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我心情低落就不必去哄我，听不到我的烦恼就可以当做我很高兴，我遇到事不跟你说，你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你可以依然做你自己，你可以每天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这样不好吗？”
许飞没想到林闵会这样说，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林闵看着他继续说道：“许飞，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一边让我把所有的话都说给你听，一边又跟我说，如果我让你觉得累了，让你觉得跟我在一起不是一件轻松愉悦的事情，你就会离开我。”
“你不能一边让我不必纵容你，让我放松下来，却又一边对我说你没什么理由，只是因为单纯腻了就可以放手。”
“我做不到，因为我不知道我会在什么时候惹你不高兴，也不知道我做什么，说什么会让你觉得累。”
“我在你面前不可能彻底的放松下来，也不可能有什么话，有什么心事都对你说，除非我已经不在意你了，不在意这段关系是否能够延续下去。”
林闵这个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内敛而温和的，他很少会说出这样尖锐的话。
而现在他的这些话，却像是一把凿子，直接凿进了许飞的心里。
他这个时候才终于明白，原来林闵之所以会成为这样，全是因为他。
原来他对林闵的这些要求，全都是无稽之谈。
原来他对林闵说过这么多混账话。
“哥……对不起。”
林闵垂眸看着他。
许飞第一次在林闵的面前感觉到了完全的无力，那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击垮。
他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他不应该去招惹林闵，因为他没有办法给林闵一种稳定的安全感，他甚至没有办法对林闵出口承诺什么。
林闵想要的感情，不是他能够给得起的。
两个人僵立在原地，许久后，林闵倾身抱住了许飞。
“对不起，不该对你说这些。”
这个时候林闵居然率先道了歉。
“哥，是我的错，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林闵的神情很平静，仿佛刚刚说出那些让人心疼的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因为你从来都没有隐瞒过我什么，因为你从一开始就告诉过我，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走的路，所以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我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我们本来可以一直这样下去，我可以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直到你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我，回归你自己的生活。”
“我本来可以给你留下一段完美的、美好的回忆。”
许飞一时间有点儿想说，去他妈的完美回忆。
他不是想要寻求什么完美回忆，才跟林闵在一起的。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林闵又道：“是你纵容我的。”
是许飞纵容他的。
是许飞纵容他去查看他的手机。
是许飞纵容他去挖掘他过往的一切。
是许飞给了他吃醋的权利。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有的问题他不该问，有的话他不该说，有的事他不该做。
是许飞对他太好，才让他一次次的越界。
所以是他该道歉的。
他原本只要答应许飞的要求就好，他知道怎么能轻易的将许飞哄得高兴，今天的这些话，他原本是不该说出来的。
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
许飞就要离开了。
他不想许飞就这样轻易的离开，轻易的把他忘在脑后。
他不想再压制自己的情绪，不想就这样放任许飞离开，然后去等待一个电话一条短信，告知他，他们已经分手了。
他想要许飞的一个承诺。
许飞低声道：“明明是我的错，你却总向我道歉。”
林闵没再跟许飞纠结谁对谁错的问题。
许飞垂头站在原地，良久没有说话。
林闵知道有的事不能操之过急，他开始弯身捡拾地上的木板。
许飞拉住了林闵，“我来吧。”
他蹲下身，将那些木板用手拢在一起。
盒子还在刚的隔间内，这会儿没有东西来盛放，许飞索性脱下了外套，将这些木板放在外套上，而后将外套整个儿包了起来，直接拎着走。
许飞在前面走着，片刻后低声问道：“因为知道我是个这样的人，因为知道迟早会分手，所以把我手机上的备注改的没有那么亲密，是不是？”
许飞从一开始就黏着林闵，对着他黏黏糊糊的叫哥，现在想想，他也意识到如果两个人分手的话，他这个哥字怕是再也叫不出口了。
林闵从一开始就已经想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所以他才会是这样的态度。
许飞说完了这句话，也没等林闵的回答，因为有的事情原本也不必多说，说出来了反倒伤感情。
然而却听林闵在他身后说道：“不是。”
许飞的脚步放慢了。
他听林闵继续道：“你之前说过，你身边的人都说你像飞鸟。”
许飞没太明白林闵这话里的意思，但他却仍旧安安静静的听着。
“我的名字里面有一个林字。”
许飞以为他会继续往下说，林闵却到这里戛然而止。
许飞那因为情绪涌动而慢了半拍的脑子，反应了好一会儿后，才问道：“你的名字里面有一个林字，所以呢？”
第57章
“鸟总要栖息的……”
‘哗啦’一声, 许飞手上抱着的外套掉在了地上，他回头看向林闵。
林闵原本走在许飞的后面，视线也正落在他的身上，这一刻许飞骤然回头, 两个人四目相对。
许飞问道：“你是想我留下来？”
林闵应了一声, “我知道你肯定是要去工作的, 没想过不让你走，我只是想，或许过一段时间, 你累了会想要回来休息。”
林闵这话终究是说得委婉了些，他真正想对许飞说的话，其实是‘你记得工作结束之后要回来。’
但他心里清楚，这样的话说出口只会让两个人都难堪，所以他只能给心里的话披上了一个可能性。
可能他会想到要回来。
许飞猛地抱住了林闵, 将这个人牢牢的锁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生平第一次想要对一个人承诺些什么, 但他终究没能把话说出口。
做不到的话, 他从来不会去说，面对林闵他就更不会了。
林闵是一个活得太过认真的人，他会把承诺当真, 若是有一天他给出的承诺没能践行，那所带来的伤害几乎会翻倍增长，林闵只会更加难过。
林闵回抱住许飞, 低声道：“你对我提了三个要求, 那我能不能也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请’这个字用在恋人之间未免显得有些太过于生疏客套, 许飞不知道林闵是想要他答应什么, 但他几乎还是下意识的回道：“好。”
“不要轻易放弃这段感情, 如果有一天真的打算跟我分手, 你要当面跟我说。”
许飞说过，他分手没有什么理由，有的时候是因为腻了，有的时候只是因为离开了一个地方。
他还说过他分手有的时候是一条消息、一个电话，有的时候甚至都不会言明，只是选择不去联系，慢慢的断了这段关系。
他不想要这样。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他希望能够见到许飞，能听到许飞当面跟他说。
他不想就那样在沉默中，忍受一段关系无声的消散。
许飞红着眼睛抱住林闵，“好。”
林闵感觉到了许飞情绪上的变化，他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他略微后退了一些，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低头去看许飞。
许飞的眼睛红红的，喉结上下滑动着，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林闵第一次见到许飞这样。
许飞之前被匕首划破手臂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而现在因为他的几句话，许飞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林闵的指尖轻轻触摸着许飞的脸颊。
许飞并没有真的哭出来，他的脸颊是干的。
林闵的手指移到了许飞眼角的位置，轻轻摩挲着他泛红的眼角。
他从来没有想过，许飞这样的人会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变成了现在这样。
即使许飞曾一次次地对他说‘我好喜欢你’，即使两个人的相处过程中许飞时常黏着他，对他好的不像话。
即使这样，林闵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许飞会为他难过。
这一刻他甚至在想，即使有一天两个人真的分手了，知道许飞曾经这样在意过他，曾经为他红过眼眶，那这段感情也值了。
林闵不合时宜的说道：“你哭起来应该会很好看。”
许飞的外表很好，是那种很酷帅的类型，跟柔弱或者眼泪这样的词似乎完全不搭边，但就是许飞这样看上去似乎永远不会流泪的人，露出这样的神情，方才让人觉得动容。
许飞原本给林闵之前的那些话勾出来的满腔情绪，这会儿突然因为林闵这句话破了功。
“哥，你……你这是什么恶趣味啊……”
许飞一时间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真没想到两个人的情绪都到这儿了，林闵还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类似于调戏他的话来。
两个人对视着气氛一瞬间有些凝滞，片刻后两个人突然一起笑了出来。
许飞忍不住吐槽道：“哥，你可真是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
许飞吐槽完继续说道：“哥，你哭起来才好看。”
如果说许飞是那种长相偏硬朗的类型，那么林闵就是那种柔和的美了，他这样的人放在古代，肯定是那种传说中的翩翩君子。
林闵平时就已经足够吸引人的视线了，如果梨花带雨，还不知道会多惹人心疼。
许飞这么想着，居然还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不得不说，人在某些时候，心疼是一方面，恶趣味是另外一方面。
许飞问道：“哥，除了刚的那些，你还有其他想跟我说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