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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度 musetea 4015 2024-05-24 00:00:00

“祭天大典上出现这种事情是朕万万不想看到的,之后朕一定会严查今日之事。众爱卿也都受惊了,山脚下有驿站,爱卿们在驿站歇脚片刻,明早再动身回宫。”陆倾环视四周,开口道。

“谢主隆恩!”众大臣跪下行礼。

山脚的驿站当初就是为了皇帝祭天的时候歇脚而建的,因此比一般的客栈多了几分雍容华贵。陆倾进了其中一间房歇息,宫女端上来了午膳,他只动了两口就停了筷子,说自己累了要休息,让太监宫女都下去了,只留了刘公公在房里伺候。

待房中只剩下了陆倾和刘公公,陆倾才终于可以脱下腰间这恼人的腰封,带的时间久了,脱卸反而更不容易。早上系腰封的绳子时是用了劲的,经过半天的时间腰封像是嵌在身体里一样,刘公公费了老大劲才解开了腰封的绳子。刚解开绳子,失去了束缚的圆润肚子就弹了出来,沉甸甸的挂在腰上。长时间的束腹让整个肚皮都是酥酥麻麻的,陆倾“嘶”了一声,在刘公公的搀扶下坐在了床上,皱着眉揉着肚子。

外面有人叩门,守门的侍卫在外面喊道,“严太医来给陛下请平安脉。”陆倾冲着刘公公点了点头,于是刘公公便喊道,“让严太医进来。”

严庄提着药箱进了房间,跪下给陆倾行礼,“刚才在天坛上人多眼杂,微臣不便给陛下细细把脉,请皇上恕罪。”

陆倾靠在床边闭上眼睛,伸出手来让严庄把脉。钦天监算的今日是个艳阳天,上午也的确是晴空万里,可刚到这驿站没一会儿却变了天,乌云滚滚,狂风阵阵,酝酿着一场大雨。房里的蜡烛被门缝里漏进来的风吹得摇摇晃晃,这天气让陆倾无端联想到了玉泉山别宫里的那一天,让本就疲惫的他更是多了几分心烦,他开口问道,“徐大将军的肩膀怎么样了?”

严庄回道,“回皇上的话。好在那飞镖扎的并不深,只不过徐大将军的肩膀上有旧伤,这旧伤又添了新伤,恐怕是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严庄跪在床前为陆倾诊了脉,开口道,“皇上腹中胎儿并无大碍,今日在天坛上腹痛是劳累过度加上束腹过久所致。往后随着腹中胎儿月份越来越大,还请皇上不要束腹太久,容易导致胎儿血气供应不足。”

陆倾又何尝不知道这束腹不是什么好事呢?可是他又有别的选择吗?他睁开眼睛低声对严庄说:“朕知道了。”虽然屋内的灯火有些昏暗,但是陆倾还是敏锐的看到跪在床边的严庄脖子上有暧昧的红痕,甚至有几处血迹还没有干涸。陆倾眯起眼睛仔细多看了几眼,点了点自己的脖子,不带任何感情的客观评价道,“平日里看不出来,原来严太医是喜欢更狂野一些的。”

在陆倾面前一向都是清冷淡然的严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别的神情,严庄先是欲盖弥彰的赶紧把衣领拉高,随后又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好不容易忘却了一些的关于昨夜的记忆再次涌了上来,严庄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倾。

正好此刻响起了叩门的声音,守门的侍卫喊道,“徐大将军求见。”严庄这才逃过一劫,如释重负的提起药箱在徐戎进来之前先溜了。

陆倾没想到徐戎会来,他来不及穿上腰封,只得捞过来床上的被子将其铺开盖到身上来掩盖身形。他清了清喉咙,冲着门开口道,“进来。”

刘公公见是徐大将军来了,也就先行退下了。徐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陆倾斜靠在床上坐着的场景,陆倾的手紧张的按紧了被角,生怕徐戎瞧出端倪,好在屋内昏暗,加之这被子暄软,徐戎未能注意到陆倾被子下隆起的肚子。

徐戎走到陆倾的床前,直直跪下,“臣是来向陛下请罪的,臣于祭祀之事上护驾无方,实在是罪该万死,还请皇上降罪。”

烛火摇曳,将徐戎因为失血过多的脸色照的更加苍白。徐戎跪在陆倾的床前,肩膀上缠着层层的绷带,甚至还能看到绷带下仍在不断冒出的血迹。于理,祭祀护卫的事情吩咐给了徐戎去办,现在出了差错,陆倾完全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治徐戎的罪。可是于情,从根源上来说并不是徐戎的错,况且徐戎还受了这么重的伤,陆倾实在是于心不忍。

最后陆倾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开口道,“罢了,朕也没想到冀州还有远亲王残余的兵力,而且竟然混在了祭祀的士兵之中。况且爱卿也受了这么重的伤,朕就不追究了。之后朕会把追查远亲王的任务交给你去办,也算是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说完,陆倾的眼神又落到了徐戎被绷带层层包裹的肩膀上,言语中染上几分不自知的急切与担心,“你的伤怎么样了?太医说你之前肩膀上还有旧伤,什么时候的事?”

“臣遵旨,谢皇上不杀之恩。”徐戎先是再次行礼,接着不卑不亢的回答,“回皇上的话,臣的伤势并不要紧,休养几日便无大碍了。至于旧伤,是之前在边塞与匈奴对峙的时候肩膀上中过一箭,并未伤及骨头,皇上不必担心。”

陆倾的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是君臣之外的亲近和关心,可是徐戎的回答却是一板一眼的疏离与公事公办,这不禁让陆倾的心冷了半截。他停顿了片刻,开口道,“徐大将军不必如此拘礼,房间里没有他人,可以不以君臣相称,像往日一样以你我相称即可。”

往日?徐戎想起刚在边塞捡到陆倾的时候,陆倾和其他将士一样称自己为将军。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陆倾开始叫自己“哥”,每天哥长哥短的在自己身边叫来叫去。可现在又如何能与那时相比呢?徐戎低下头回道,“臣不敢,这不合礼制。”

又是不合礼制!陆倾这两日听徐戎说这四个字听的耳朵都要长茧了,他冷哼了一声,一只手悄然按上自己的腹侧,心想,最不合礼制的分明在我肚子里呢。

窗外的风忽然变得急切起来,像是有人在呜咽一般,把门和窗户都吹的啪啪作响。“嘭”的一声,屋内的烛火恰在此刻被窗沿处漏进来的风吹灭了。

烛火被吹灭的那一瞬间发出的声音并不大,可是落在陆倾的耳中却仿佛是震耳欲聋,他心中最后的那一根弦随着烛火熄灭的一刻“啪”的一声也断裂了。远亲王意欲夺位几次刺杀;腹中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自己对徐戎悬而未决飘忽未定的心意……一件件未能解决的事情压在陆倾的心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几日前莫云絮问他的问题他还没能想出一个答案,可是就在此时此刻,他不想再去想什么从前的恩怨,更不想再去想未来的莫测,积压的情绪和窗外的这场雨一样满的溢了出来。

他再也等待不了。

“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徐戎听出陆倾的声音有些涩涩的,像是要说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同样,徐戎也察觉出陆倾直接用“我”自称了。

“其实我对你一直……”话到了嘴边绕了几圈,陆倾一咬牙才终于说出了口,“存有爱慕之心。”

雷声千嶂落,雨色万峰来。“轰隆”一声巨响,酝酿了半天的雨终于落了下来。陆倾的心跳快的不可思议,他明明知道徐戎的答案会是什么,却又难以自抑的心存了那么一丁点不该有的期待。

期待着他会回应,期待着他也动了心。

窗外雨声如瀑,然而屋内的两人却是死一样的寂静。刚听到陆倾的话时,徐戎简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怎么可能!可是徐戎转念一想竟然又觉得有几分合理,往日困惑他的种种突然都有了解释。为什么陆倾突然转了性子放自己去了边塞,为什么陆倾会在圣旨上写让自己和谢朝柳自行决定……感性的绳子刚拉着徐戎走了一步,理性的枷锁就紧紧绊住了他的双脚。徐戎摇了摇头,他怎能忽略掉彼此的君臣身份,他怎能去思考皇帝对自己是什么感情!可是同时心头有种种复杂的情绪升上来,竟然让徐戎的胸口一窒。他极力忽视掉自己此刻的胸口莫名的悸动,在雨声中涩然开口:“……陛下一时糊涂,臣今日就当没有听过这番话。”

期待终究是落了空。

陆倾知道自己该体面的见好就收,他早就知道了徐戎的答案,不是么?在徐戎满脸恨意的说不该在战场上救起自己的时候,在徐戎闭口不谈凌云亭的那一吻的时候。可是在这个潇潇的雨夜,他忽然心想:去他娘的狗屁见好就收,我偏要问到底。

“那你是说,你从未对我动过心?好,那我问你。在边塞的时候,为什么待我比旁人还要好?紫禁城之乱的时候,为什么我骗你说我性命垂危,你就马上赶到了京城?”一道闪电照亮陆倾的脸,那张精雕细琢的脸此刻激动的面容扭曲,“还有那晚在凌云亭,你又为何要亲我?你扪心自问,你敢说你对我从未存有一丁点别的心思吗?”

陆倾的话语伴着屋外的惊雷一起在徐戎的耳边炸开。真的一丁点都没有吗?无数的瞬间在徐戎的眼前闪过:在边塞时,还是自称“小六”的陆倾每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那荒唐的一夜,陆倾望向自己时那似笑非笑的眼眸;马背上,陆倾突然爆红的脸颊;还有他怎么能忘了凌云亭那一晚的那个蚀骨销魂的吻……

此番话一出,等同于陆倾无限放低了自己的姿态,低到了尘埃中,只为换取徐戎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爱意。徐戎忘不了与陆倾的爱恨交织,却也忘不了自己的身份,忘不了父辈的教诲……两种相悖的情感左右拉扯着、叫嚣着,让徐戎的头和心疼几乎麻木。两人无言良久,徐戎听到了自己机械的发出了声音,“我待下属向来很好,那时在边塞只不过因为你年纪小而多照顾你了一些;紫禁城之乱的时候,我是收到了护驾的圣旨才赶来的,和你没什么关系……”

“至于凌云亭的那一晚……”徐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心中一时慌乱竟然以“我”自称了,他连忙再次在心里提醒自己切记君臣身份,艰难的开口,“臣喝多了酒,神志不清,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降罪。”

原来让自己反复咀嚼反复猜测的这一切,都只是一腔热血的虚妄幻想罢了。就连那个吻,也只换来了徐戎的一句“臣有罪”。

“好,很好。”陆倾怒极反笑,一颗心凉了个透,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低姿态再三挽留乞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人,这几日的反复试探和刚才的问询已经是他的极限。他其实也预料到了徐戎不会以同样的感情回应自己,可是他没想到徐戎竟然直接否定了他们之间的一切。陆倾身子往后一靠,手指轻点上太阳穴,昂起头,再次恢复成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君王模样,只是微红的眼眶出卖了他此刻起伏的心绪,“既然徐爱卿这么想当一个好臣子,明日万寿节过后,就带着兵马滚回边塞吧。”

徐戎行了礼就退下了。陆倾闭上眼睛撑着身子慢慢躺了下来,然而被窗外的雨声吵得怎么都睡不着。头也痛心也痛,陆倾捂着胸口睁开眼,手掌摩挲着被子下的肚子,眼中渐渐弥漫起薄雾,他很小就知道先皇不喜欢自己,甚至宁愿自己没有出生。因此他小时候总是一遍遍的想起青娘,一遍遍的假设青娘是多么的喜欢自己。可是会不会青娘也是如自己的父亲一样后悔给予了自己的生命?他蓦地想起来昨晚的梦,梦里青娘哭着说当初不该留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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