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翻了一个白眼：“老师打雪仗去了，我们下午放假。” 切，理由太虚假吧。也是过来人的杨小阳不屑的说道：“俺以前逃课说老师回家收集雪水包皮蛋。” 乐乐眨眨眼睛，押着杨小阳关了店门走进鞋城，欢欢姐看见女儿也是吃惊：“下午不上课？” 乐乐张嘴说道：“老师回家收集雪水包皮蛋，放假半天！” 杨小阳大汗。 上班三心二意的傅威从公司里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她婉言谢绝同事聚餐的邀请抱着两个礼品盒匆匆来到红瓦街，但红瓦街一溜的店铺大多关门，包括杨小阳的“敦煌内衣店”。傅威像被人抽走一身的力量，站在漫天风雪中发呆。雪花本无味，但落在嘴里的雪偏巧品尝出苦涩，难道那就是爱情的滋味？ 傅威挪动脚步冒着大雪又走到苏浅柔家，可她依然失望了。傅威突然发现离开内衣店竟然没有找到杨小阳的办法，她悚然一惊，好似看见杨小阳正在慢慢远去，离她而去。 “喂！”罗伊娜用电话找到了傅威。她在一片嘈杂的背景声中大声说道，“好威威来我这里，我请你喝酒！” 喝酒吗？傅威精神为之一振。 座落在南门口的“不对称”酒吧堂口宽敞，傅威走进去时一股热浪铺面而来，热气中有男人的汗味，女人的香味，酒精的刺鼻和骚动的情绪。傅威睁大了眼睛才在一片人头中找到角落里独自寡坐的罗伊娜。 直接畅饮一瓶啤酒的罗伊娜看见傅威张嘴就问：“你的小朋友呢？” 傅威瞧瞧桌上三个空瓶皱眉劝说：“少喝点。” 酒意浓浓的罗伊娜哈哈笑道：“酒是好东西，喝了酒才能天长地久。”她拉傅威坐下，打个响指招来服务生，“去，让小宋配一杯‘卡撒’。” 罗伊娜指着酒吧的柜台：“威威，我喜欢他！” 伤心人别有抱负的傅威看向酒柜，两个调酒师在柜台后忙得不亦乐乎，双手抛着调酒酒具玩花样。傅威“哦”了一声：“那你怎么只喝啤酒？” “我要喝就喝只为我调制的酒！”罗伊娜嘻嘻笑道，“不过我还没勾搭上他。” 傅威没心情辨认哪个是罗伊娜的猎物，她抓过罗伊娜手中酒瓶喝了大大口，呛在喉咙的酒猛烈地刺激心肺。罗伊娜慌忙拍打咳嗽的傅威，关切的问道：“失恋了？” “没恋哪来的失？”傅威接过服务生端上的鸡尾酒怅然说道。大口玻璃杯中酒色淡黄，一片柠檬搁在杯口。 罗伊娜岔开话题说笑道：“‘卡撒’入口酸甜但回味浓烈，你尝尝。” 傅威应了一声正要小酌一口，罗伊娜拍着脑袋傻笑：“瞧我的记性，你等等。”她举起啤酒瓶倒了几滴啤酒在鸡尾酒中，淡黄色的“卡撒”突然泛起无数的红色小点，像海水深处有火山燃烧开了锅似的翻腾了好几秒钟。傅威惊异的睁大眼睛，连道神奇。 罗伊娜小声说道：“‘卡撒’的意思是爱情，两个人的爱情要是一成不变，加入外部因素便能重新沸腾。” 城市的另一个地方，杨小阳和欢欢母女在火锅店吃得喜笑颜开，大大冲淡了思乡的哀愁和生意不顺的烦心。欢欢姐偷偷看看乐乐，乐乐点点头，用纸巾抹了小嘴上的油污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纸盒：“喏，阳阳哥哥，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杨小阳受宠若惊，接过来小心翼翼撕开包装纸打开纸盒，里面是一双手工编织的紫色毛线手套。乐乐不无得意的说：“我第一次打毛线，怎么样？很不错吧。” 杨小阳很感动，忙不迭的赞美。欢欢姐用眼神挖了女儿一眼：“臭美什么，还不是老娘代劳了大半。” 乐乐叫起来：“老妈，没见过你这样抢功的老妈！”她笑嘻嘻的侧身抱着杨小阳的胳膊：“说好了哈，这就是我们俩的定情信物。” 杨小阳尴尬无比，挣脱乐乐的缠挽向欢欢姐解释：“我没有骗你闺女，是她倒贴上门。” 欢欢姐当然不会不知道自己女儿肆无忌惮不休边幅的个性，她假装气愤的说道：“好你个杨小阳，吃了我的火锅还敢勾引我家乐乐，小心我要求AA制。” 杨小阳和乐乐大笑，乐乐张大嘴又抱了妈妈的胳膊：“妈，你连AA制也知道了，有进步。” 欢欢姐做出和女儿一样的得意表情：“与时俱进嘛。” 三个人正欢喜玩笑，欢欢姐的手机突然响铃。傅威叫道：“欢欢姐，杨小阳和你在一起吗?”欢欢姐心中感叹傅小姐一刻不放松对杨小阳的管理，可谓有心人其志可嘉，她把手机递给杨小阳。傅威听到杨小阳的声音像是沙漠里遇见了绿洲，她喊叫道：“阳阳，点点从福利院偷跑！” 杨小阳“唰”地站了起来，他惊骇的说道：“什么？” 第十五章 一日的热血男女（1） 欢欢姐和乐乐吃惊的望着杨小阳，傅威在电话里急忙解释道：“阳阳你别慌，点点打了我的手机，我让家里的司机接她去了。” 杨小阳松了一口气：“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不对称’酒吧。”傅威说了酒吧的地址，杨小阳歉然的对欢欢姐说道：“点点偷跑出来，我得去看她。” 乐乐大为震惊：“她才五岁，有前途！” 欢欢姐说道：“我们一起去吧，她一定实在受不住那里了，可怜的孩子。” 三个人坐在出租车里赶去南门口的中途接到傅威的电话，她说司机找到点点但孩子受冻严重已经送去医院，他们又改去医院。 杨小阳在医院的过道碰见了罗伊娜，满嘴酒气的高尔夫球顾问凑过脸低声说道：“要不是聪明的我猜到你于欢欢在一起，哼，要急死傅威。” 杨小阳无心和她拌嘴，绕开她直奔救护室。傅威站在门口哭哭啼啼的说：“点点的脚丫冻坏了。” 杨小阳头皮发麻，不知道福利院出了什么事情，他拦住要打电话给福利院的傅威：“先别急，我们问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急救室的门开了，走出来的医生以为这俩位是孩子的父母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最后说多亏受冻时间不长孩子只是得了重感冒，要是拖上半个小时非得出人命不可。 “他们太年轻，不懂照顾女儿。”唯恐天下不乱的罗伊娜胡言乱语。 杨小阳大怒：“乐乐给你一个任务，找一盆冰水让这酒鬼醒醒。” 罗伊娜瘪瘪嘴：“不公平的家伙，威威也喝酒来着。” 听得一塌糊涂的医生摇着头走了，几个人进点点的病房看见服了镇静剂的小丫头睡得正香。罗伊娜赞叹道：“五岁的孩子居然记得傅威的电话号码，奇迹。” 杨小阳听见罗伊娜的话就觉得不爽，顶了她一句“谁像你五岁还尿床”。罗伊娜不依不饶拉着杨小阳理论，护理点点的护士柳眉倒竖，把他们全轰出病房。 “你干嘛喝酒？”杨小阳小声问傅威。 傅威这才想起今晚找杨小阳的辛苦，忍不住眼眶内一片雾蒙蒙：“人家，人家还没吃饭呢。” “走吧，我们。”罗伊娜打了一个酒嗝，拽着欢欢母女离开。乐乐嘟嘟囔囔很不满意，罗伊娜弹个响指：“小丫头，十年后才该你懂男女情事。” 欢欢对口无遮拦的女郎十分头疼，拉着女儿回家。 两个男女在过道里嘀嘀咕咕商量。“你想吃什么？”杨小阳问道。 傅威别过脸去看外面的落雪，她小声说道：“有情饮水饱。” 没听清楚的杨小阳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陪我吃兰州拉面吧。”傅威扭头看着他，“吃完面我们再来陪点点。” 她看着吊着绷带的杨小阳，嘻嘻笑道：“你和医院有缘，前前后后进来多少次了？” 杨小阳搞不懂女人怎么能说哭就哭说笑就笑，世界上最奇怪的动物就数她们了。 医院大门外就有一间兰州拉面馆，傅威坐在饭桌上一根一根吃着面。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妈妈的最后形象，模模糊糊记得病床上的妈妈喜欢吃拉面，特爱爸爸给她做拉面。妈妈就像自己现在这样，一根一根吃着细细的面条数着越来越少的生命。 谁能为自己做生命里最爱的面条呢？傅威快速扫了一眼对面端坐看她的杨小阳，眼前的男孩愿意吗？她叹口气，两个礼品盒匆匆离开酒吧时遗忘在那里了，莫非是不祥的预兆？ “威威姐姐，这是我们认识后的第一场雪。”杨小阳没话找话说，“真该好好庆贺一下。” 傅威放下筷子想说什么，她突然看见一辆小轿车从街上驶过，明亮的车灯照着一个脏兮兮的乞儿，车灯中的乞丐蹲在餐馆外的街沿边簌簌发抖，随着车子离开乞儿又隐藏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傅威的心猛地收缩成米粒大的一团，她刚想站起来，但另一辆经过的汽车灯光下却看不见那个乞儿了。 傅威恍如做了一个梦，但她能肯定刚才不是幻觉，她伸手摸着胸前戴的钯金十字架默默祈祷。杨小阳诧异的问道：“你怎么了。”傅威苦笑，自从认识杨小阳认识点点之后她发现心肠越发柔软。 “我在为我们一日能三餐感谢上天的恩赐。”傅威诚恳的说道。 杨小阳信以为真，他点头称是：“我以前不理解这个世界的困难、苦难和艰难，来江城后才渐渐了解很多很多，我们是应该感激有生命有活力有不愁吃穿的每一天。”他充满憧憬的说道：“我以后要挣很多很多的钱，去帮助像点点的他们。” 我怎么能不爱他啊，傅威望着杨小阳，为他和自己心贴心的善良。虽然遗失了礼品盒，但傅威此时不再懊悔，因为她收到了杨小阳回赠的最好礼物，让这个大雪纷飞的寒夜不冷，一点也不寒冷，也使傅威坚定了某种决心。 傅威和杨小阳守护点点到深夜，她不忍心杨小阳坚持整整一个晚上，借口女孩睡得沉稳让找到点点的司机在病房代为照顾，死拉活扯要杨小阳第二天再来。忙活整天的傅威回到家里却没见到父亲，她耐心地等到凌晨三点才看见带着风雪进门的傅林涛。 “我不会去你的公司了。”傅威平静的说道。 “什么？”一脸疲倦的傅林涛叫道。 第十五章 一日的热血男女(2) 傅威低下头不想傅林涛的苍老打动决定：“那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我真的不适合商场。” 傅林涛的手微微颤抖，他力图不急躁的说道：“你所在的地方不是别人的，是我的也是你的，你有责任。。。。。。” “爸爸，不要提责任好不？”傅威哀求道，“我不需要锦衣玉食的生活，不需要前呼后拥的生活，我只想和我爱的人平平淡淡的生活。” “你错了，没有人能对豪华的夜宴无动于衷，也没有人能抗拒暴富的向往。就算你看得开，他可以吗？退一万步说，你们现在可以忍受平淡，以后呢？” 傅威面对傅林涛的劝说摇着头说：“以后的事情属于以后，每个时期有每个时期该做的事情，您以前不是告诉我学生时代就是学习吗？现在的我要找到属于我的感情，我不想被繁琐的伟大的家业束缚。我很抱歉，爸爸，您干涉了我的私事所以我只得毁弃我答应您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