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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他觊觎朕已久 卡了能莎 3573 2024-05-24 00:00:00

燕云潇毫无触动,又叫了一个名字:“黄世杰。”

正是那位国字脸中年文臣。

燕云潇道:“你将官盐倒成私盐,私自加了四成盐税,去年国库因此少了半成收入。朕没说错吧?”

脚边还滚着那颗头颅,黄世杰一点气焰也没有,抖抖索索地跪着磕头:“臣……知罪……”

燕云潇这回没让砍,叫了另一个名字。

“广裕五年,你贪墨了一百万两的修堤款,致陇河下游夏汛决堤,淹死一百三十八名百姓,可有此事?”

官员全身发抖,还未说话,燕云潇做了个手势,蓝卫手起刀落,又一颗人头落地。

“去年科场弊案,你担任副主考官,收了三人共计三十万两银子,顶替了三位本来应榜上有名的寒门举子。三人进京告御状,被你截杀当场,可有此事?”

“砍!”

“广裕八年你在荆州刺史任上,先后收了当地豪强八十万两银子的巨款,任凭其兼并了当地一万亩土地,害得被兼并土地的小地主和农户走投无路,十人进京告御状,被你截杀,朕可有说错?”

“给朕砍。”

金銮殿里弥漫着鲜血的味道,地上的头颅越来越多。百官震惊又畏惧地望着龙椅上的年轻帝王,不知何时,殿中所有人都已跪地俯首,再无一人站立。

原来皇帝压根不是斗鸡走狗的纨绔,他是蛰伏的豹和鹰。

满殿血腥中,年轻的帝王高坐銮台,面无表情,生杀予夺,如一尊俊美的杀神。

晕倒的太后中途醒来一次,看见满地头颅,惊叫一声后又晕了过去。

燕云潇高坐龙椅,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睛却越来越亮。本就没有完全退烧,受情绪的刺激,现在浑身滚烫,烧得更厉害了。

昨天在寒潭水中泡了凉水,又穿着湿衣服走了远路,寒气入体,腹中冷痛了一夜。方才还能堪堪忍住,现在他力气耗尽,疼得有些受不住了。

燕云潇手肘撑着桌案,微微弯了腰,另一只手在肚子上按了按,额上有冷汗滚落。

桌案刚好挡住了他的动作,其他人看不到,站在最前面的林鸿却看到了。

林鸿皱了皱眉,立刻知道他是受了凉,便去一旁的侍茶室中,用干姜和丹参泡了杯滚水端给他。

百官都肃然地跪地低头,林鸿站在皇帝身边,压低声音道:“喝了能舒服些。”

燕云潇和他对视,挑了挑眉正要说话,却听太后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

“林鸿!连你也背叛了哀家!哀家是你的亲姑母,没有哀家,那里会有你的今天!你就是忘恩负义的狗!”

林鸿连动都没动一下,依然端着水杯,关心地望着皇帝。

燕云潇接过水杯,喝了口热水,放松了挺直的腰背,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林鸿站的位置刚好能挡住百官的视线,燕云潇便借着掌心的余温揉了揉肚子,压下一阵急痛。

然后,他笑眯眯地道:“虽然太后是个十恶不赦的奸人,但名义上总算得上是朕的嫡母。朕可不能背上不孝的罪名,丞相觉得呢?”

林鸿淡笑道:“是。”

他转头对蓝卫道:“借兄台佩剑一用。”

剑锋出鞘,林鸿执着剑,一步步走向太后。

太后终于惊慌起来,颤抖着往后退,却被蓝卫架住动弹不得。

“你……哀家是你的姑母啊……你要做什么……”

林鸿走到她面前,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是啊,毒杀了自己的亲弟弟,你可真是侄儿的好姑母。”

太后的脸上血色尽褪,拼命摇着头:“不、不……”

剑尖离她的喉口只有一寸。

太后双腿乱踢,崩溃地道:“皇帝、皇帝,潇儿啊,我错了!是我毒害了淑妃,我不是人!求你,潇儿!求你让我为淑妃念佛诵经,我保证,再也不问政事……”

燕云潇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无动于衷地盯着她。

“我保证,再也……”

声音戛然而止,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道鲜红的血在空中洒落。

皇帝素白的锦靴上,落上了一滴鲜血。

林鸿走过去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手帕,缓慢而仔细地擦着锦靴上的血迹。

然后他走到大殿中间跪下,郑重地三叩首,沉稳的声音回荡在金銮殿内:“吾皇,万岁!”

百官反应过来,跟着三叩首,齐声道:“吾皇万岁!”

第二遍时还是参差不齐的,到了第三遍,金銮殿中的声音整齐而有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的声音传出金銮殿,传出宫墙,传入午时的大街小巷。

不知所以的百姓们停下手中的事情,不约而同地向皇宫的方向跪下,虔诚地叩首。

“吾皇万岁!”

第26章

这是燕云潇自七岁登基为帝以来,第一次听到响彻金殿的山呼万岁声。

百官虔诚地跪伏。

地上仍尸体横陈,满是鲜血。但豪情胜过了恐惧,呼声一波高过一波。

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散朝后,燕云潇回到寝宫。刚进入内殿,他身体一晃,直直地倒了下去。

“皇上怎么样了?”

龙床边围着几位太医正在看诊。这是自今上登基以来,太医们首次进入皇帝寝宫,大伙都屏息凝神,眼睛丝毫不敢乱瞟。

听到丞相问话,一位老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回道:“回相爷,皇上是心力交瘁,兼之受寒发热,这才突然晕厥。喝一副药发发汗,等烧退了,再休养几天便无碍了。”

林鸿道:“有劳。请快去煎药吧。”

太医领命退下。

林鸿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把皇帝的手放入被子中盖好,又细细地掖好被角。

燕寻坐在地上,下巴搭在床沿,要哭不哭地看着床上的皇帝。他满脸紧张,早已没了在朝堂上时的嚣张跋扈,听到太医说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皇兄不会有事吧!”

看到床上人苍白的脸色,他眼泪哗啦啦地就掉下来了,抱住皇帝的手臂哭腔道:“皇兄……哥,我只有你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林鸿不动声色地把他从皇帝身上扒拉开,沉声道:“安静,皇上需要休息。”

被那冷冷的眼神一扫,燕寻的哭腔卡在了喉咙里。

童年的可怕记忆浮现在脑中,他忙不迭地捂住嘴,蹬蹬后退。他敢仗着王爷的身份放鹰去啄朝中大臣,却万万不敢在这位丞相面前造次。

六年前的那次祭典,结束后他赖在皇兄的寝宫,不肯回封地。夜里玩闹时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寝宫烧了起来。

这位丞相半夜匆匆入宫,拎起他就扔到御花园中,让他在凄风冷雨中站了一夜。第二天他冻得话都说不出,还没来得及找皇兄告状,又被丞相打包扔上马车,赶回了封地。

自那以后,他看见丞相就绕着走。

现在长大了,童年的阴影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每见丞相一次,都会加深一遍。

林鸿见燕寻瑟缩着后退,却还依依不舍地盯着床上,知他是关心皇帝,便稍微不那么冷硬地道:“本相在这里守着皇上,殿下不必忧心,请离开吧。”

燕寻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寝宫重新陷入安静。

似乎是躺得不舒服,床上的燕云潇动了动,额头上的帕子滑落在一边。林鸿将帕子浸湿拧干,重新敷在他额头上。又将暖炉换了新炭,塞在他怀中。

燕云潇眉头松开了些,呼吸渐渐平稳。

林鸿很轻地叹了口气。

这是多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方才他放心不下,跟着来到寝宫,皇帝突兀地在他面前倒下,他手忙脚乱地接住。那一瞬间,他脑中空白一片,直到太医诊了脉,开了药方,他才平静下来。

“是不是很累?”林鸿很低地道,“以后不要一个人扛着,让我为你分担一些,可好?”

他想到金銮殿上,皇帝高坐銮台,只在谈笑间,数十颗人头落地,鲜血清洗朝堂。

多么的杀伐决断,多么快意。

而在这之前,皇帝已忍了太久。

这颗明亮的珍珠,不但有光鲜美丽的外表,更有着坚实强大的内里。

但此刻,他静静地昏睡着,苍白而脆弱。

望着那安静的睡颜,许久后,林鸿将手探入被中,轻轻地握住了皇帝的手。

燕云潇沉沉地睡着。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睡得如此安心。潜意识告诉他,他的仇人已经消失,他不需要再枕戈待旦。

身边一直有人在照顾他。那人很温柔地扶他起来,一勺一勺喂他喝药。给他擦额角的汗水,塞给他温热的暖炉。哦,每次喂完药后,那人会喂他喝小半杯甜的蜂蜜,像是担心他怕苦。

燕云潇睡了很久,偶尔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他听到燕寻的声音,乍乍呼呼地道:“皇兄什么时候才能醒啊,他都饿瘦了!”

听到银烛清脆的声音:“皇上是累着啦,是该多休息休息!”

听到流萤温柔的低声:“小声些,不要扰了皇上。”

偶尔还有太医的交谈声,太监宫女的脚步声。

那个一直照顾他的人却很少说话,偶尔说话时声音也压得很低,像是隔着层纱。大多数时候,那人都只是沉默地坐在床边。

燕云潇醒来时,正午阳光正盛,银烛正把窗纱挂起,一阵蜜渍烤鸭的香味飘然而至。

他顺着香味抬起头,和沾了满嘴油正啃着鸭腿的燕寻对上了视线。

两人大眼对小眼地看了一会儿。

燕云潇的肚子咕噜地叫了一声,他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燕寻回过神来,语无伦次道:“哥、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你抱着烤鸭馋我,想不醒也是难事。”燕云潇语气虚弱地打趣。

“哎,皇兄……”燕寻激动得手足无措,凑上去扶他坐起身,“哥你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可要多吃一点,你都饿瘦了。对了,你现在能吃烤鸭吗?应该不行吧……”

银烛也笑嘻嘻地过来了:“哎呀,皇上终于舍得醒啦!奴婢可真是等到花儿都谢了。”

殿外的流萤听到消息,匆匆进殿来,一向沉静温婉的脸上浮现出激动:“皇上没事就好。”

燕云潇靠在床头,往他们身后瞥了一眼,那里却只有扫洒的宫女太监。

他收回视线,笑道:“朕不过是累了些,睡一觉就没事了。”他身子仍然有些乏力,声音没什么力气,精神却很好。

“是呢,一觉可是睡了整整五天呢。”银烛娴熟地束好纱帐,冲他扮了个鬼脸。

阳光洒进来,刺得燕云潇微微眯了眼。他伸出手,将阳光握在掌心,一股劫后余生的欣喜涌上心头。

银烛去请来太医。太医第一次在寝宫见到醒着的皇帝,有点慌乱,颤抖着手指,把脉把了许久。

作者感言

卡了能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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