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和猫狗都被瞌睡传染似的。
夏犹清垫了垫枕头,谢秋节趴进他怀里手摸着他喉结,喉结附近有一个浅浅的吻痕。
谢秋节喊他,“夏犹清。”
“嗯。”
谢秋节轻声道:“我在书上看过一种说法。”
“什么说法?”夏犹清应道,大手撸着谢秋节后脑勺柔软的头发,“宝贝,不是困了吗。”
“现在有点不太困。”
很奇怪,有时候坐着明明很想睡觉,一躺进被窝里反而精神了。
“你先听我说。”谢秋节仰头看他。
“好好,你说。”
“书上说,人在恋爱时会分泌一种关于爱情的激素,但这种激素最高浓度只有六个月到四年,那就是一次恋爱的时间。”
夏犹清:“宝贝,你想表达什么?”
谢秋节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他就是想起昨天王眉说,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想起张萌说难怪感情好,热恋期。
谢秋节垂眸,淡声道:“大部分的感情都不会长久,夏犹清,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例外。”
他不想有一天很淡然地说结束。
谢秋节是抱着长久的心态开始的,他怕恋爱的时间过去,最终还是逃不过分开。
夏犹清没说话。
谢秋节又说:“你好像从来没和我说过长久,也没有承诺。”
夏犹清轻笑一声,目光里是溺人的温柔,“谢秋节,记得我在巴音布鲁克的天台说过什么吗?”
谢秋节思考一会儿。
夏犹清说,一辈子都不会离开。
连承诺都藏在细节里。
谢秋节亲他喉结一下,“我也不会离开你。”
夏犹清反而笑了,敲了一下谢秋节的头,“谢秋节,笨死了,你对我的滤镜什么时候去掉。”
“有时候,男人的话不能全信懂不懂?我希望你用十年几十年去看我的行动,看我这个人,看我是不是真的在努力和你走长久,而不是我说一句话你就相信。”
“我不喜欢承诺是觉得太长远的承诺就像画大饼,你听的时候觉得高兴,但如果我没有做到,你就会对我失望。这些失望慢慢积攒多了,你总有一天受不了会离开的。”
“大部分的甜言蜜语都是哄人的,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人心会变,只有时间和行动才会告诉你这个人值不值得,我值不值得。”
谢秋节:“……”
谢秋节默了默,抬头问他,“你是在教我怎么防范你?”
“……”夏犹清神情透出些许无奈,“不是防范我,是不要太注重我说什么,而是看我做什么,宝贝,我和你在一起不是靠说瞎话把你骗过来的。”
要是靠说瞎话,夏犹清这张嘴都可以骗几百个谢秋节了。
可是夏犹清做得很好了。
谢秋节能看见他细节里的太多深情和在乎。
两人相视。
谢秋节忽然在夏犹清这几句话里,明白他的意思,他很认真地在想和他过好一辈子,永远不分开。
书里还有一句话——虽然人不是长情的生物,但我将违背我的天性,永远爱你。
“我知道了。”谢秋节抱住他的脖子,埋在他怀里,“困了,想睡觉。”
夏犹清将他揽到身上,搂着他的腰轻轻拍,哄人似的,“嗯,睡吧。”
温暖的木屋内,猫狗酣睡,和喜欢的人相拥而眠。
屋外皑皑白雪好像吞噬所有了声音,阳光洒落在窗外的雪山,白桦林的雾凇晶莹剔透,牧马人迎坡而下。
这山川如酒,敬旷世温柔,至死方休。
第72章 神的后花园
“宝贝,多带点暖宝贴。”
谢秋节看着自己手里十个暖宝贴,“应该够了吧,一个可以用好几个小时。”
夏犹清一边往两人鞋里塞发热鞋垫,一边跟他说:“那边零下三十度,很冷的,等会儿出门你先在身上贴几个。”
零下三十度。
这是个什么概念,谢秋节觉得过去哈口气都能结成霜。
于是默默往背包里又多塞了几个救命的暖宝贴。
夏犹清将其他东西准备好,放入车里,检查自己的相机和无人机,还有移动电源。
最后检查谢秋节,揪着他在身上贴暖宝贴,拿着护膝保暖套哄他:“宝贝,快来,裤子脱了,把护膝穿上。”
谢秋节看着两条像丝袜一样的东西,心生抗拒,瘫着脸道:“我穿了秋裤。”
而且还是加绒加厚的。
夏犹清把人抓住,“那边冷,多穿点总没有坏处。”
“不冷。”
“屋子里有暖气,当然不冷,你一出去到时候膝盖就疼了,先把护膝戴上。”
谢秋节又瞅两眼。
真的好像女孩子的半腿袜,他都怀疑夏犹清有某种变态想法。
“不要用奇怪的眼神看我,真的是护膝,前几天你睡不着说膝盖有点疼我才买的,到时候你去那边,气温更低,膝盖更疼。”夏犹清又好笑又无奈,“宝贝,你要是不穿那我就一个人去了,你一个人在这儿呆着行吗,反正王眉他们都在,还有人给你解闷。”
“……”
谢秋节被他抵在角落,被搂着腰,妥协道:“我自己去厕所穿。”
“去什么厕所,男朋友干嘛用的,”夏犹清掐着他的腰将人抱起,“你哪儿我没见过,我帮你穿。”
谢秋节身子突然腾空,小小惊呼一声,双腿顺势盘住他的腰。
谢秋节:“……”
谢秋节认命地被人扒了裤子,室内不冷,夏犹清手碰上来却显得有些凉。
露出来的两条腿竹子似的笔直,白皙修长。
其实谢秋节的腿是有肌肉的,肌肉线条恰到好处,锻炼之后多了些力量感。
“宝贝,你腿好白。”
他就知道。
谢秋节木着脸轻轻踹他,“你还穿不穿,别说骚话了。”
夏犹清笑了笑,给他戴上保暖护膝,“夸你也不许啊。”
“……不许。”
两条腿戴上护膝,一黑一白对比特别明显,肤肉细腻白皙,羊脂玉一般的漂亮,稍微用力些便能留下一个浅浅指印。
夏犹清把玩着他的小腿看了片刻,“宝贝,有兴趣穿裙子吗,等夏天我就不用找女模特了,你一个人就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谢秋节:“……”
滚。
谢秋节没忍住,踩了他一脚。
这种力度就跟小猫挠似的,夏犹清心里痒痒的,但还是帮他穿戴整齐了。
两人准备齐全,开车出发,驶向喀纳斯,一个被誉为神的后花园的地方。
车里的一个小时,谢秋节觉得自己差点热昏过去,终于抵达目的地。
一下车,就有一只撞到他腿边的小狐狸,谢秋节拿着吃的喂它,小狐狸还让他摸它毛绒绒的尾巴。
他们沿着狐狸的脚印走到喀纳斯湖。
水雾缭绕,如同仙境,湖边雪蘑菇成群,湖面水汽氤氲,湖水清澈见底。
对面的雪山染上阳光,河岸的枝头挂满雾凇,冰晶被阳光照得透明。
简单的素描勾勒,泼墨般的山水画,是喀纳斯。
他们是误入仙境的记录者。
夏犹清举着相机,随手一拍都是大片。
而谢秋节是水墨画里唯一的亮色,那张清雅漂亮的脸裹在红色围巾里,干净透亮,眉尾的墨点仿佛融入这副画里。
“我想拍你。”谢秋节说。
夏犹清笑了,“宝贝,你想怎么拍,需要我摆什么姿势配合。”
“不用,随便站着就行。”
以前夏犹清教过他这种相机怎么用。
谢秋节举着夏犹清的相机,镜头里的夏犹清眼睛会笑,肆意又明亮。
背后的雪原一片白茫茫,林间稍动,似乎有风吹拂。
咔擦。
画面定格。
夏犹清朝他走过来,“宝贝,怎么样?”
谢秋节将镜头画面给他看,“你看。”
夏犹清好笑,“我是问你觉得你拍得怎么样。”
“挺好看的。”谢秋节说。
这个地方,风景本就好看,人也好看,自然是不错。
“风景好看,还是人好看?”
谢秋节睨他。
夏犹清又问:“我技术好还是你技术好?”
好耳熟的话。
谢秋节一时没说话。
夏犹清凑近他,笑意撩人,“怎么不说话,问你呢,谁技术好。”
谢秋节木着脸,声音毫无感情,“你技术好,你哪哪都技术好,满意没。”
夏犹清笑意更甚。
两人徒步去观鱼台,走在雪原时仿佛画中人,从观鱼台俯视喀纳斯湖,仿佛是这个水墨世界的一抹蓝,透彻而漂亮。
夏犹清控制着无人机飞上去,所有风景尽收眼底。
月亮湾上一片白雪皑皑。
-
他们租了一间喀纳斯的小木屋。
谢秋节帮他支好三脚架,夏犹清调角度高度,看了看时间,准备拍一个延时摄影。
这时太阳已经落下去了,气温更低,谢秋节说话时的雾气都能在睫毛落下霜,手机也被冻关机。
“进屋去,宝贝,太冷了,你头发都结霜了。”
“再看一会儿。”谢秋节摇摇头。
然后他看见夏犹清头发两边也凝结成霜,像是两鬓斑白。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谢秋节蹲在相机旁边,一蹲下,旁边的两只猫咪趁机而上窝进他怀里取暖。
刚才谢秋节看它们冻脚似的踩着自己尾巴取暖,就觉得很可爱。
谢秋节撸了撸毛,有点好笑,“你们干嘛不进屋啊,外面冻脚。”
夏犹清帮他稍微弄了弄头发,“宝贝,你在说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