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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凉杂说之鬼董 東醉散人 3821 2024-05-24 00:00:00

长生揽住那身清冷冰凉,自己却仍热得发烫,鬼董先生无奈笑叹,轻嗔道:「还要、还要,就属你贪得无厌。」长生既哭既笑,身上惟余一道红绳挂坠,遂扯过那凤头觽,将红绳绕在鬼董先生腕间,痴痴呢喃道:「我也、我也要作朝君之妻。」

话音未落,身下肉刃再次夺壁刺入,毫不留情,似要捅穿心房才肯罢休。长生仰首急喘,十指使狠抓在鬼董先生背后肩上,却只听他闷哼一声,俯首轻道:「吾不记得王照之,吾只记得长生,便只爱长生。」

第29章

洞房花烛夜,新郎却是在府上惟一幽静屋内,偎在一鬼怀中渡过。鬼董先生惟恐伤他阳魄,不敢纵情过度,至三更天时,长生已沉沉熟睡,只因方才出了满身细汗,靠著鬼身冷得厉害,鬼董先生轻手為他拭净,盖好被褥,方才坐起身来,倚在床沿思度。

如今已知,当年郪县相遇,定非偶然。只是他不计前尘,為何偏偏记得与王照之此一约?

独坐至天将明时,鬼董先生俯身轻唤几声,叫醒长生。新婚次日,长生尚未得安歇,先要与明景拜镜堂前,再伴她回女家拜门。长生不肯起,嗯哼应了声还要睡去,鬼董先生往他额前连连轻吻,终是教他迷迷糊糊睁眼醒来。

那身婚服揉成一团,落在床前,鬼董先生拾起放到架上,另寻衣衫与长生,又取出一物递去,长生低头,乃是从前受日灼伤、召唤魏判所用那赤色珠子。

鬼董先生将珠子交予长生手中,与他低声讲了秘咒,又道:「此乃魏判信物,要寻吾时,滴血唸咒。你若见得魏判,他自知吾所在。」

长生心头一紧,愕然问道:「朝君何意耶?」

鬼董先生沉色道:「你前身旧事,吾要寻个明白。」

听言长生怒从中来,皱起眉头,将珠子往床上狠地扔去,叱道:「朝君说不计较王照之,原来是在骗我!」

鬼董先生忙牵住他道:「非也!王照之曾有造孽,吾亦难逃干係,怕只怕罪孽不尽,累及今世!你名於生死簿上,独有生辰而无卒时,此绝非善兆。」

长生初次听闻此事,不禁震惊,片刻又回道:「我只要朝君在我身旁,即使万劫不復,又何足為惧?」

却见鬼董先生摇首道:「吾非去不可,否则此心难安。且当……且当吾先行一步归蜀等你,待你返回合州,吾自来见。」长生忿然甩开他道:「你记性不好,此去阴间,将我忘了怎般?我又同谁哭去!」鬼董先生苦笑道:「吾岂会忘?大不了,绝不靠近奈河就是。」

天色渐明,院中有僕人去叩书斋房门,要寻长生同明景行礼。长生听见,低声与鬼董先生道:「我不管,你不许走。」说罢径自开门出去。僕人见他自左室出来,前后迎上,拉著回厢房去了。

屋内明景已梳洗毕了,梅香正伺候更衣,长生开门见状,忙要出去,又想既成夫妻,如此避嫌反觉奇怪,便走近身去,明景娇嗔道:「夜裡见人拉你出去宴贺饮酒,怎知还能一去不復返了?」深作一揖道:「昨夜未陪伴娘子,长生在此赔罪。」

说完明景与梅香各自掩嘴笑了,明景不疑有他,只道是真教人灌醉了,著梅香取汤粥来。长生為她选支玉簪,安於髻间,更衬天香之容明丽动人。二人稍用些早饭,往前厅拜过堂镜,就要出门,长生回首看了眼书斋,才同明景坐上马车,一路入城回亓府去。

尚未入秋,却见长生路上打了几个喷嚏,明景听得揪心,半路停下,教梅香随意买来件披风,搭在长生肩上,才继续行路。长生一夜与鬼交合,阴气袭而阳魄衰,未及復原,脸色亦不甚好,苍白显无力状。到得亓府、见得岳父,已觉稍许头昏目眩。亓少卿还道是新婚夜所使亏虚,蹙眉不乐,明景飞红了脸儿,悄与父母言,是他昨夜不胜酒力早早昏睡,才致如此,著二老莫要多心多虑。又见长生「阿啾」不绝,忙请大夫来看,方知是染了风寒。

新婿拜门,亓府下午也摆酒席,只是皆知长生生病,亓夫人怜之,说道:「既是姑爷病了,且撤此宴,就与景儿好生叙叙也罢。」

长生却觉於礼不合,也不愿枉费岳父母心意,便回到:「岳父居朝中高位,明景出嫁,岂能闭门不发?区区风寒,晚生不打紧的。」亓少卿听言頷首讚许,著人备好茶汤,让长生席间以茶代酒,又嘱咐他道:「你也休要逞强,若觉身体不妥,今夜在此歇下明日回府就是。」

然长生牵掛鬼董先生,生怕他不辞而别,抚上心口,空无一物,才知夜裡无意将那凤头觽落下。

傍晚长生夫妻拜过二老,亓府门前奏乐,方送两人出门归家。长生实已支撑不住,才入家门,本想先回书斋,哪知抬腿刚走两步,眼前一黑,直直晕倒在地。

醒来已是一日后,大夫已来看过,只道是体虚受寒,开了方子。明景寸步未离,见他醒来就唤人煮药,长生坐起身来,苦笑道:「娘子辛苦,皆怪我了。」明景亦笑道:「夏日炎炎,也不知你怎就著了凉。」长生知是与鬼董先生脱不了干係,自不能明言,又想起那夜缠绵,低眉笑叹。

再抬头时,却见角落现出一道身影。鬼董先生见得他醒来,遥遥看了片刻,復又隐去。而长生见他仍在此地,遂也放了心,服过药后,又再睡下。

长生小感风寒,却一病不轻,竟拖了近有足月方癒。明景本是官宦家大小姐,自小金贵娇生惯养,只因关切夫君,照料得可谓无微不至,人也消瘦几分。待长生病渐好,才又舒心,过不多久,夫妻终是圆房,喜得美满。

此间鬼董先生亦掛碍不已,偶有探访,只因明景常在,不好现身近之,只与长生两两相望,徘徊片刻即去。一日长生见好,梅香陪明景出门散心,长生房中午寐。鬼董先生执伞而至,无言坐於床沿,久久不忍惊醒之,终只欺身落一吻於额、一吻於唇。长生半梦半醒,微微睁眼,淡淡一笑,自顾睡去。

黄昏醒来,长生望窗外满天彩霞,忆起寐中有鬼来见,不禁轻笑,见明景未归,自顾往书斋去。踏入左室,却不见半分鬼影,还道他也出门去了。却见桌上一方木盒,长生上前打开,裡面满满黄金堆放,上又有一枚赤珠、一把玉觽。盒下压著一张纸笺,长生读之,上书云:「阴阳二理,前尘旧业,必有缘因。吾情不渝,君自珍重,蜀地再见。」

长生满腔怨愤,漠然撕烂一方素笺,连桌带盒推倒在地,却觉臂上甚麼物事牵扯,原是那凤头觽红绳勾住袖口。盛怒之下,早已忘却魏判警告,长生扯过凤头觽,狠地砸落在地,「咣当」一声,粉身碎骨。

旋闻凄厉嘶吼惊天,不知何处而来,震耳欲聋,长生随之尖声狂喊,捂耳跌跪在地!

第30章

五十年前,郪县。

彼时酆家尚不富裕,府临竹林,甚偏僻清静。庭院红缎喜带张灯结彩,青年趁夜立於树下,仰首赏月,忽闻身后脚步声至,回首见一美艷女子款款而至,遂作揖道:「酆姑娘好。」

酆菀莞尔轻道:「明日大喜,照之尚不歇息?」

月下人清秀俊朗,谦谦笑道:「酆姑娘才是该早点安歇。」

酆菀看他神色不禁问道:「照之是有忧虑?」王照之垂眸不答,稍停却道:「酆姑娘也有心事。」酆菀教他看穿,叹道:「确实有心事,只不知说不说得。」

王照之柔柔回之一笑,道:「明日你我便成夫妻,还有甚麼说不得?」

惟见酆菀踱到身侧,一同看向天上明月,低声道:「我曾有婚约在身,只是那人早逝。爹爹怕你逃婚,不准我说,我却不忍骗你。照之,你若嫌弃反悔,尚来得及。」

王照之却道:「小生一无家财、二无功名,原想此行赴考,若能高中归来,才有脸面前来提亲。令尊厚爱,要你我先行成婚,他且不嫌我出身,我岂敢嫌姑娘一二?只恨自己,委屈姑娘;又恨相识太浅,未得知心。」

酆菀不禁笑道:「照之赶考偏路过此地、借宿我家,四海之大却能相遇,想是缘分。」

至月下梢头,酆菀别过未婚夫,径自回房。半月餘前,一书生行岔了路,迷途到得郪县之外,借住此地,受家主赏识,软硬兼施,许嫁其女。酆菀心底别有阴霾,路过主人房间,听得一声呼唤,遂入门行礼。

酆老爷端坐书房,案上置一双酒盏,著女儿掩门低语,悄声嘱咐道:「菀儿,此交巹双杯,你且看个清楚。左边一盏,涂有金漆,明晚此盏教王然先饮,交换之际,你便假作不慎,丢到地上就好。」

酆菀不明所以,问道:「爹爹,為何如此?」酆老爷自顾道:「你且照做,只须拖延片刻,便该见他毒发。」酆菀惊诧失语,酆老爷叹道:「东方墨、东方烾两人不肯放过,非要生人殉死,爹爹无法。谁让他恰好送上门来,惟有让他為你替死!」酆菀泣泪道:「女儿以為爹爹著急要我嫁人,就可摆脱他们!」

酆老爷摇首道:「东方家名门大户,说你既已许婚,便是他们家人。如今必要见一尸首方罢,明日王然不死,后日就是你命送黄泉!」酆菀颓然,方頷首拭泪而去。

到得次夜,酆老爷婚事匆忙未请宾客,王照之未觉有异,再三拜谢新岳丈。新人拜堂毕,共持双色长缎步入洞房,酆菀凤冠颤颤、旒帘摇摇,遮去眸中泪光,待撒帐之后,交巹酒盏送至,终是流落面颊。王照之抬眼看去,酆菀恰也回望,终是不忍,低声道:「照之,酒裡有毒。」

王照之早已遭僕人灌了不少酒,几分醉色,迷蒙回望。酆菀扯落酒盏,牵过新郎夺门而出,诸僕纷纷拦住,二人挣扎逃出婚房,就往后门奔去。

殊不知酆老爷早有预料,锁住前后出入,酆菀伏於门后低声哭喊,王照之犹不明不白,忽闻身后有人呼唤,回身尚未看清丈人面容,胸前一阵撕裂剧痛,刃已入心。

只记酆老爷怒喝其女道:「不是他亡,就是你死!」

又记血泪并流倒於酆菀怀中,痛苦难当,无力捉其衣袖悲戚问道:「為何骗我、為何骗我?」

未得一声回应,人已气绝。

命魂散去,此后化成怨鬼,经久不得超生。其念藏恨千丈,戾气益重,后因机缘收於一凤头玉觽之中。

而今玉觽碎裂,戾气迸发,旧念新人,恨意入骨。长生忆起前世死状,抱头伏地,不住哀嚎悲鸣,家僕虽知不可靠近此间,却听家主凄然狂喊如斯,不顾一切闯入屋内,扶起长生。长生低吼问道:「方才、方才是谁呼喊?」

管家匆忙上前应道:「只听主人喊声,何来他人?」

却见长生推开眾人,颓然垂首,忽又桀桀笑开,其状阴森可怖。管家尚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应对,却骤见霞光退散,急急跑出屋外,原本晴和夕阳已受阴云遮去,平地陡地狂风大作,漫天昏暗,再不见日色!管家慌张不已,忙打发僕人出门寻找,务必接回夫人。

作者感言

東醉散人

東醉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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