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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美救赎(娱乐圈) 宋绎如 3684 2024-05-22 00:00:00

——

地面上一枚小小的药片被人捡了起来。

柏舟不认识这种药。

但药片的环侧刻有编码标号,这是温垣博士的习惯,药物每更迭一次,末尾的序号就会加一。

Munchausen syndrome 037

他太熟悉这串英文了。

孟乔森综合症,也称白骑士综合症。

他最后一个尚未塑造完整的角色——岑暄身上就带有这种病症。他为这个角色付出了太多心血,他不会不记得,白骑士综合症患者吃什么药,发起病来如何凶险,对他人的危害性有多大,一辈子活得多么痛苦。

他刻意地回避关于楚子郁的一切记忆,拒绝听到楚子郁的一切消息,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最典型的白骑士综合症病人就是他的前夫。

他把他从泥潭里救出来,不计成本、不求回报地对他好,不是因为爱他,而是因为他生来有病。

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严重的暴力倾向导致他身上新伤旧伤不断,不是因为他不爱他,而是因为他生来有病。

他和他结婚,和他亲热,和他手牵着手安睡,和他认真经营起一个小小的家庭,不是因为爱他,而是因为他生来有病。

他算计他,侮辱他,抛弃他,作践他,不是因为他不爱他,而是因为他生来有病。

当他发生意外,失去听力,失去自理能力,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时,他又回来认错,回来挽救,不是因为爱他,而是因为他生来有病。

……

柏舟浑浑噩噩地躺回床上,却久久无法闭上双眼。

那颗药被他攥在手心,坚硬的药片一点点化开,慢慢碎掉,最后成为粉末,在他掌心慢慢融化掉。

房门咔哒一声,开了。

楚子郁急匆匆地赶回来,发现柏舟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忍不住湿了眼眶,他疲惫地捏了捏山根,顺手抹去眼睫上的湿痕,脱掉在外跑了一圈的睡衣,动作迟钝地爬上病床。

因为是价格高昂的疗养室,病床也很宽敞,楚子郁慢吞吞地从床的一边挪到另一边,很小心,很谨慎地,像只惊弓之鸟一样惶然。

他悄悄地伸出手,想要再次牵紧柏舟的手指,但柏舟把拳头握得很紧,怕把他吵醒,他只能两只手轻轻挽住他的手臂,颈间的玉佛牌落下来,贴在柏舟的肩头。

柏舟醒着,却没有挣开。

他听见楚子郁隐忍温吞的哭声,还有通过掌心传过来的身体的不住颤抖,也许是房间里空调温度太低了,他脱掉衣服之后很冷,被子也很薄,年纪大了,对寒冷就愈发敏感。

如果是以前,柏舟一定会双手抱住他的腰,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埋进他的胸口,双腿缠着他不放,把他裹得紧紧的,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取暖,便谁都不会寒冷。

可柏舟现在不愿意了。

看到失踪的宠物好好地待在笼子里,或许真的是一件值得喜极而泣的事情,但宠物在成为宠物之前,有没有人问过它的意见?

如果不爱宠物,就不要买下它,不要把它当做家人一样对待,否则宠物真的会以为自己一直被爱着,或者曾经被爱过。

真的很残忍。

如果有人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告诉他,会有一个人来解救他的人生,却又毁掉他的人生,这个人会和他结婚,拥有家庭,彼此依赖,却从来没有一秒钟真真切切地爱过他,也从来没有一秒钟真真切切地恨过他,他在他眼里连人都不算,就是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道具。

他一定觉得,这个人疯了。

可他现在觉得,疯的人好像是他自己。

楚子郁为什么要哭?好吧,他惯会逢场作戏,可是他还不知道他恢复听觉了,为什么要对着一个聋子哭?为什么要对着一个听不见的道具哭?

这个道具跑掉了,再找一个不就行了,就像当年找纪宁那样简单,为什么挽着一个陷入睡梦中的人颤抖不已,好像什么珍宝失而复得?

不觉得可笑吗?

不觉得荒唐吗?

柏舟的脑袋又隐隐作痛起来,像是熟睡中无意识翻了个身,柏舟侧身背对楚子郁,本以为他睡着了,结果没一会儿,楚子郁又试探着从背后贴过来,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他的腰上,牵着他的衣服睡觉。

如果说宠物会对主人产生这么病态的心理依赖,还情有可原,因为主人就是宠物的全世界,那么,主人对宠物呢?

如果是白骑士综合症患者的话,他发病时的攻击性和破坏欲到哪里去了?明明以前很强势的,经常在**中咬他,打他,甚至用刀刃割伤他。

可是从他进医院到现在一个多月了,他一次也没发作过。

刚刚那个药不是精神治疗的常规药物,刚才四肢僵硬的情况楚子郁以前也从来没有过。

还是和以前一样,他被楚子郁耍得团团转,什么都不知道。

 

 

第54章 提线爱人

柏舟出院那天, 正是A市立秋。

他在温氏医疗大楼安养了很久,一是因为楚子郁坚持,二是因为他也有自己想要整理的事情。温氏医疗的疗养水平在国内位居前列, 短短两个月时间,柏舟的头发长回来了,不太长,刚刚能够挽至耳后, 乌亮乌亮的,消瘦凹陷的脸颊又呈现出莹白的光泽。

楚子郁倾尽整个疗养专家组的资源, 不惜一切代价,买最好的补品,搭配最均衡的营养餐, 每天监督柏舟一勺一勺吃下去。因为长期节食和少餐,柏舟患有轻微的厌食症,为了哄他吃下精心准备的食物, 楚子郁每天心力交瘁。

但是他看着柏舟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又觉得一切都很值得。他找回了熟悉的快感, 治愈伤痕累累的柏舟对于他来说是天底下最愉悦的事。

虽然立秋了,但酷暑依然。

楚子郁从科员手里接过一把黑色的遮阳伞,撑开,把柏舟好好地遮在一片小小的阴影里,柏舟戴着墨镜和口罩, 夹着一枚小小的珍珠发夹,露出白皙的左耳耳廓。

环形双子楼下,行人来来往往, 宽阔的柏油马路上车水马龙, 一辆黑色林肯停在路边, 楚子郁挽着柏舟的手,生怕他走散似的,李叔走下来为两人打开车门,五年过去了,他的背好像没有那么挺直了,头上多了很多白发,但看着柏舟,他还是像第一次见他那样,恭恭敬敬地微笑。

柏舟一步步走过去,他知道自己又将走上一条可悲的歧路,但他还是遵循着内心最哀切的声音。他抬头望向更遥远的天空,鳞次栉比的高楼将苍白的天空切割成一个个狭小的碎块,他想起那片完整而美丽的蔚蓝海岸,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甘愿留在这里当囚笼里的困兽。

“宝宝,我们该走了。”

楚子郁将伞拿给李叔,用双手熟练地比划手语。比划完之后,双手忘了放下去,而是以某种祈求的姿势僵在半空中,好像很紧张似的,他望着柏舟,抿了抿干巴的唇。

柏舟径直走上车,没等楚子郁回过神来,他就已经坐在后座,靠着软垫休息。楚子郁原地愣了愣神,李叔为他撑着伞,过了一会儿,他才难掩激动地握了握拳,转身上车。

关好车门后,他取下柏舟的墨镜和口罩,隔着一点距离,珍惜地抚了抚他柔软的脸颊,车内的空调开着,怕柏舟着凉,又找出一条方形绒毯给柏舟盖上。

“李叔,陈妈知道我们今天要回宅子吗?”

“放心吧少爷,她知道,前几天就订购了需要空运的食材,一大早就去菜市买了最新鲜的菜,忙活了一个上午,就是为了庆贺柏先生回家。”

尽管知道柏舟听不见,他们说话还是尽量放得很小声。李叔觉得楚子郁变了很多很多,好像整个人都沉淀了下来,不像以前那样带着尖刺,他照顾楚子郁很多年了,但自从楚子郁搬出鹤苑一期九号别墅,他们之间的联系几乎就断了,他托人去打听过他们的消息,却听见有人说,他们已经分开了,楚子郁无缝衔接,力捧新男友。

别人可以跟着骂一句人渣,但他做不到。

他看着楚子郁长大,他的小少爷从来没有那样喜欢过一个人,会看着他的照片傻笑,会因为他的一句话改变决心,会谎称顺路送他去方向相反的片场,会为了不伤害对方而用光药箱里所有的镇定剂。

他知道他的小少爷又把事情搞砸了,但是他帮不了他。

人各有命。

他曾经眼睁睁看着那些猫狗死在少爷手里,他知道少爷越是爱某样东西,就越是想要绝对控制和占有,最简单最极端的控制和占有,就是将生命握于掌心,随意左右生死。

柏先生是很好很好的人。

原本就不该被这样对待。

他从车内后视镜中瞥见柏舟的脸,和五年前刚刚被少爷捡起的时候其实没有太多不同,依旧漂亮,像被擦去污泥的星星一样。只是如今星星闭着眼,光芒黯淡。

李叔晃了个神,不知不觉闯了个红灯。他开了半辈子的车,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他们回到鹤苑一期九号别墅,这幢别墅承载了楚子郁童年时期绝大部分的时光,也送走了楚子郁生母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楚子郁是出于什么心理住在这里,李叔不知道,楚父是出于什么心理把年幼的楚子郁扔在他母亲逝世的地方,李叔也不知道。

他只是一个司机,作为一个默默无闻的佣人,看着自家的小少爷一点点长高,看着他逐渐成长为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坐拥亿万家产,成为年轻人心中独一无二的梦想与道标。

但是这样的人,每天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像小时候守着死去的猫一样,坐在驯蛇室里和那群冷血动物说话,一说就是好几天,在遇见柏舟之前,他的私生活极不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诟病,他来人间是为了享乐,连同他母亲的那份一起,慢慢走向极端,但好在都是交易关系,最终也没酿成大祸。

遇见柏舟,是一切幸福的起始,也是一切悲剧的开端。

他终于明白以往的欢乐不过是皮肉上的欢乐而已,只有柏舟能给他带来精神的极致欢愉和永恒的幸福,他越是明白这一点,就越是想要把柏舟牢牢抓在手里,给他一双只能在他掌心里扑腾的羽翼,给他足够漂亮却虚无缥缈的光环,他给予他一切,以为抓住他像小时候用陷阱抓住一只麻雀一样简单,可他错了。

死神会带走他的爱人。

他是最肆无忌惮的性格,但那次他怕了。

作者感言

宋绎如

宋绎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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