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这么简单的戏拍的却没有想象中顺利,原因就在于雨太大了,时不时吹过来的风还很要命。
戏要拍的很静,道具被吹的东倒西歪不符合意境。
摄影师也没有之前的专业,总之过了一个年好像哪哪都不太顺利,拍摄总是喊停,除了裴汀外其他人都在反复道歉。
拍摄完成时,裴汀脸都白了,那模样倒是和失意的苏昭有几分像。
过年前的剧组助理辞职回了家,新来的助理不了解裴汀的习惯,她给淋了雨的裴汀递了毛巾,端了姜汤,照顾的很利索,裴汀却还是感冒了。
初五那天裴汀的脸色已经很差了,看着不单单是感冒这么简单,化妆师问裴汀需不需要休息,裴汀摇头拒绝了,只是让她把气色画的好一点。
中午吃饭时,助理端来的是盒饭是剧组统一买的,每个人都是这么吃的,裴汀也不例外。
红烧鱼、猪肝、鸭血、豆芽,裴汀把饭端到了休息室,趁着没有别人拿着汤配饭吃了半碗。
他太小心了,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如今的成就,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就怕别人嚼舌根。
所以那天晚上,好几天高强度拍摄加上没有吃好睡好的裴汀,在听到导演喊“卡”后没有犹豫,整个人往地上砸了过去,晕了。
所有人都懵了,事实上过年回来上班的每个人状态都不算好,以至于他们忽略了状态最好的那个人身体最差。
人倒了才想起来联系经纪人,找不到经纪人才把电话拨到了谈华那。
等事情兜兜转转到路野那的时候,晕了一回的人已经醒了,裴汀躺在汽车后座上,枕在剧组某个不算熟的工作人员腿上。
“醒了?”工作人员欣喜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们已经联系你公司,明天应该会有人来。”
裴汀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又笑了下,“我就是有点困。”
等到人被带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裴汀已经睡过一回了,后来被安排输液吃药,他都一直很安静。
凌晨三点,药水打完了,裴汀提出要回酒店休息,被人按了回去,“再待一天吧,明天没有你的戏,导演说给你放一天假。”
“那你呢?”
“我现在回去,你一个人可以吗?”
裴汀很轻的“嗯”了下。
等到周围没有一个人的时候,裴汀又不困了,他闭着眼闻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像是睡着了,又像是还醒着。
时间转到凌晨五点,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走廊上很浅的一道光照进来,床上的人倏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裴汀睁开眼,听见来人刻意放低的脚步声,看见来人被灯光照在墙上的影子有着一道熟悉的帽檐。
于是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病房里质量不好的床顿时发出很轻的咯吱声,路野顿了顿,加快脚步走到了裴汀面前。
裴汀瘦了,是一种无法忽略的病态瘦,眼睛却很有光彩,那双有着红血丝泛着刚醒过来没散去水雾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路野。
他没讲话,就是这样仰头看着路野。
路野有很多没出口的话至今都梗在喉咙里,并且他仍然无法在短时间内把内心的想法宣之于口。
所以当他连夜坐飞机不顾一切来到裴汀面前的时候,当他被这样一双里面只有他的眼睛注视着的时候,他像是听见过年那天隔着电话传来的炸在耳朵里的烟花声。
烟花很绚丽很动听,此时烟花在他心里肆无忌惮的砰砰乱炸,他失了控,想让烟花停下来。
于是他俯下身,抱住了有着水雾眼睛的主人,企图用那一滴不会掉下来的眼泪,熄掉他心中燃烧了五个小时的大火。
裴汀的脑子有点懵,应该是刚睡醒的原因,他的思绪开始短路。
此刻圈住他的拥抱好像很有力道,似乎是冲破了朋友之间的界限,抱着他的人抒发出来的不止是担心。
但裴汀又觉得这样好像没什么不好,因为病房有点冷清也有点冷,而抱着他的这个人即使身上带着冬天的寒气也还是很暖。
他歪了歪头,把脑袋搭在了路野肩膀上。
“小野。”裴汀很轻的拽了拽路野的衣角。
“嗯?”路野俯下身让他拽个够。
“我不喜欢吃鱼。”裴汀说。
“我知道。”
“也不喜欢猪肝。”
“我知道。”
裴汀讲话时,柔软的头发丝在路野脖子上一下一下的蹭着,“最讨厌鸭血。”
“嗯,不让你吃。”
“所以我昨天只吃了豆芽。”裴汀说。
他觉得自己是不委屈的,他没那么娇气,不喜欢吃就不吃,没那么多讲究。但他讲着讲着就发现,路野从来不会把他不爱的餐盒递给他,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偷偷在休息室吃饭。
路野想拽拽他的头发看看说话人的脸,又想摸摸他的脊背感受怀中人的温度,最后他捏了捏裴汀脖子上的那颗明显的圆骨头。
他很难过。
他说对不起。
裴汀摇了摇头,这次头发丝蹭的路野有些痒,他听见裴汀闷闷地说:“我想睡觉。”
“在这睡吗?”路野问。
裴汀说不要。
“那回去睡?”
裴汀点点头。
“现在走吗?”说话时两人还保持着路野单方向拥抱裴汀的动作。
裴汀伸手,很轻的回抱了下路野,他还没清醒,开口软绵绵的,像在耍赖,“你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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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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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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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汀没力气走路,人也有点困,他有合理的理由让路野背他。
这样一想他拽路野衣角的动作都理直气壮了许多。
路野却愣了一下,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飞机运行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他人从空中下来了,心还在天上飞。
心跳的有点快,心跳频率不被自己控制的时候,行为也只能遵循本能。
于是路野坐到床边,以一个舒服又亲密的姿势再次和裴汀缩短了距离。
但还是提醒他,“裴演员。”
裴演员的脑子已经下线很久了,他现在就是要用自己觉得有底气的原因做一些自己都没有底气的事。
“你背我吧,我走不动。”他语气平淡的像在讨论一顿由他做主的晚饭。
“这是在医院,有很多人认识你。”路野很轻的叹了口气,十分恨自己送到嘴边的肉总是下意识往外推。
可现在才凌晨五点多,冬天让H市早晨的天亮的很晚,护士站里的灯很暗,守夜的人还趴在桌上安静的睡觉。
只有一夜没睡的裴汀和远道而来的路野醒着。
“不可以任性一点么?”裴汀突然犯了轴,他没有说任何正当理由,而是说:“我只是想你背我一下。”
如此路野就没有理由可以拒绝,没有比小孩耍赖要糖吃更让人无法拒绝的事,“那现在走吧?外面人少。”
离开路野怀抱的瞬间有点冷,裴汀拧着眉不明显的瑟缩了一下,他很快从床上爬了起来,举起双手,那姿势看着像是要背也看着是想讨要一个拥抱。
“小野。”走廊上很安静,裴汀趴在路野背上正用着气音和路野讲话。
路野的耳朵有点痒,痒的发烫,“嗯。”
裴汀说:“要是能看见日出就好了。”
他说的没头没尾,就算路野和他待了五年也没法听懂,想着敷衍他,“你每天那么早起来拍戏,那么晚也不用睡觉,看什么日出,当神仙好了。”
“那也要你陪我啊。”裴汀调皮地笑了下,“一个人当神仙有什么意思。”
路野背上的人比他想象的要轻,明明是身上多了一个人,他却恍恍惚惚有了醉意,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路野背着裴汀走了一段不算长的路,坐车时裴汀一直靠在路野肩上休息,在酒店后门下车后,他又把人背上了电梯。
电梯到达楼层前,路野说:“这个点已经有工作人员醒了,等下我陪着你走进去。”
“你背着我难道是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吗?”裴汀被路野正经的语气弄得不太开心。
“不是。”路野解释,“只是觉得容易让别人想太多。”
“你会想太多吗?”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问话。
路野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可能会吧。”
听到话的人点了点头,也不知他是听懂还是没听懂。这个时间点可能还是算早,走廊上并没有别人,但裴汀最后也没有让人背,沉默地走在路野边上回了房。
裴汀这几天一直睡的不多,在医院时属于明明困又睡不着觉的状态,这会儿他困了,把自己往床上砸,外套都没脱就打算睡觉。
这两天照顾裴汀的剧组助理叫小唐,裴汀是他在娱乐圈这么久以后见过最省心的艺人,起床不用人催,吃饭也不挑食,剧组安排什么就是什么,从来都不为难助理。
此刻被为难的人倒是甘之如饴,路野把裴汀从床上捞起来,就着他没骨头的姿势把他外套扒了,剧服被工作人员带回去了,裴汀此时身上穿的是医院的病服。
路野看的碍眼,又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扒。
软骨头懒洋洋地睁开了眼,气焰嚣张,“脱啊,怎么不脱了?”
“......”路野想把他扔回去,到底是忍住了。
后来路野在沉默中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每解一颗扣子,都要在心里念一遍清心咒。
第一颗扣子,裴汀的皮肤很白。
第二颗扣子,裴汀的锁骨很漂亮。
第三颗扣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南无阿弥陀佛......
解完扣子,路野粗鲁地把被子往裴汀头上一扔,用很轻的力道把人推回床上,“躺好,给你找衣服。”
“裤子不脱了吗?”闷在被子里的人很乖,一动不动地发出闷闷的声响。
裴汀的衣服都还在行李箱里,路野找了件黑色的棉衣,想了想又换成白色的,“自己脱,你怎么不让我直接帮你洗澡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