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就是没有表情，真要是非说有什么，那大抵也是如履薄冰。
“挺会吓人的。”萧元朔凑近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鱼松落说：“所以王妃喜不喜欢孤？”
萧元朔想了想之后，叫了一声：“小矜。”
“殿下有何吩咐？”小矜问他道。
“刚刚没人说话吧？”萧元朔问她道。
“这……”小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别为难小矜姐姐了。”鱼松落说了这么一句。
“大王折煞奴婢了。”小矜十分惶恐，她跪下道。
“王妃这么叫可以，本王便是折煞了？”鱼松落说，“世上可没这样的道理，小矜姐姐。”
“你别为难她。”萧元朔说，“别欺负小矜姐姐。”
鱼松落笑着让小矜退下。
小矜走后，萧元朔评价道：“大王好无聊。”
“王妃觉得在澄安殿照顾孤无聊，孤觉得自己平日过得无趣，王妃便不觉得心疼我？”鱼松落与他四目相对，倒是一时分不出来是胡言乱语更多，还是真心想要萧元朔心疼。
萧元朔说：“大王，古来圣贤皆是如此过来的。”
“孤没当圣贤的心。”鱼松落说，“王妃没必要拿这个来骗我了。”
“骗你什么？”萧元朔问他道，“好好上朝吗？”
他跟着又来了一句：“大王真当自己可以过清闲日子呢？也不看看梁国什么处境，这内忧外患的还不想着去解决，跟我在这浪费时间？”
萧元朔看上去是在批评鱼松落，心里却是觉得十分过瘾，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且不说自己一开始就是怀揣着杀了他的心思来的，再者说，鱼松落政务繁忙，抽这么多时间在他身上，多多少少朝中大臣都会有意见。
鱼松落当真完全不管了？
第16章 几时心绪浑无事
“不想管了。”鱼松落说，“孤的眼里现在只有你。”
退下的可只有小矜一个人，满院的宫人都在。
吴让一直在萧元朔的身后，此刻他的神情十分慌张。
他断断不敢给萧元朔脸色看，更是不敢去埋怨鱼松落，可这些话，所有人都听得到。
鱼松落在外人眼里怎么传的都不重要，宫里的人多少都是知道这个大王的。
但眼下所做所为，鱼松落当真是一副要拿大梁江山陪萧元朔玩的姿态。
但凡是梁人就不能忍。
“大王别开玩笑了。”萧元朔说，“否则我以后日日难以安寝。”
鱼松落还没答话，萧元朔便补充道：“这不会才是大王的目的吧？”
“自然不是。”鱼松落说，“孤自然是舍不得你受半点儿委屈。”
萧元朔笑道：“那我现在这样，对于大王来说，算是什么？”
“偏爱。”鱼松落回答他说。
萧元朔笑了起来：“你说瞎话的本事见长啊。”
鱼松落说：“你为什么说这是假话？”
萧元朔说：“大王，你就是说再多好听的话，眼神也是骗不了人的，我眼神还没这么不好。”
萧元朔这么说之后，鱼松落就意识到他确实是不想聊这个话题了。
“孤给你抚琴听。”鱼松落说，“少点不开心的事。”
鱼松落这句话可以说是来得莫名其妙，但大家也不敢有任何的意见。
萧元朔似笑非笑：“大王要让我听什么淫词艳曲？”
“孤没这样的意思。”鱼松落说。
萧元朔到底还是没继续聊这个，他人在原位没动，鱼松落倒是也不挑，直接就在宫人布置好的位置上弹起了琴。
从前也是听过他弹琴的，但上一次的琴音明显没有这次的婉转。
听着琴声倾泻而出，倒是真的像是鱼松落在诉说着绵绵情意。
萧元朔很快把这样的想法甩了出去，鱼松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情意？
杀伐果断、薄情寡义的人从来都是他，演出来的深情没人会觉得珍贵。
很多人都是后来才入了梁宫，今日见到鱼松落弹琴，很多人都十分惊讶。
原来素来拿刀剑的大王，手也可以弹奏琴。
“我陪大王。”萧元朔说。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萧元朔已经走到了鱼松落的身后。
他抽出了上次的那把剑。
鱼松落的剑原本就不是杀人的剑，这会儿抽出来，倒是比上一次还要顺理成章。
萧元朔不是不会跳，只是从来都没想过要给鱼松落看剑舞。
但是当着宫人的面，鱼松落一个大王都不介意让所有人听他的琴声，自己一个假的质子，有什么好瞻前顾后的？
鱼松落只愣了一下，琴声很快就续上了，大家纷纷被这二人所吸引。
一时之间，也没人再纠结萧元朔是不是祸国殃民、鱼松落是不是为爱乱智。
就好像他们原本就是该在一起奏琴歌舞一样。
一舞毕，萧元朔将剑插回原本的剑鞘中去。
在他动身之前，鱼松落开口拦住了他：“你别回去了，就坐在孤身边，可好？”
萧元朔没回他话，人倒是在他身边坐下了。
鱼松落将脸凑了过去，落在旁人眼里，便是一副深情缱绻的样子。
“你又想做什么？”萧元朔小声问他道。
“骗人。”鱼松落说，“麻烦将军演戏了。”
两个人都坐好之后，都默契地不提先前的舞和乐。
“只是可惜。”鱼松落说，“今日并未落雪。”
萧元朔笑道：“要是落了雪，我可就不出来了。”
鱼松落笑道：“你好看，确实不用雪景来衬。”
与鱼松落四目相对，萧元朔看到了他眼眸中自己的倒影。
萧元朔笑了笑：“大王好漂亮。”
“你看的分明就是你自己。”鱼松落说，“漂亮的是你。”
“承让了。”萧元朔说，“大王向来漂亮，不需要在这上面让着我的，我并非不知大王好看。”
“那你为什么不看孤？”鱼松落眸中满是期待。
萧元朔问他道：“大王还要我怎么看？”
鱼松落说：“将军不知道吗？”
萧元朔摇了摇头：“不陪大王了，我回澄安殿了。”
“好。”鱼松落并没阻止他。
萧元朔并不觉得他能这么轻易就答应了：“真的？”
问完了这句之后，萧元朔就看到他站起了身：“孤陪你回去。”
“我就知道大王不会同意。”萧元朔说，“没意思。”
“王妃一个人总是无聊，为什么不要孤陪着你一起？”鱼松落看着萧元朔的眸子中充满了期待，就像是十分希望萧元朔答应一样。
萧元朔皱了皱眉：“走呗，我总不能拒绝大王。”
鱼松落笑了起来：“走。”
在后面的一众太监宫女一个字都不敢说。
鱼松落何时有过这样的神态？
大梁危矣！
萧元朔与鱼松落似乎是完全不知道他会想什么一样，二人十分坦然地走在前面。
鱼松落原本是在萧元朔后面的，渐渐二人便并排走了。
“孤可以……”
鱼松落还没问完，萧元朔就主动牵了他的手：“大王要是满意了，现在就不要说话了。”
若是细心观察的话，便能注意到鱼松落的耳朵微微泛红，他分明是紧张的。
小矜先前就回到了澄安殿，眼下见到来人不止萧元朔一个，顿时就有些没反应过来。
行完礼之后，小矜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游走：“殿下、大王，你们今日是一同住在澄安殿吗？”
萧元朔一愣，鱼松落笑了起来：“好提议啊，小矜姐姐，谢谢你。”
听到鱼松落这么说，小矜就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殿下、大王，是我自作主张了，小矜该罚才是。”小矜低头跪下。
“罚你做什么？”鱼松落说，“本王重重有赏。”
小矜一个字都不敢说，看鱼松落和萧元朔的反应就知道，他们原本肯定是没这么想，是自己提醒了鱼松落。
“我……”小矜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萧元朔，眼神中透露着无助。
“姐姐，你下去吧。”萧元朔说，“错不在你，这和你没关系，是鱼松落故意的。”
一句话说得明明白白，小矜也反应了过来，鱼松落这会儿跟着他到澄安殿，结合他先前的话，是人都会觉得他就是这样的意图。
“大王来这是为了什么？”萧元朔问他道。
“看着王妃有没有背着孤跟旁人暗通款曲。”鱼松落回答他道。
萧元朔皱眉道：“又是红杏出墙、又是暗通款曲，大王难道不是墙外面的？”
鱼松落笑了起来：“你能看的上我？”
萧元朔注意到他这会儿换了话中的自称，去掉了梁王的身份，他想问的无非是他自己。
“你至少漂亮。”萧元朔说，“你一再强调，我可是记住了。”
鱼松落眨了眨眼：“你真的觉得我漂亮啊？”
“是。”萧元朔坦然承认，“确是美人。”
鱼松落点了点头：“将军也是一样。”
萧元朔说：“这个你也强调很多次了，大王，我还没到记性不好的时候。”
这句倒是让鱼松落反驳了起来：“是吗？我看将军的记性不算是很好呢。”
鱼松落话中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思，萧元朔听得懂，但是旁人并不明白。
“大王要我怎么补偿？”萧元朔无赖道，“我可是没半点儿办法呢。”
见了他这副无赖的样子，鱼松落也是没办法，事实就是事隔多年，萧元朔想不承认，那就是没发生过任何事情。
何况萧元朔喜欢上了陆浮安。
原本已是强人所难，若是再说别的，反倒是错上加错。
“我要就寝了。”萧元朔抬头看了看天色，“很晚了，大王。”
“孤不信你这么早便睡下了。”鱼松落说。
萧元朔疑惑问他：“这为什么不信，我有必要在这上面骗你吗？”
原本萧元朔以为他会闭嘴，谁知道鱼松落看着他的脸点了点头：“你会的。”
“我……”萧元朔说，“大王说得不错，我确实会，但大王既然知道我是骗大王，就应该知道，我是不想看大王了。”
“可腿在孤的身上，王妃还想强赶本王走不成？”鱼松落告诉他，“这里是梁国王宫，没人敢的。”
“别的人是不敢。”萧元朔说，“可是大王知道，我是敢的。”
鱼松落被他的话弄得一愣：“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反感我？”
他的神色活像是下一秒就要落泪：“你是不是要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萧元朔与他对视了良久，声音终于软了下来：“你留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