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里，焦泽道：“小澜。”
电话里的女声有些无力：“焦泽，经过考虑，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焦泽顿了顿，道：“什么事。”
贺澜抽泣着说：“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因素，我要出国工作了。下次见面，可能要三十年后了。”
焦泽道：“三十年？这么久？你要去哪个国家？我可以经常去看你。”
电话另一边，贺澜一边谷歌一边嘤嘤嘤：“很远很远。在马达加斯加。”
“以及它旁边的毛里求斯。”
“以及最东部的索马里。”
焦泽：“……”
他道：“我不记得陆放海在非洲东部有项目。”
就算有项目，也不会把一个女人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我去之后，就会陆续有项目了。”贺澜说，“焦泽，我会想你的。”
焦泽道：“你想去吗？我可以跟陆总商量，让你留下来。”
“我想去！”贺澜迫切地说。
焦泽沉默三秒，道：“为什么？”
贺澜说：“因为……因为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焦泽道：“你就不想看看我吗。”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缓，可就是这平缓的声音，让贺澜解读出一百八十多种不同的情绪。其中最多的，是哀莫大于心死。
贺澜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良心受到了谴责。
他不禁道：“我……”
电话里一个陌生男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焦哥，该去训练啦！”蓝黄探出脑袋道，“刚才锻炼的时候我发现了，你什么都好，就核心稍微有些弱，咱们今天再强化一下核心呗？”
焦泽道：“好。马上。”
蓝黄眨了眨眼睛：“在给谁打电话呢？别忘了，你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只属于我。一直跟别人打电话我会吃醋的哦。”
焦泽无奈地挂了电话。
手机里只剩忙音的贺澜脸都绿了。
刚才那是什么？焦泽竟然跟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
还挂他电话？
作者有话说：
贺澜：有人篡位。
第27章
原本还在仓库里找东西的贺澜被这一通中途挂断的电话弄得百思不得其解。
管家进来，发现贺澜盯着手机，脸是绿的。
他问：“少爷，你在看股票？”
贺澜眼都不抬：“老叶，你说焦泽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管家微笑着：“大抵是有的。你们毕竟从小一块长大。”
“什么叫大抵是有的？”贺澜皱眉。
“怎么说呢。”老管家镜片后面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对他来说很重要。但这份重要的情谊很有可能还没有转化成爱情。不是有句话叫做，友情以上恋人未满嘛。”
贺澜不悦：“我抱过他亲过他睡过他，该干的事都干了，不该干的也干了，怎么就恋人未满了？”
他的话格外露骨，管家轻咳两声，然后道：“那他知道那人是你吗？”
贺澜沉默了。
好吧，不知道。
老管家苦口婆心：“少爷，你太心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需要放平心态。”
贺澜「嗯」了一声。
他突然问：“那你觉得，他会和别人睡吗？”
老管家愣了愣。
能问出这种问题，自家少爷这是缺乏安全感了啊。
管家不禁笑了笑。
“你笑什么？”贺澜敏锐捕捉到他神色变化，皱眉道，“我这个问题很奇怪？”
老管家实话实说：“有一点。不过——”
他眯着眼睛，吐出了个时髦的形容词：“这很少爷。”
“也就你敢这么说我了。”贺澜冷哼一声，将自己的长腿从纸箱子上重新摆回地上。
“想听实话吗？”老管家道。
贺澜抿了抿唇，眼神不自然起来：“废话。”
“他会和别人睡。”
此言一出，贺澜变了脸色。
他不禁抬眸，用一双犀利的眸子笔直地盯着老管家：“说具体点。”
老叶面不改色，继续说：“因为那是他的自由。他既没有和你本人在一起，也没有和另一个所谓的你在一起，他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床伴。”
老管家的一番话令贺澜莫名烦躁。
他一想到焦泽那双性感的眼睛朝着别人露出情欲的色泽，他就想吃人。
焦泽冷静沉稳背后的样子，他不想跟除他自己之外的人分享。
一点都不。
“老叶，”贺澜的大手焦躁地揉搓着头发，“有什么办法……”
“贺澜。”
一个女人的声音将贺澜拉回现实。
贺澜挑眉，朝门口看去。
已经是傍晚时分，一抹斜阳将来者的影子拉得极长，一直延伸到贺澜脚底。
贺澜收回目光，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朝那影子踩了过去：“我记得我关门了。老叶，有空找个人上来修修这破门，一点都不防人。”
老管家很有眼力见地说了一句「是」，然后走了出去。
奚荷看着儿子跟一堆沾满灰尘的杂物坐在一起，蹙起了眉头。在她的印象里，她虽然没有在贺澜的成长过程中付出多少时间和精力，但至少花了心思去把他培养得高人一等。
她以为，哪怕贺澜目前处境困顿，也应该一丝不苟格外讲究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在一堆破烂中间玩手机，不着调。
这令她犹豫要不要进去跟儿子好好谈一谈。
“麻烦让一让。”贺澜情绪毫无波动道。
看样子是要出去谈话。奚荷侧过身，准备让他先走。结果贺澜抓住门把手，直接将门在她面前关上了。
奚荷：“……”
门口两个助理秘书看了，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心想传闻果然是真的。
“你俩被解雇了。”奚荷目光冰凉如水。
助理秘书的脸色顿时煞白。
奚荷就在仓库门口站着。从日落站到天色完全变黑。窗户外面，街灯都亮了。
贺澜依旧没有出来。
这时，她听见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很有规律，足以见得本人也是个格外沉稳的人。
果然，她回头，对上了焦泽的目光。
“小焦！”奚荷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你来看贺澜了？”
焦泽手里拎着两份盒饭。是从健身房里带出来的健身餐。他健身完洗完澡才收到贺澜的消息，因为条件有限，只能带两份低脂餐过来。
看见奚荷，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阿姨好。”
“小焦。”奚荷上去拉住焦泽的手，眼神中充满慈爱，“阿姨能不能托你帮个忙？”
焦泽道：“您说吧，能帮的我尽量帮。”
奚荷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拿出一个信封，道：“这个是南区集团的一些材料，阿姨想让你转交给贺澜。阿姨知道，贺澜跟你这些年一直没怎么断过联系。他打小谁的话都不听，只听你的话。那时候阿姨不是还开玩笑吗？以后贺澜娶妻，估计也得你点头才行。”
奚荷的这番话，令焦泽有些晃神。
他道：“贺澜就在这里面，阿姨您亲自交给他不是更好吗？”
奚荷摇摇头，道：“他不想见我。”
不想见也好，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尴尬。
南区继承人这件事，她毕竟理亏。她心里实在没底，如果是与贺澜正面交锋，她能不能做到心平气和。
焦泽抿了抿唇，道：“我知道了。只要交给他就可以了吧？”
奚荷点点头，说：“谢谢你小焦。贺澜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他的福气。”
焦泽内心苦笑。您要是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跟贺澜上了多少次床，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吗？
奚荷走后。
焦泽敲了敲门。
里面就像没有人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天气还冷着，减脂餐本来就是温的，再不吃会冻胃的。焦泽开口，喊了一声：“贺澜。”
没人应。
“再不开门，饭就要冷了。”他说。
依旧没有动静。
焦泽叹了一口气，决定最后再试一次：“外面降温了，我站在风口，有点冷。”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焦泽吃惊地抬起了头。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贺澜。脸上的泪痕还未完全干涸，嘴唇死死抿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无声无息地看着他。
焦泽心脏一瞬间就揪了起来。
仓库黑灯瞎火，唯一的光源是窗外的路灯。
焦泽小心避开脚底下成堆的杂物，将两份盒饭放在桌子上：“咱们就在这里吃？”
“东西呢。”
“什么东西？”
“我妈让你交给我的东西。”
焦泽慢条斯理地说：“原来你都听到了。”
他将盒饭从袋子里拿了出来，摆放好。期间贺澜一直看着他。
摆好盒饭，焦泽才道：“我答应过阿姨，这份文件要交给你。所以我想了想，没有直接扔掉。”
他将信封的碎片全部交到贺澜手里：“这下我也算完成任务了。”
原本还心情糟糕的贺澜看见被撕成碎片的信封，「扑哧」一声就笑了。
“仓库没有灯吗？黑灯瞎火怎么吃饭？”焦泽问。
贺澜开了灯，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来仓库？”
“哦。”焦泽说，“那你为什么来仓库？”
贺澜笑了笑：“我来找一样东西。可是真奇怪，一个下午都没找到。”
焦泽隐约猜出了一点什么，没说话。
贺澜看破不说破，只是道：“坐。”
焦泽左看右看，周围也没个能坐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