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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雀 绊倒铁盒 3398 2024-05-24 00:00:00

程东旭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啊”了一声:“这就不好办了。”

陆珣暗自咬了咬牙,王顾左右而言他:“去买汽水吗?太热了想喝冰可乐。”

两个人钻进校门外的小卖部,里面空调开得足,一瞬间过冷风,汗毛都爽得竖起来。程东旭去挑烤肠,陆珣站在货架前拿可乐,突然余光里闯进一个人。

纤长的身材,从宽大的蓝白相间的校服里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腕,头发细长而软,看起来很乖,是陆荷阳背着书包,低头走进来。

外面灼热的温度把他的脸颊熏得泛出玫瑰色的粉,说起来,他也是个怪胎,再热的天也穿着校服外套,衣服再朴素,缺乏合体的剪裁,可在他身上还是好看,陆珣想,比穿裙子的三班校花还要漂亮上几分。

陆荷阳在拐角的糖果货架前驻足,丝毫没注意到陆珣在身后的货架背面。

正是午后最热的时候,上课铃声在即,小卖部里没有几个人,陆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陆荷阳,直到他看见他背对着监控,在宽大的校服外套的遮掩下,将一根棒棒糖抽出来,迅速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

陆珣愣住,手上的汽水瓶凝结出水露,冰着指腹,滴湿了衣角。

然后他看见陆荷阳神色平静地从收银台走过,并没有结账。

绊倒铁盒

#请勿模仿

 

 

第7章 当众拆穿

陆珣皱起眉,直到程东旭找过来,用胳膊肘怼他的肩膀。

“看什么呢?”程东旭往陆珣眼神的方向望去,门外有几个学生奔跑如风,赶着进学校,但没什么特别。

陆珣回神,迅速收回目光。

“没什么。你结过账了?”

“结过了。”程东旭举着签子狠狠咬下一口烤肠,以示所有权。

“你出去等我。”

“干嘛啊?”程东旭莫名其妙,“大热天的让我出去等?”

“别问了,你先出去。”陆珣推他的后背。

程东旭嗷嗷叫着,转了转眼珠:“草,你小子不会要买套吧?”

“滚!”陆珣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结账。”陆珣拿着可乐走到收银台。

收银的张姨正咔嚓咔嚓嗑着瓜子看电视,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价格。

“三块。”

陆珣掏出三枚硬币,叮呤咣啷地拍在柜台玻璃上,拿起可乐。

指尖冰得骇人,但不全然是可乐的功劳。他抿紧唇,扯了一把书包带,深吸一口气。

“刚刚……我朋友拿了一根棒棒糖,我一起付。”

张姨将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到陆珣的脸上,由狐疑渐变为审视,陆珣垂下眼睫,额角每一个毛孔都在沁出汗水,他感觉自己已经被一把无形的刀捅了对穿。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张姨开口。

“一块。”

陆珣这才呼出一口气,扔下一枚硬币,仓皇逃出小卖部。

程东旭嘴里含着叉烤肠的签子正在百无聊赖踢路边的石子,一看到他走出来,立刻吐掉,凑到陆珣身边压低声音问:“套呢?”

陆珣刚重获新生,没好气地骂:“去你妈的套!”

那天一放学,陆珣就把文具书本一股脑扫进书包闷头往家跑。

自诩阅片无数的程东旭以为他赶着去付诸实践,拉着他说了一堆注意事项。但陆珣跑得太快,一开始还跟得上,后来程东旭实在追不及,只得停在路边喘粗气,像是一只落败的公鸡。

陆珣懒得理他,大汗淋漓地打开家门,父母没下班,陆荷阳也还没到家。他去拧陆荷阳的房门,门锁着。

他想了想,从自己的卧室阳台爬过去,翻进了陆荷阳的房间。

桌面上杂乱地堆砌着不少书和习题簿,一侧的矮柜上放一盏金鱼缸,一条肥胖的红色龙晴在里面摇尾浮沉。其余几乎没什么刻有陆荷阳生活痕迹的东西,床单还是陆秉文夫妇惯用的深蓝色,连之前陆珣和陆秉文夫妇的合影都还摆在书架上,那时候他举着奖杯,刚赢得校园杯足球赛冠军。照片里严父慈母和优秀的儿子,完美的一家三口,每个人都笑得亲密无间,毫无裂隙。可现在看来,只觉得讽刺。

他拉开书桌下面的抽屉,琳琅满目的杂物里嵌着一个背扣着的相框。

口香糖、整盒订书钉、冰箱贴、笔和橡皮……几乎全是便宜的小物件,全新,包装和标价都没有撕掉。

是惯犯。

陆珣胸腔堵得死死的,一瞬间引起反胃的生理反应。

然后他翻开那个倒扣的相框。

它原本摆在书桌上。是陆秉文夫妇特意找出来的,陆荷阳五岁之前和他们的近乎褪色的合影。那时候陆荷阳像一个小南瓜一样蹲在明黄色的花丛里,胖嘟嘟的,白皙又漂亮,眼睛月牙般弯起来,身后是陆秉文夫妇的笑脸。

相比陆珣的那张照片,陆荷阳更不想看见的,竟然是这一张。

就在这时,陆珣听见,门锁响了。

他将相框重新倒扣回去。

陆荷阳推开房门,照例放下书包,他脱下校服外套,然后拉开抽屉,将口袋里那根草莓味棒棒糖扔到里面。

又一次得手,没有人发现他。

这件事已经开始由原本的刺激,变得平淡。没有人因此关注他,哪怕是小卖部的张姨,都不曾多分给他一眼。

他切切实实活了十七年,却好像无声无息。在他的成长里,没有人认为他是重要的,如果生父母珍惜他,他就不会被拐走,如果养父母珍惜他,他就不会被迫做那种讨好养父的肮脏的事……

当然同样的,如果张姨珍惜她的商品,他也不会轻而易举地得到它们。

就在这时,他听见旁边的房间里传来咚的一声,像是什么重物落地。

一般这个时候就他一个人在家,陆珣多半还在外面鬼混。他有些奇怪,拉开了房门。

陆珣恰好也打开房门,校服还没换下来,手里端着水杯。

“你今天这么早?”陆荷阳问,他发现陆珣有一点喘。

陆珣走到厨房去接水:“有点不舒服,就早回来了。”

“不换衣服?”陆荷阳指指他汗湿的短袖,衣领边缘被洇湿成深色,垮向一侧,露出半边棱角分明的锁骨。

陆珣喝了一口水,扬起脖颈,吊起眼梢。

“你管我?”

他是真的憋着气。盗窃者本人理智气壮地在这里质问他,他却提心吊胆地跟在后面为他擦屁股。

尽管相处时间不长,但陆荷阳明白,一旦这幅表情就是没得谈,就算是陆秉文夫妇也拿他没办法。

陆荷阳适时闭嘴:“随你。”

陆珣看着陆荷阳砰地将门关上,心里烧着一团火,他看看时钟,再过一个小时等父母回来,晚饭的时候,一定要当众拆穿这个小人的真面目。然后他脱下汗湿的短袖T恤,转身进了浴室。

天热的时候洗热水澡,会先觉得闷热,等到关了水,才觉得出凉爽。陆珣洗毕,向后捋了一把湿漉漉的发,拉开淋浴房的门,水分蒸发带来的凉意让胸中沉甸甸的烦闷消散些许,可待他低头一看,忽然发现自己刚刚气昏了头,忘记拿晾在阳台上的浴巾。

他站在原地晾了一会,正准备拿脏衣服潦草擦一下,忽然卫生间的门被拧开一道缝隙,一只手捏着他的浴巾递进来。

“你的浴巾。”

是陆荷阳。

陆珣愣了愣,从门缝瞥见陆荷阳的侧脸,垂眸盯着脚尖,眼睫如羽扇,在眼下投下一道阴影。

还是很乖。看起来跟偷窃这个词几乎很难联系在一起。

“……谢谢。”陆珣愣怔着缓慢接过来,于此同时,缝隙消失,门被从外面关严了。

晚上七点,华灯初上,一家人坐在餐桌边吃饭。冷气淙淙,电视机开着,新闻联播作为背景音,能避免一些突如其来的沉默带来的尴尬。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每个人都已经在这样的饭局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陆荷阳负责沉默,陆珣负责说学校的趣事,陆秉文夫妇负责夹菜,先给陆荷阳夹,然后再是陆珣。

当第二只鸡腿被放进自己碗里的时候,陆珣一哂,父母一定很庆幸,鸡有两条腿这件事。

“今天我去小卖部。”陆珣忽然咬着筷子说,他瞥了一眼陆荷阳,那个人低头啜一口汤,一段碧绿的小葱正和他唇瓣接吻,唇色极漂亮,眼睛也被烫得升起大雾。

“买了可乐。”陆珣握着筷子的指尖不自觉用力,骨节凸起来,“然后我看见……”

话就在嘴边了。

摇摇欲坠。

摇摇欲坠。

陆荷阳偏了偏头,然后提起筷子,伸进陆珣的碗里,剥他鸡腿上的鸡皮。

陆珣不吃鸡皮。

陆荷阳的手指修长白皙,像是造物者独特的偏爱,在碗沿上翩跹,几下就将鸡皮除干净扔进骨碟,然后又沉默地提箸回到自己的碗边。

陆珣看着他,喉结滚了滚。

“你看见什么?”陆秉文问。

绊倒铁盒

真正有罪的是买家和卖家,这里只是从陆荷阳的角度阐述他对生父母的怨意,并不代表作者观点。

 

 

第8章 偷心的贼

“我看见……”

电视里主持人正在字正腔圆地播报。

——我市明日大到暴雨,请市民带好雨具出行。

大雨。

隔着布满水露的淋浴玻璃,递过来浴巾的手。

——昨日帝陵刚出土的邢窑白瓷灯台……

白瓷。

侧脸、脖颈,陆荷阳。

“我看见一个很酷的文具盒。”

说完这句话,脊背上的毛孔瞬间舒张,陆珣如释重负,悄悄吁出一口气,绷直的身体随之垮塌下来,伏在桌子上。

“这个月零花钱用完了……”他露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讨好笑容,随手拨着碗里的饭粒,“老爸再给一点吧!”

陆秉文本质是个严父,但他在陆荷阳面前做严父的经验很稀松,他清了清嗓子,最后还是决定扮演一个慈父,他掏出钱包,扔下一张毛票,又拍了一张在陆荷阳的碗边。

作者感言

绊倒铁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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