母反对,一意孤行挑了个远离故土的地方。

作者感言

断肠人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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