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峥充满爱意地抚着谢臻初雪般雪白的脸颊和耳垂，低垂的睫毛掩住了眼眸里的阴翳。
若是谢臻清醒过来杀了他，他也认了，这是顾峥心中仅剩的念头。
水波荡漾间，顾峥也步入了浴池，两个影子厮缠在一起，搅动了一池清泉。
谢臻高昂着头，仰着白洁颀长的脖颈，于迷离中温柔地拥抱着眼前人。如瀑的青丝落在顾峥肩头，与顾峥的墨发交织在一起，静谧幽深地流淌着。
第31章 胸口上红痕星罗密布
谢臻醒来的时候顾峥正好出去了，他艰难地坐了起来，浑身仿佛被车碾过一般，手腕脚腕都泛着明显的痛意，肌肉也酸软无比。
谢臻头很疼，脑内的神经似乎都发了炎，扯得头皮发麻。他用手揉了揉眩晕的脑袋，轻晃了几下头，试图搞明白现在的状况。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的胸口上红痕星罗密布，手腕脚腕都发着青，应是被人重重地捏住过。
记忆如潮水般回流，谢臻惊诧地抬眉，想起了中药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是如何窝在顾峥宽阔的怀抱里撒着娇扯他衣服的，他又是如何衣衫不整地坐在浴池里哀求顾峥别离开的。
与顾峥皮肤相贴时得到的触感清晰地印在脑中，连双手搂着顾峥的脖颈、凝视着顾峥的眼睛、深深地坐下去时的记忆都没有丝毫模糊。
他甚至记得那时候顾峥快冒火的、盛满了危险欲望的眼神。
谢臻觉得自己有点想发疯了。
前一天才毅然决然地拒绝了顾峥的求爱，第二天就跟人滚到了一起。
他有点恨自己的好记性了。这些记忆与其残留在脑中，还不如全部忘却，博闻强志的九千岁恨恨地想。
谢臻觉得自己脸有点没处搁，漂亮妖异的脸上泛起一层桃花似的酡红，纤长浓密的睫毛因羞赧落寞地低垂着。
怀着满心尴尬，谢臻觉得自己应该先找件衣服穿穿，再处理与顾峥之间的事。
他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穿着干净整洁的亵衣，床单也是新换的，昨夜顾峥应是在他睡着后处理过。
因为他还记得自己当时股间还夹着来自顾峥的黏腻液体就吵着闹着要去床上睡觉，顾峥被他闹得毫无办法，只好先抱他上了床，把原先好好的床褥弄得一团糟。
谢臻越回忆越手足失措，用力地拍了拍头，强迫自己停下了思绪。内心纷乱如剪不断理还乱的杂草，谢臻很难集中精神，只好随手扯了几件衣裳胡乱地披在了身上。
穿衣过程中谢臻发觉胸前那两点隐秘部位在布料的摩擦下被激起细密的痛痒感，被顾峥啃咬的记忆也蓦地浮上心头。
谢臻扯着衣服，半窘迫半气愤地低骂道，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乱啃东西的狗崽子。”
“哪都不放过。”
一向冷静自持的九千岁今日实在是难以自控，愤愤地低咒着，平素盈满算计谋略的脑子如今一团浆糊。
忍着全身的不适，他艰难地坐在床边，混乱地蹬上两只鞋，拖曳着两只被捏出青紫指痕的纤细脚腕走到门前，喊来了下人。
谢臻没好意思推门出去，叫仆役在门外听候差遣，生怕一推门就看到从不远处走来的顾峥。
他是真没脸见顾峥。
“叫顾峥滚得远远的别让我看到，然后向周府传个信，说我找首辅有事相谈。”谢臻吩咐道。
门外的下人恭敬地应了声“是”，就急匆匆地去执行任务了。
谢臻这才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彳亍着坐回了床边。
等待了没多久，周流就到达了谢府。
谢臻忍着头昏脑胀，鼓起勇气从卧房出来，心绪如麻地往议事厅走去。
他的命令仅仅只是让顾峥别出现在他眼前，顾峥会遵从他的话但一定不会离太远。如今他应是在不远处隐匿着踪迹，暗中观察他这个主人的现状。
一想到顾峥正在看着自己，谢臻心中又晕出星星点点的窘意，战栗从股间沿着脊背上滑，细滑的肌肤上冒起鸡皮疙瘩。
昨夜被轻柔地抚过千百次的腿根莫名地激起痒意，在秋风中巍巍地打着颤。
他闭上眼睛试图逃避现实，雪白的脖颈难耐地缩紧，尽量用最快的速度走到书房，然后“砰”的一声狠狠关上了门。
“九千岁。”周流被这急促的关门声吓了一跳，边喘气边拍着胸膛压惊，怀着敬意地向谢臻问好。
“周大人，今日谢某有要事相求。”谢臻向他微不可查地颔首，嗓音平静冷漠——虽不知如何面对顾峥，但对外人他还是能很好地装出镇定的姿态的。
周流心中一喜，脸上堆笑，本以为只能被迫跟谢臻上一条贼船了，没想到事情竟有转机：“愿闻其详。”
谢臻做到首座上，拿起茶杯在手中细细把玩，脑海中全是昨晚的旖旎情事，故作平静地开口：“希望周大人能帮忙往朝堂上塞个人。”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峥，所以他想出了一个糟糕无比的计划——用掉上次周流欠他的人情，把顾峥塞到周流手下。
他与周流洽谈了几刻钟，周流一口答应了谢臻的要求，虽疑惑谢臻为何要让暗探营首领离开，但还是欣然地表示会让清流一派的人举荐顾峥入朝为官。
这下问题解决了，他把顾峥赶走了，便不会因见到他而尴尬。
刚好谢渠所在的漪澜阁中有能人擅易容术，可让那人帮忙制作人皮面具，掩盖顾峥的容貌，避免朝臣们发现顾峥是谢臻的暗探。
谢臻闭上双眼，心中充盈着愧疚不安。他知道这样顾峥可能会恨他，但他确实毫无办法。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他曾经当亲弟弟对待的属下，只能逃避。
顾峥在他身边与他共同奋斗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昨夜之事说实话并不是顾峥的错，若是直接杀了太伤人心，只能尽己之能为他在朝堂上谋个好职位。
更何况，他根本舍不得杀他。
谢臻不禁想起昨晚他与顾峥亲密无间地紧紧相拥时摸到的伤疤纵横的后背。
顾峥每次出任务都是要效率不要命，次次搞的一身伤，背上自然也是没有几块好肉，粗糙不平，布满了旧伤。
他摩挲了几下柔软的指腹，似乎在回忆那粗粝粝的手感。
想到这里，谢臻心中又泛起愧疚的涟漪，对顾峥的亏欠将他团团笼罩，紧紧地包裹起来，让他喘不过气。
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谢臻拧着眉，抚摸着昨夜被顾峥捏得发青的细腕，怔怔出神。
第32章 顾峥被他逼走了
谢臻坐在屋内，听见屋外传来嚷嚷声，似乎是顾峥打算硬闯进来。
秋风飒飒，夕阳的余晖穿过门缝，洒在书房的木制地面上，用马良的神笔画下一道道金色的细线。
谢臻就这样心不在焉地盯着地上的夕阳，用手支着脑袋，耷拉着薄薄的眼皮，掩住眼底的忧愁和无奈。
今早顾峥派了人去宫中替他向皇帝告假，所以他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迷迷蒙蒙地找来了周流，待周流离去才发现自己没去上朝。
宋璟因担心派了李总管过来问候，谢臻随便应付了两句，将李总管打发走了。
后面他支了顾峥出去，直接往身边调了三十余个暗探，下了死命令不许让顾峥进他的门。
然后一直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书房里不敢出去。
顾峥回来就得知了谢臻要将自己赶去周流那边的事。
如谢臻所料，顾峥立刻赶过来想见他。而谢臻安排的暗探们在书房门口重申了厂督不愿再见他的消息。
顾峥猜到谢臻可能态度会大变，却没料到主人会如此决绝地赶走他，将他残忍地抛弃。
他发了疯地想闯进来，但谢臻训练出来的暗探本就武艺超群，若是十几二十个暗探他还有解决的可能，谢臻心一狠直接叫过来三十余人，任他顾峥多么英明神武也不可能闯破这样的保卫。
想到这里，谢臻侧头自嘲地勾了勾唇，脸上浮起愧色。在一起这么多年，他还是相当了解顾峥的，只要他不想见他，就能让他怎么也见不着。
腕间的指印还没有消，雪白得能看见青紫血管的肌肤上透出些若隐若现的红。谢臻眉头不展，用柔软的指尖轻轻扫过顾峥留下的印记。
距离昨夜的床笫之欢已过去了大半天，顾峥腹肌结实的触感还残留在他指腹，令他目眩头晕，难以聚精会神。
他真的对该如何面对顾峥毫无头绪。
前几日顾峥向他告白他就思忖了一整晚，担心自己是不是度没把握好，给了顾峥错觉。结果第二天老天爷给他下了一剂猛药，迎面而来的一击重拳把他打懵了。
被自己心中暗自认下的亲弟弟睡了，任谁都会心神俱震、惶恐不安。
谢臻无意识地抠着手指，动作间拇指指甲附近的皮被不小心剥了下来，流出鲜红的血，他却依旧无知无觉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让我进去见主人！”
“我有事要解释！”
顾峥低哑沉重的嘶吼声透过门板传进了谢臻耳中，嗓音中充盈着绝望与挣扎，仿佛一只步入绝境的兽类，与敌人顽强搏斗着，满身是血却不愿低头，不死心地找寻着最后一线生机。
谢臻背过身去，将后背对着门口，鸦羽似的眼睫轻颤着，闭上了双眼。
书房的门和门口的暗探就是保护他的厚重龟甲，只要他不探头出去，就不必理会壳外的风刀霜剑。
过了很久，门外的声音终于熄了。
顾峥被他逼走了。
谢臻很难静下心细想与顾峥之间的恩怨纠缠，坐在书房处理着大堆大堆的政务，试图用繁忙的工作麻痹自己。
这很有效，他放任自己被政务的潮水淹没，这样他就可以短暂地忘却不久前发生的一些不太好的事。
正当他埋头办公时，游凌的信也从遥远的宸国送到了乾国的九千岁府。
他打开信纸，借着跳跃的烛火查看了信的内容。
宸国如今的情况竟与谢臻预测的大相径庭，谢臻捏着信纸微微拧眉。
很久没收到过宸国的消息了，没想到上一任皇帝在民间居然还有个私生子，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只手遮天的摄政王，原来的太子虽坐在龙椅上，却已失了势。
谢臻用指节一下下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思。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摄政王一看就不好对付，会是个难缠的对手。
宋珣先前与宸国通了书信，不知求得的是宸国皇帝还是摄政王的帮助，谢臻捏着信纸，暗自思忖。
还得让游凌继续探听情报，或许可以从宸国这两兄弟之间的龃龉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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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顾峥静静地坐在床边，愣着神凝视着黑暗，纹丝不动。
他的掌心早已因为拳头用力地捏紧而被指甲割破，血液从手心沁出，汇成一条小溪，从缝隙中滴滴答答地滴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