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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页

死于十七岁 傅愚 3680 2024-05-24 00:00:00

 

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落在嘴唇上的组织液混合物。说不出来的味道,就像百般混杂的情绪。他并不是没有愉悦兴奋,只是所有美好的情绪都埋藏在一种更深沉幽暗的情感之下了,对生命本身的悲悯盖过一切。

 

琼发出了一声短暂而急促的惊呼,她刚才吓坏了,而当伏尔甘击杀了比尔时,她感到灵魂深处的震撼。她看着伏尔甘的脸,看着他满是鲜血和脑浆的脸,就像是浴血的恶魔。而他迷茫而单纯的眼睛,却像是无意沾染罪恶的天使。

 

在死亡面前,人总是比想象中的怯弱。

 

伏尔甘再次伸出手,冰冷的手覆住了比尔的眼睛。他冷静的面色下,是万种情绪奔涌,却在他合上眼睛的那刻,消弭干净。他的动作很温柔,温柔地像个悲悯世人的天使,这是他给予这个已经洗脱罪恶的逝者最后的温柔。

 

他再次拔起刀,已经失去了突然闪现的所有陌生情感。他的眼神很冷淡,像千年冻结的冰峰。他握着刀子,划开了逝者的脸。不是那种毫无章法的毁灭,而是从下巴处轻轻削开一层光滑的皮,裸露出鲜红的骨和肉。他的动作没有一点怜悯迟疑,轻快地像在黑白琴键上弹奏着夜曲。

 

然后他把尸体分成的了很多块叠在一起,放在一个麻布袋子里。他拿着抹布把所有喷溅血迹都擦拭干净。这一切都是他一个人在处理,动作却很利落。

 

琼不禁汗毛倒立,她吸一口凉气,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咙里,她发不出声响。但她决定了,事成之后一定要离开巴黎,这也是伏尔甘给她的承诺,他会给她一笔钱,让她足够安度余生。然后她会离他远远的,即使她知道他再不会去找她。

 

伏尔甘用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手,然后他抬起头看着琼,他低声说‘离开巴黎,今晚就走。’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他并不是不忍心看着琼死,而是怕她把自己供出去。这是伏尔甘说服自己的理由。

 

虽然最终没有产生伤害,但是巨大的麻烦还埋藏在长夜之后。比尔和之前他们杀害的人不同,他拥有显赫的地位和深厚的家产。他死在了一个很麻烦的地方,又以一种很麻烦的方式迎来了死亡。他的家人必然会去找他,而结果也是一定会被找到。怎样洗脱嫌疑,怎样在警察的盘问中粉饰太平,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留给伏尔甘的时间不多。

 

.

 

伏尔甘走在雾中。他脸上的表情很淡,淡地近乎茫然。他披上了一件黑色披风,在雾中遁形。没人会想到,他披风底下藏着一个巨大的麻袋,也没人会知道,他的麻袋里到底藏着什么。飘散的浓郁血腥味氤氲了空气,在浓雾中化成深红色水雾飘散。

 

他步行回家,走到院子里时,他轻轻掩上门,走到房子后面。深夜的聚会才刚刚散场,人们醉醺醺的走着,也没人注意到房子巨大的阴影下,伏尔甘在干什么。

 

蔷薇正含苞待放,花上夜间凝结的露珠滴了下来。伏尔甘在蔷薇花下掘起土,挖了一个很深却并不大的坑,然后把麻布袋塞进去。他培土的动作无比熟练优雅。蔷薇栽在原处,只是深红色的花朵开得更加妖艳诡异。

 

.

 

听见撞击门框的清脆一响,夏缪沙睁开眼。温凉的触感还留在嘴唇上,可他却觉得自己被冰冷的绝望包围。

 

夏缪沙走进厕所。靠在马桶旁边的墙上,他把手指放进嘴里,伸进食管,猛的一下,刚刚喝下的牛奶潮水一般奔涌,倾泻进马桶。他狼狈地大口喘着气,头发汗湿了盖在脸上。他感到一阵炙热烧灼,不知是来自与胃,还是来自于心。

 

他看着污浊的牛奶旋转着流进下水道,可是他的焦虑与忧愁却无法随着水流冲走。

 

他在窗台上坐了很久,外面被深沉的浓雾覆盖,阴郁和罪恶都盖上了一层白色的幕布。可这白雾对他来讲却很不友善,遮住了他的眼,也蒙蔽了他的心。

 

他感觉这雾中都带有迷醉的色彩。他的思绪变得停滞迟缓。他无法想象自己深爱着的人在深夜背着他离去,抱着妖艳的女人,或者倚在陌生男人的怀里。他想了很多,关于背叛,关于阴谋。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是一场凶杀,一场复仇,他自己从一开始就已卷入其中。

 

他的世界里只有爱情,伏尔甘是他世界中所有一切的色彩。他默默忍受饮泣而眠,他高声喊叫,声嘶力竭。他可以为他自暴自弃,从此被人怜悯。他感受到自己畸形的爱欲在黑夜中萌芽。他想采集世界上的一切奇珍异宝来装点他的高贵,他想吟诵从古至今所有的绝美诗篇来赞颂他的美丽,他像在荒岛筑起与世隔绝的华丽高塔把他囚禁让他只属于自己。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已经快被爱逼疯。【注释】

 

门的清响再次划破寂静黑夜。他站了起来,轻身躺在床上,等待最后宣判的降临。他就像死刑前一晚的犯人,万念俱焚,却心如止水。

 

伏尔甘走进来了。夏缪沙顿住了,他没有回过头去,那一刻他想通了,如果爱人还瞒着自己,那就说明他还爱着自己。如果不去揭穿爱人的谎言,是不是就能永远拥有爱人的爱

 

夏缪沙闻到他清冷冰凉的体香好像被另一种气味掩盖。那种气味很浓郁,很香甜,却又带着浓浓的腥味。深红色的气息在他面前飘散,氤氲了空气。

 

是血。

 

夏缪沙愣住了,他睡在床上一动不动。难道他的猜想错了吗伏尔甘没有背着自己在深夜中和别人幽会,而是遭遇了什么危险他的心更加刺痛焦灼了。他很担心爱人有没有受伤,也很想回过头去,质问爱人这几天深夜他到底去了那里。他想告诉爱人,他可以和他一起去面对危险。

 

不能回头,他告诉自己。他还是停住了,愈发浓郁的血腥,让他不能回过头去,基因深处来自本能的畏惧战胜了一切。他轻轻闭上眼睛,装作睡着的样子。

 

他不能看,但是听觉却愈发敏锐了。他听见爱人轻微的呼吸声,纽扣摩擦发出的响声,听见布料滑落的悉索,听见冗长的裂帛的声响。他的头皮一阵发麻。那是纱撕裂的声音,他绞尽脑汁,却仍是无法想象这是怎样的一件衣服。

 

接着远处水声传来,夏缪沙缓慢的转过头去,看到了地下一滩血迹。撕开的布料已经被带了出去,遗落下一滩深浅不一的血痕。血迹在门口止住了,也止住了夏缪沙窥探的眼光。

 

水停了。夏缪沙僵硬的转过头去。伏尔甘处理干净地上的血迹,金黄色纱裙也冲到下水道里。他轻轻的躺到床上,撑起身,撩起覆盖眼睛的潮湿头发,然后吻住了夏缪沙的唇,蜻蜓点水的一吻。夏缪沙感到自己的心猛烈的跳动着,他忍住了一动不动,却忍不了很久。就在他忍不住颤动的那一刻,吻停住了。伏尔甘拥着他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

从明天起恢复日更。

无论是题材,还是人设,甚至是标题,都是不符合标准的。

没有入v和上榜的可能。

但是请诸位放心,这篇文不会坑。

完成这篇文,对我自己来说也是一种历练和圆满。

如果喜欢的话,可以麻烦点一下下作者收藏吗?谢谢大家了。

 

 

 

 

 

第17章 教堂

他闻见空气中浸透着爱人的芬芳,如深潭一般冰凉幽静的气息,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奇妙诱惑。那种血腥味淡淡的,隐藏在冷香之下。爱人的呼吸很轻,渐渐均匀。

 

爱人睡着了,他却睡不着。今夜无眠。他转过头去,看着爱人,爱人睡的很轻。他炽热的目光抚过爱人闭着的眼睛,抚过爱人刻薄殷红的嘴唇,抚过爱人起伏的胸腔。他阴暗的欲望在黑暗中苏醒了,他想完完全全的拥有爱人,当这种爱煎熬到极点的时候,他想拥着爱人一同赴死。这是他家族时代沿袭的阴暗血脉,在他年轻的骨血里再一次绽放深红色的花。

 

爱人睡着的时候很美。他睡着时,他的阴谋与算计就好像也跟着睡着了。他的睡颜安详而柔和,透着一种莹润的光。他一尘不染,也脆弱万分,就像束之高阁的精美瓷器。他睡着的时候就像天使。

 

这样的爱人,大概才最接近自己心里刻画多年,日渐丰满的形象。那样美丽,那样温和。只是当发现爱人与想象中不同时,他还是不可抑止的沉溺在爱中。

 

他轻轻抽动爱人脖子上还没来得及拿下来的发带。莹润的珍珠垂落在他手上,柔和却冰凉。爱人脖子上红色的痕迹暴露在空气中,那痕迹很深,刻在爱人的喉结上。随着爱人的喉结微微起伏,好像也拥有了生命。他心里燃起了一种莫名地嫉妒,他多想那痕迹是自己给他带来的,他不允许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伤害他。

 

他想杀了他,然后自杀,和他永远在一起。上帝和死神都无法将他们分离。

 

他不知道,自己单纯炽热的爱,从何时开始就腐烂衰败,变得恶臭不堪。可能只有等他哪天走到终点,走到无路可走,他才会发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巨变。他从某一天就死去了,代替他活着的,是另一自己。

 

.

 

伏尔甘醒来的时候,发现娜娜正趴在自己的肩上。夏缪沙也醒了,他凝视着伏尔甘,却一直没有挣脱他的怀抱,他就这样看了伏尔甘一夜。

 

那是一种幸福的错觉,对伏尔甘来讲是致命的□□。支撑他活下去的是绝望,是仇恨,但绝不会是幸福与期待。可是他依旧无法清醒,那种放纵和宿醉的感觉差不多。他轻轻抱起睡熟的娜娜,把它放在床边。他坐了起来,丝绸睡袍松散开来,搭在肩上,苍白消瘦的躯体裸露在空气中,长长的金色头发垂落在肩上。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透了进来,撕裂了一夜未散的白雾。伏尔甘的头发散发着柔和的金色光亮。他轻轻捋着头发,手上暗青色的血管,流动着深红色血液隐隐可见。他低着头摸索着发带,从枕边拿起了本系在脖子上的发带。

 

夏缪沙也跟着坐了起来,深栗色的头发盖在脸上。他轻轻抓住伏尔甘的手,握住了他的暗金色长发,拿起窗边的梳子轻轻梳了起来。头发从指尖滑落,遗留下的质感,让他想到了柔软的丝绸,波动也在他的心头漾起。

作者感言

傅愚

傅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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