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前领头的士兵犹豫了一下,命人将城门关闭。临行前给唐暮拱手说:有劳了。还贴心的留下一个换岗的小士兵和一匹高头大马。好让他们遇到突发情况时可快马加鞭到城中去报信。
唐暮恭敬的回礼,转身之际领头的士兵连日后怎么借机巴结高朗都快想好了。
待到一行人走远,趁小兵不备将其敲晕,骑上高头大马飞奔出城。
血水一盆又一盆从王爷的寝宫里端出来,金嬷嬷手帕拭泪:“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王妃不知所踪,王爷身受重伤。
太子带了人进院,拦住要行礼的嬷嬷问:“君安如何了?”
金嬷嬷含泪摇头:“司马太医还在里面救治,我们王爷那个血啊,都染红了三四盆水。”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去帮忙!”
宫里的太医都被太子召了出来,慌张的跨向寝室内。
“太子殿下,王妃不见了!”
“什么?”刚才来人只报了渊王遇刺,并没有说兆安公主失踪的事。说白了,夏侯君安即便遇刺身亡那也是梵璃国内的事,可要是公主失踪了,那就是国家大事。
太子立刻向身后的高朗示意,高朗会意前去接应守在王府外的暗卫。
宫门前,澹台灵卉爬上马车,突然夺过马夫手中的鞭子将人踢下去,自己赶着马车直奔南宫贵妃寝宫的方向。
“郡主!”司徒昭桦用轻功跟上。
“郡主,你这是要干嘛呢?”
赶着马车在皇宫里飞奔。澹台灵卉板着脸不答话,到了南宫贵妃宫门口,将宫人踹到在一边,用力砸寝宫的大门。
值夜的小太监从地上爬起跪走到她脚边:“郡主,郡主您这是怎么了,皇上和娘娘正歇着呢。”
“你走开!”抬起又是一脚,小太监飞出一丈多远。要不是司徒昭桦接的快,人还得滑得更远。
里面的灯亮了。
门从里边打开,澹台灵卉推开迎出来的南宫贵妃,跪到坐在床边的皇帝面前。
“舅舅……”
“大半夜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舅舅,二哥受了重伤,求您去王府看看二哥吧。”
南宫贵妃婀娜着站到她身边:“太子方才差人来禀报过了,皇上让太子把宫里能带去的太医都带去了。皇上白日里政务繁忙,郡主还是先回去吧,让皇上好好休息休息。”
“你闭嘴!”澹台灵卉侧目,“我跟皇帝舅舅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这个女人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敏妃死了后宫就是她说了算。敏妃当日独揽盛宠,也不会将渊王放在一边。
澹台灵卉向来任性,说话也冲,可皇帝也听不惯南宫贵妃的话。他瞥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后者便吓得马上跪下了。
皇帝眉头微皱。在情感上,他对二子尤其是夏侯君安的情感很复杂。一方面面希望他好好的将来能辅佐太子,一方面又不想他夺了太子的风头。太子并非继位的最佳人选,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然而他情感上的天平始终是倾斜在太子的方向。
“朕明日会派人去看望他,你先起来。”
“舅舅,你为什么不现在去看看他。他和太子哥哥一样,都是您的孩子啊,您怎么能狠得下心来。二哥一向身体孱弱,这次还不知能不能挺得过来。灵儿求求您,去看他一眼好不好?舅舅……”
“此时天色已晚,朕去了也帮不上忙。”
澹台灵卉止住哭,似是初次见到皇帝,双眼圆睁,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舅舅,二哥和邦儿,在你眼中当真只是太子哥哥的两块垫脚石?”
皇帝腾地站起身:“你放肆!”
南宫贵妃只批了一见单衣外套,此时更是瑟瑟发抖,不敢发一言。
“舅舅,灵儿只是不明白,同样都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会偏心至此。”
她慢慢站起身,与之对视。
“舅舅,你还是不要去看二哥了,我怕二哥认不清你。”
“你!”
“你打吧,最好打死我。”
澹台灵卉高昂着头,巴掌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以后灵儿再也不会来求你了。”她转身,告诉自己:假如二哥他,,,我定陪他一起。
门外的马车声走远,皇帝才缓缓出声叫起南宫贵妃。
“皇……上?”
皇帝示意休息,熄了灯,却辗转到天亮。
一个多时辰以后,众太医随司马太医出了寝宫。告知等在门外的一众人:“伤口颇深,好在没有刺中要害,现已脱离危险期,只待醒来。”
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担忧另一件事:公主丢了。
找了一夜没有任何收获又只得往宫中上报,商量对策。
上书房里皇帝大惊,问太子昨夜为何不禀报。
“儿臣也是昨夜进王府后才知晓的。知道这件事的除了王府内的众人和儿臣的两个侍卫,就是司马太医了,其余的几位太医还都不知情。司马太医现在王府,儿臣特意交代,没有儿臣的允许,他不可以擅自出王府。”
“此事,你待如何处理?”
“依儿臣愚见不如先对外宣称公主病重,一面暗中查访。若能寻回公主最好,若是不能……可对外称公主病逝。”
活要见人,死要有尸。倘或宣国派人前来吊唁又如何?
“公主受病痛折磨,形销骨立,面容自不能与往常相较。”不就是个“人”吗,那还不容易。
只要公主走失的消息不传出去,别人就无法借题发挥。新任崇武帝李齐比其先帝李飞更加残暴。两国和亲之事已经让李齐很不高兴,屡犯梵宣两国边境。恐怕倾两国之力最好的结果也只和李齐打个平手。倘或此事被外界知晓,宣国很可能会选择和尚国联手,那梵璃就更没有胜算了。
皇帝点头,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
父子两这边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宣国那边收到远嫁公主的来信,说在梵璃过的很不舒心。怎么说也是代表宣国出嫁的,样子还是要摆摆的。免得对方起疑心,也为了安慰替女出嫁的唐将军夫妻的心,宣帝派了一队探亲使团前去梵璃。
二十八
远道而来的探亲使团拜见了皇上,献上了从宣国带来的礼物。大殿上两国人各存心思,梵璃不提公主失踪的消息,宣国不提公主的来信。他们此番的目的就是告诉金銮殿上的人,即便公主远嫁,代表的也是宣国的颜面。至于兴师问罪,肯定是谈不上的。
后来在侍者的带领下前去往渊王府。两国路途遥远,书信往返已有两月有余。夏侯君安伤养得差不多了,在大厅会见了使团。
为首的使者看到只有他一人出来,便问公主为何不出来。
夏侯君安不惯撒谎,轻咳一声。陪在身侧的司马太医赶忙上前鞠躬回:“禀大人,公主近日身体稍有不适,未能相见,还请见谅。”
使者看渊王一眼,朗声笑道:“无妨,微臣自去拜访王妃便可。”
“王妃卧病在床,使者还请上座。”
使者是个爽利的糙胡大汗,穿着中原特有的束腰长服。滚圆的肚子将腰带撑的紧巴巴的,腰部位置的衣服绷出了细密的折痕。他伸手摸了摸胡须:“公主病得如此之重,本使就更应该去看看了。”
完全忽略掉司马太医口中的卧床休息,又道:“本使来就是替皇上探望一下公主,以解我圣上思女之苦,公主思乡之情。”
司马太医无法,只得退回渊王身边。
夏侯君安稍作思忖,回:“好,请使者大人随本王来。”
司马太医惊到一身冷汗,忐忑不安的跟在夏侯君安身后赶去揽星阁。
莺儿扶着带着面纱的“公主”迎出们来,“公主”配合着掩面咳了两声。
这……使者知道唐白替嫁,但不知道唐暮中途又将唐白换下的事情。以使者对唐白的了解,要比他们真正的兆安公主要瘦弱一些。而眼前的人似乎,和真正的兆安公主身量相当。他看向自己带来的副使,副使也是满脸狐疑。副使是唐家军的人,皇帝特许带来以慰唐白思亲之情的。
自家的小姐副使当然最熟悉不过,他立刻出声道:“这不是我家小……小公主。”
使者心中的疑惑得到解除,随即看向明显慌了的众人。
司马太医闭着眼,心内道:我就说,怎么能找个和王妃身量差那么多的女子来充当王妃,哪怕是找个男人来假装,也比现在这样被人一眼看穿的好。
夏侯君安也有些慌,他当时挑选备用人选时想的就是真正的兆安公主必定会比唐暮矮上一些。而他又不能和众人解释说唐暮其实是替嫁的,没想到还是被认出来了。
“渊王殿下难道不想和本使者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副使捏紧拳头,等着对方回答。
夏侯君安咬唇:“王妃于两月多前遇刺,生死不明。”
遇刺?生死不明?
使者冷笑一声:“两月前?真是巧了,我等就是因为两月前收到公主的来信,才决定来探亲的。如今殿下好好的站在这里,我们的公主却连生死都不知。若真是如此,刚才在大殿渊王为何不如实相告,而是诓骗我等公主是身染恶疾?”
“你这话什么意思?”澹台灵卉跳出来。
夏侯君安顿时头大,她不出来还好,她要出来事态反而会变严重。
“灵儿你先出去。”
“为什么要我出去啊二哥,明明你就是为了救她才会伤成这样的。他们不过是宣国派来的使臣,凭什么质问一个王爷?”
“这位就是传闻中的毓秀郡主吧,果然钟灵毓秀,蕙黠敏锐。”
澹台灵卉倔的像头牛,夏侯君安根本拉不住他。
“去吧司徒昭桦找来!”
夏侯君安无奈,作为贴身侍卫,总是连个人都看不好。
身边的下人应声奔出门。
“你一个小小的使者,居然敢这么跟本郡主说话。你当真以为本郡主听不懂你的讽刺之言吗?”
“岂敢。郡主乃先奉贤公主遗孤,奉贤公主与驸马何等英勇。郡主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风范,真乃梵璃之福。”
“你,我杀了你!”
澹台灵卉拔出腰间的匕首砍向使者,副使揽过使者一个腾挪,右臂被划出一道口子。
“灵儿,你疯了吗?”
“二哥,我都是为了你!”
“别闹了灵儿!”
使者站定身体,嗤笑:“原来这就是渊王府的待客之道。本使这就回国禀报,告辞!”
门外等候的使团成员随即跟着气冲冲的正副使二人冲出渊王府。
澹台灵卉尤自举着带血的匕首要追出去,被夏侯君安攥住手腕夺下。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闯了多大的祸!”
“二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