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澈眉头微皱，“他是人, 活生生的人, 不是你实验室里面的小白鼠。”
郯晋道：“我当然知道他是人，但秦队长你别忘了, 他跟那些家伙是一样的, 他曾经也是试验品之一, 就算你再怎么去否认，这都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秦队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这的确是不能否认的事实, 黎川第二人格本身就是试验结果之一，身上有太大的不稳定性，他身为刑侦队队长, 必须要为所有人生命安全负责任。可郯晋的事却又在告诉他，黎川的实验体人格或许并不是那种只会杀戮的人, 一次不杀他可能是因为幸运，但两次不杀他，三次对郯晋手下留情, 那就不是巧合。
或许正如所说的一样，实验人格虽然是Ｔ博士为了杀戮而创造的存在的, 但实验人格本身就是从原本的人格中剥离准确点来讲，实验人格还是无法脱离原本人格的约束，除非有一天主人格自动放弃身体的使用权限，否则的话，实验人格是远远不可能占身体的主导位置。
“郯博士，你说的这些确实我没办法去否认，但你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已经足以说明，他并不会随便滥杀无辜，你要是想我同意的想法，那你首先得解释明白这点，才能彻底说服我。”
郯晋知道秦澈很难搞，但没想过会这么难搞，因此十分的气愤，“这种事情我怎么跟你解释？他不杀我那是他的事情，有本事你现在让你他把第二人格叫出来问个清楚！”
秦澈哦的一声，往后椅背靠了靠，笑道：“你看，你自己都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又凭什么说服我同意你呢？”
郯晋那叫一个气啊，握紧拳头想狠狠砸下去，但又怕动静太大会被门外面瘟神听到，最后也只能轻轻捶在桌面上，“你要是不同意，我明天就去邓局告发你，说你以公徇私！撤你的职！”
秦澈笑了，“郯博士，你这是直接变成威胁了啊？那行，我们两个都不要在继续，你去告发我，我再去告发你，从此之后，你跟你最爱的生物研究，也再无瓜葛。”
郯晋什么都不怕，什么也都可以放弃，但让他跟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兴趣和爱好诀别，那是比直接杀了他还要难受。
这点秦澈是完全把他拿捏的死死地。
怔了十几秒，郯晋率先败下阵来，“行，你赢了。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商量的了，剩下的时间我就不打扰你了，你们在办案室喂口粮吧。”
他起身就要走，走到一半却又突然折回来。
“秦队长，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
“不考虑，你走吧，别耽误我们的二人世界。”
郯晋脑子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道：“秦队长，我这也是为了你以后的幸福着想啊，你确定不考虑考虑？”
见他还不死心，秦澈语气非常坚定回绝：“我的幸福不用你考虑，他是跟我在一起，又不是跟你在一起，有什么需要你来考虑的。”
郯晋道：“秦队长，你这话说的就太绝对了，你就没想过你们以后恩爱的时候，能确保他的第二人格不会突然出来吗？万一他觉得你糟蹋了他，啧啧啧，你可不是他的对手。当然，秦队长你要是觉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话，那我也没什么意见。”
秦澈似乎真的被说动了，神情有了些许变化。
郯晋觉得有戏，乘胜追击，“秦队长，其实你可以仔细想想，现在虽然是主人格占主导位置，但根据我舍身取义的观察来看，第二人格会在危险的时候出现，什么时候是危险的，这个定位我们身为旁观者不清楚，要是……”
“要是什么？”
“在这之前先冒味问一下秦队，秦队长你是在上方还是在下方？”
秦澈挑了一下眉，表情有些微妙。
郯晋拧着下巴故作思考，“不过秦队长你要是在下方的话，这些话你就当我没说，我这就离开，给你们二人世界腾地方。”
他说着就装作抬脚往办案室外面走。
终于，这次秦澈按耐不住了。
“等等！”
郯晋得意的笑了，他连忙转过身，“秦队长这是想通了？”
秦澈表情很复杂，道：“你，先回来坐着！”
郯晋担心他会反悔，几乎用瞬移的速度坐回到秦澈的对面。
人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也很容易满足，只要你往他想要的方面去提，他就一定不会拒绝你。
哪怕这个人表面再怎么拒绝，内心也会所由于，如果没有，那就说明提的东西，还不足让这个人动心。
秦澈此时此刻的内心，可以用五味杂陈来形容，毕竟这关乎他以后的幸福日子，一点也不能马虎。
再三思虑，秦澈问：“我需要你具体的想法说明。”
郯晋推了把眼镜框，严肃解说道：“秦队长你其实不用担心我会对他做什么，我只对研究感兴趣，对研究的内容感兴趣，至于这个对象是谁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所以呢，我可能比秦队长你更要担心他会出问题。其次就是，秦队长你也知道，我家老头本身就是１３年前秘密计划执行人之一，有些研究他只做了一半就被叫停了，我只是想替他完成没有完成的部分，关于这点，秦队长你是完全可以放心的。”
“还有，在这之前我可以告诉秦队长一件事，我之所以会同意过来帮你，当然不是因为上面领导的命令，我不想做的事情，没人能逼我做。我会过来，就是老头子临终前交代过我，他放不下黎川，让我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他的人生安全。所以，他不止是我研究的对象，还是老头子的遗愿。”
秦澈面部表情终于缓和了些，他道：“为了让我同意，你还挺会编故事的。”
郯晋语气严肃道：“跟老头子有关的事情，我是不会说谎的，要是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个机会问他。”
“问第二人格？你确定你不是嫌我命活太长了？”
“主人格。”
秦澈愣了一下，眉头忍不住皱起来，“他跟郯老认识，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郯老的死，跟黎川有关系吗？”
郯晋也没想过他会问这个，一时间犹豫了。
秦澈本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继续道：“我知道你暗中调查过这件事，不会一丁点都不清楚，我不需要你回答我太多的内幕，你就直接告诉我，郯老的死，跟黎川有没有关系？”
郯晋叹了口气，连连点了下头，“不过跟主人格没有关系，是第二人格……”
他还没说完，秦澈就打断他，“是他杀了郯老？”
郯晋回想起那晚第二人格对他说过的话，如实道：“对，是他动的手。但这里面是有原因的，他没杀我，我就趁机问了这个问题，他说，这是老头子要求的。”
“你相信他的话吗？”
“他没必要说谎，而且他也不会说谎。”
第二人格好杀戮，从而也决定了第二人格的性格——不会说谎，也不会撒谎，有什么就说什么，绝不会无中生有。
从目前他们所经历的一切来看，这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
秦澈交叉着手抵在下巴下上，神情若有所思。
郯老作为当年行动计划的负责人之一，即使部分任务结束了，但另一部分任务还是需要继续的，比如对“尸虫”的研究，所以这种人是绝对不会突然就想不开撒手人寰，尤其是以这种方式。
等等。
这种结束生命的方式是郯老自己对第二人格提出的请求，而且意外的事，第二人格还答应了！
按理来说，第二人格不会服从于他人，喜欢杀人，但又有属于自己的想法，越是带着命令的事情，第二人格越是不会去做，可郯老的请求，第二人格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的郯老，已经知道黎川身上的秘密，并对此还进行了隐瞒，最重要的一点，郯老可以跟第二人格进行无障碍的沟通跟交流！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郯老很可能是唯一一个，能全部掌握黎川身上所有有关实验数据的人！
“看来秦队长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郯老求死之前，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吗？”
郯晋背靠着椅子，翘起了二郎腿，表情看不出到底是悲伤还是有其他想法，一切都非常的平静，“老头子身上的秘密可多了，但他从来都不会告诉我，我一问他，他总会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不过，他走了之后，我也稍微能理解了，他不想我走他的老路，可能是因为……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吧。”
秦澈道：“你应该听他的话。”
郯晋笑了笑，没有回答。
第154章
两人在办公室协商了很久, 声音就像蚊子一般断断续续绕在黎川的耳旁，他倚靠在墙边，余光却瞥向布置在四周的监控，有那么一瞬间, 他的瞳孔里映出一抹不正常的蓝色。
但不到几秒的时间就被推门声给打断。
黎川侧着脸扫了一眼, 出来的人是郯晋，脸色不错, 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 看的出来两人在里面协商事情的结果不错，基本是意见统一了。
“让你久等了。”
“没事。”
郯晋对他这个冷淡的反应有点错愕, “你就不好奇我们在商量什么事情吗？”
黎川一脸不屑的看着他, “能猜到的事情为什么要好奇？还是说，你想在我面前秀你那为数不多的智商, 好满足你那所谓的虚荣心理, 那我可以满足你。”
酝酿了一下主机脸上的表情, 黎川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道：“你们在里面商量什么？”
郯晋：“……”我就不应该自取其辱！
他差点忘了, 眼前这个人不是第二人格，而是小小年纪便被破格录取的高智商人才，他这点伎俩在黎川主人格面前, 根本就像跳梁小丑一样，根本不够看。
“是我低估了你的实力, 我在这里道歉。”郯晋用手压着镜框往上推了推，脸上难得变得很严肃，道, “既然你猜到了，那我想知道你作为当事人的看法。”
“我没有什么看法。”黎川直接拒绝回答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