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两个人就停下了脚步。
“Andrew。”怀恩开口，“我……”
“嗯？你怎么了？”罗安勾起嘴角。
“我……”怀恩忽然曲下了右膝，单膝跪地，仰头看向罗安，“可以吗？”
“可以什么？”罗安有一点点吓到，还有一点点明知故问。
“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怀恩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无论是作为花栗鼠，还是作为人。无论你是人还是猫，我都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可以吗？”
罗安有点感动，但还是贫嘴：“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说是这么说，他的情绪却很稳定。
甚至没有任何动物化的迹象。
“我……那我就过几天再问一次。”怀恩也是，稳定且诚恳。
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睛，都从中读出了肯定。
“嗯，那你就再试试吧。”罗安调侃道，“今天好像还是不太可以。”
“从1到100，有多不可以？”怀恩站起身。
“大概35？30？30吧。”罗安肯定道，“再试试。”
“好，我知道了。”怀恩说，“对我而言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两人拥抱了一会儿，分开之后，理智回笼，突然意识到彼此的手里都有一点空。
再一看，柯尔鸭和马已经消失在了路口。
“坏了！快去追！前面是狗公园！Danny会和里面的狗打起来的！”
“天哪，Eric会不会被狗追啊……”
怀恩和罗安拔腿就追，刚刚的旖旎一瞬间消失殆尽。
第34章 蝙蝠店员*-*-*-*
电视里，一条最新消息显示，根据科学家推测，距离人类彻底解开外星人留下的神秘三棱锥大约还需要二十年左右，而屋子里的一对夫夫正在忙着收拾摞成山的纸箱子。
他们刚刚搬完家。
抢在房市的高点，置换掉刚刚搬进去没多久的新房，为的无非是这独栋背后带着的大院子。
——虽然现在杂草丛生，游泳池里全是灰尘枯叶，但也是因为这样的缘故，这栋房子的售价比整个社区都要低上几个点。
室内装潢已经全部翻新完，院子的工程因为人工短缺，还要等上一阵子。虽说动物化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整个社会已经不再如一切刚发生时的惊惶，专家也都乐观预计人类文明将进入后动物化时代，但是乐观归乐观，面临的问题却是一样没少。
比如动物化造成的劳动力短缺，如果还将持续二十年，那么整个社会形态势必都得发生巨变。
可以说，一个没有恶意的外星人动动手指，不费吹灰之力搞了个恶作剧，地球上一个国家，连带着全世界都面临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并且这样的改变，几乎将影响整个人类历史。
而，作为历史里的两颗尘埃，动物化为柯尔鸭的崔馨悦博士和安达卢西亚马的周飞羽先生，也被迫搬离了崭新的公寓。
原因无他，实在是公寓很不适合一匹两米多高好几百公斤重的马儿居住。
不过好消息是，之前的公寓卖出的时候还小赚了一笔，而新购入的独栋学区也不赖，非常有升值前景。
以及，这里距离罗安和怀恩的家也不远，步行——或者说，骑马可达。
“走吧，咱们去趟建材超市。”崔馨悦把拆开的空纸箱都折好放到了门口的露台上，等着之后一并处理，“去把买多了的地板退掉。”
周飞羽把崭新的卫生间布置好，站在门口欣赏自己的工作成果，应道：“好，我要顺便买水管和高压水枪。”
“哦对。”崔馨悦拍拍脑袋，“还要买一个高架子放你的饲料，还有后院那个马厩里面需要一盏阅读灯和路由器……”
周飞羽听见“马厩”这个词，皱了一下眉头。
崔馨悦已经掏出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还有我要买一些防腐木板钉篱笆，还要一些细沙子，以后好堆肥……”
周飞羽夺过了他的笔：“行了行了，去了那里再说吧，小心你一焦虑又变鸭。”
“哎哎哎，你这人怎么一说就急呢。”崔馨悦被他连拉带拽地拖到了车库，开出了他的小皮卡去建材超市上货。
“哎呀，以前也不知道谁还嫌这车我买大了。”开上车，他得意洋洋地瞥了坐在身边的周飞羽一眼，“要是没我的英明决策你现在就没车坐了。”
“那我希望你下一辆车是公交车。”周飞羽双手抱胸，“这样我还能在里面大跳。”
崔馨悦“哟”了两声开始抬杠：“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学会大跳的？”
建材超市熙来攘往，人头攒动。
近来的劳动力紧缺程度，从小熊猫还在坚守在收银岗位，长颈鹿正在帮客人寻找货架顶端的库存的场景就可见一斑，不过人们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有些人类幼童会对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工作人员兴奋不已。
“怎么以前没见过有人带孩子来买油漆。”崔馨悦嘀咕。
“那是因为以前只有动物园里有动物。”周飞羽一脸冷漠。
崔馨悦看了他一眼，没忍住，扑哧一声：“周老师，我是不是把你带坏了。我记得以前你没这么贫啊。”
“看路。”周飞羽一把把他薅进怀里，躲过了头顶上低空掠过的蝙蝠。
“好家伙。”崔馨悦缩着脖子，和倒挂在货架上的蝙蝠打了个照面，后者很快又一跃而起，一头扎进了服务台。
两人终于来到了比以前面积扩充了一倍有余的园艺区。
经历了动物化之后，人们理所应当地更加亲近大自然，新闻上说，有人甚至拆掉了自己的半间屋子，天天睡在露天，身体的病痛都好转了不少，并且理所应当地认为是不自然的现代生活毁掉了自己的健康。
当然有的家伙就不那么幸运了，比如化身食肉动物的素食主义者们，正在网上强烈抗议人造肉的口感太差。
“到时候咱们把泳池填掉一半，弄个菜园子出来。”崔馨悦在纸上勾画家里未来的蓝图，“咱俩用不了那么大的池子，也浪费水，种点菜养点花多好，到时候你的马厩跟前鸟语花香的……”
“嘶……”周飞羽倒吸了一口气，“别老马厩马厩的，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
“那叫什么？”崔馨悦故意道，“您的温室？”
“外书房。”周飞羽冷着脸一本正经地给自己的窝起了个名字。
崔馨悦趴在购物车上笑了一分钟：“我还御花园呢。”
往车上搬了水管水枪，去找木材的时候，好巧不巧，罗安和怀恩正在电锯旁边守着等店员帮他们加工。
噪音贼大。
“哟，这么巧！”崔馨悦朝两人挥手。
“哟！这不是崔博士吗！”罗安兴奋地冲上来拍崔馨悦的屁股，被周飞羽一脸不爽地撵走了。
“巧什么巧，不是昨天刚见过面吗？……你们俩跑来干嘛？”
“是这样，Wyn呢，说要给我和Husky做一个豪华猫爬架，把家里做成’catwalk’（也有T台的意思），于是我就跟他来选材料啦啦。”
崔馨悦一听来精神了：“教授会做木工？”
“他不会。”罗安回答得很爽快，“但是他正在学，笔记都做了一大本。”
“哦~”崔馨悦忍不住发出羡慕的声音，就差和周飞羽说“看看人家”了。
周飞羽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动手能力是差了一点，家里的事基本都是崔馨悦在忙活，他去只能添乱，于是就只负责掏钱，听到罗安这么说，他连忙岔开话题：“怎么，这是你们第几次求婚的附加条件？”
因为罗安对婚姻的抗拒导致了他和怀恩连锁反应一般的动物化发生了多次之后，两人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干脆把求婚这件事做成脱敏测试。
一次求婚反应大，那就多求几次。
两人就这样，开始了漫长的求婚实验。
但前几次的效果都很不稳定。
“也不多，第七次？八次？”罗安耸肩，“反正上次我又变成猫了，好几天呢。”
“啊……那还需要几次啊？”崔馨悦担忧地看着不远处的怀恩，一股同情油然而生。
“不知道，看我心情。”罗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怎么不得等到稳定了之后再进行下一步啊……对了，新家收拾得怎么样了？”
“我和老周可能还需要一周才能收拾完，前提是我们两个都不变身的话。”崔馨悦无奈道，“东西太多了。光他那个衣柜就……算了，说多了都是泪。”
第35章 比格外甥*-*-*-*
站在外书房里，戴着特制防蓝光眼镜的周飞羽接到了他妈妈的电话说，他有个远房外甥考到了附近上学，暑假回家前，想来找他这个便宜舅舅玩。
崔馨悦替他满口答应下来。
“我又不认识他，凭什么替他爸妈看孩子。”周飞羽撂着蹶子在键盘上打字，面前是他看盘用的六个屏幕。
非常浮夸。
崔馨悦摇头：“人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容易，就当是普通朋友，来玩两天你接待一下也多不了多少事。正好你下下礼拜一不是放假，咱们一起出去转转呗，我们都好久没出门了。”
周飞羽也没有反对的能力，只好听之任之。
然后他就见到了他的便宜外甥。
虎头虎脑，圆滚滚，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一问他的学业水平，非常普通，就更加重了周飞羽的刻板印象。
可他再刻薄，他也不会对一个小他快十岁的小朋友如何出言不逊，成年人的修养让他委屈自己扮演一个尽职尽责的大人。
然后他的便宜外甥就开始在他的新家里穿梭，渐渐展露出了熊孩子的本质。
他先是在花园里踩了刚栽的花苗，紧接着又撞翻了他家里的落地灯，随即他在周飞羽的书房里参观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他的电源总线。
总之，一会儿没看住就开始惹祸，搞得夫夫俩晚上睡前活动是竞猜这个外甥动物化之后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是灵长类。”崔馨悦非常坚决。
“怎么就不能是狗呢？”周飞羽反问，“比如，哈士奇。”
“哈士奇我见过啊。”崔馨悦排除了这个错误选项，“不长这样。”
“那就熊吧，熊孩子。”周飞羽无语地翻了个身。
很快，他们就见识到了这便宜外甥的真面目。
他在一家顶好的牛排餐厅吃饭的时候，撞到了服务生，把人家手里的托盘里的东西撞翻撒了一地，以至于造成了一阵小小的骚乱。
夫夫俩还来不及道歉，这小男孩就突然不见了。到处寻找，才在桌布下面发现了一只正在挑眉瞪眼的比格犬。
“原来是你。”周飞羽咬牙切齿，但还要维护体面，“吓坏了吧？”
而崔馨悦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