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松落没回答什么，但眉目明显舒展开了些。
他给萧元朔倒上了一杯之后，对萧元朔说：“就当是孤的赔礼道歉了。”
“你又没做什么。”
这句说完，鱼松落神色便放松了下来，可下一句，萧元朔说：“不过就是黏着我不肯让我走，还非要我跟你一张床上睡。”
鱼松落咳嗽了一声：“那你昨夜，怎么没将孤赶走？”
萧元朔说：“大王一个人在澄安殿外面，我看着觉得着实可怜，便不忍心了。”
用“可怜”这样的字眼形容一国之君，多少是有些不合适的，但鱼松落并不介意萧元朔这么说。
“将军居然有了恻隐之心。”鱼松落问他道，“是因为喜欢孤吗？”
“鱼见寻。”萧元朔说，“你别得寸进尺啊。”
鱼松落端起茶抿了一口：“将军说笑了，孤怎么会得寸进尺呢？”
听到这样欠揍的回答，萧元朔淡然开口：“昨天你说喜欢我了。”
看着鱼松落原本喝了口茶，听到这话，咽那口茶的时候便十分艰难。
分明是用力忍着才没让它喷出去。
意识到这一点，萧元朔立刻就笑了起来。
“孤真的说喜欢你了？”把那口茶咽下去之后，鱼松落赫然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孤最多是说喜欢你的相貌。”
萧元朔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他：“其实你两样都没说。”
“真的？”鱼松落眨着眼睛问他道。
萧元朔懒得跟他继续周旋：“真的，但是你下次别喝酒了。”
“王妃是在关心孤的身体？”鱼松落说，“纵酒伤身。”
看着他满目期待，萧元朔无情回答：“不是，我是嫌你烦而已。”
鱼松落脸上顿时表现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
“大王。”萧元朔说，“这就我们两个，你是在装给谁看？”
话中满是笑意，倒是没有谴责鱼松落的意思。
“你今天心情上佳？”鱼松落说，“难得见你这样高兴。”
萧元朔立刻就将自己满目笑意收了起来：“大王若是喜欢我没有表情，我便没表情给大王看就是了。”
鱼松落见他这样，立刻笑道：“萧元朔，你真是个妙人啊。”
“不像好话。”萧元朔评价道。
“怎么会呢。”鱼松落说，“孤可是喜欢你喜欢得紧。”
萧元朔着实有些佩服他，先前他还担心他醉酒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这会儿却又轻易将轻薄的话说出了口。
是知道自己会信他酒后的话，却不会相信他平日开口说的？
“好生难过。”鱼松落说，“我对你这么好，你和你那个狼狈为奸的心上人还是想杀我。”
萧元朔说：“魏王他也说想杀，也就是说说罢了。”
鱼松落挑了挑眉：“你居然有嘲讽陆浮安的时候？这不像你啊，萧将军。”
“自然。”萧元朔说，“就算是喜欢，我也不会是非不分，总他年纪要比大王小上些，没大王思虑周全也是正常。”
鱼松落说：“萧璟，你什么年纪，居然这样同孤说话？”
“和大王一样的年纪。”萧元朔说，“旁人不知道，大王还能不知道吗？”
鱼松落分明就是句带了愠怒的质问话，可萧元朔这样的回答，让他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确实是毫无办法。
“罢了。”鱼松落无奈道，“孤又不会同你一般见识。”
“是吗？”萧元朔明显是不信，“我看大王斤斤计较的很呢。”
鱼松落笑道：“你要是这么觉得，孤也没办法，但是孤自认为，孤斤斤计较的程度，并不及将军。”
萧元朔笑了起来：“大王是介意我把整个寝宫的被子玉枕都换了？”
鱼松落没说话，但萧元朔知道，他没说话分明证明了他介意的就是这个。
萧元朔笑得更加放肆：“大王表情倒是比嘴诚实，可是大王……你说我为什么要留着呢？”
说完这句话之后，萧元朔刻意靠他近了些，彼此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萧元朔，你别太过分了。”鱼松落问他道，“你不会是觉得，无论你做什么，孤都不会生气吧？”
萧元朔饶有兴致味地看着他，而后缓慢点了点头。
是副十分欠收拾的样子，但是二人早就习惯了这样，没人觉得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一直坐到茶凉，二人都没说什么有用的话。
萧元朔告诉鱼松落：“现在茶凉了，我人也累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孤陪你回去。”鱼松落回答他说。
“怎么？大王昨日占着我的床还不满意，今日还要继续和我抢？”萧元朔挑了挑眉，问他道。
“孤自然没这样的意思，将军不必多想。”鱼松落说，“只是陪你回去罢了。”
鱼松落话说的暧昧，只是这样的暧昧语气，对于萧元朔毫无用处。
“不必。”赫然是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萧元朔，孤若是便要跟你回去呢？”鱼松落问他，“你能怎么办？”
萧元朔没搭理他，只是默默加快了移动的速度。
鱼松落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他们一回去，便看到了满桌子的点心。
澄安殿有心思准备这些的，不用说，萧元朔也知道是小矜。
“姐姐。”萧元朔说，“你有心了，多谢。”
“就知道殿下会喜欢。”小矜道，“现在膳房的御厨都不会多问什么了，我吩咐下去就有人做了。”
“都借着鱼松落的名号了，他们自然是愿意做的。”萧元朔说。
“小矜姐姐。”萧元朔环顾了一周之后，问她道，“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
小矜说：“大王不是跟着你来了吗？”
萧元朔说：“你不用管他，他不吃。”
“孤可没说过这样的话。”听到萧元朔这么说，鱼松落立刻道。
小矜的目光在二人之间转来转去，分明是没看懂这二人是什么情况。
“不过……”鱼松落的目光落到了萧元朔的脸上，却迟迟没了下一句话。
小矜看了他良久，但鱼松落一直没有下一句话，弄得小矜只好硬着头皮问：“大王，不过什么？”
第21章 主人有酒欢今夕
“王妃要是不想让孤吃，孤就不吃了。”鱼松落无所谓道。
这样一来，一切就都扔给了萧元朔。
“我可没这样的意思。”萧元朔说，“大王想做什么做便是了。”
鱼松落笑着在他对面坐下：“这可是你说的。”
萧元朔正好奇着他能做什么，就看到鱼松落伸手拿了块点心。
只是这样倒是无妨，可鱼松落拿到一半，突然将点心往他的方向送。
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萧元朔立刻别过了脸。
鱼松落笑了笑：“将军总不是想要孤嘴对嘴喂你吧？”
萧元朔理都不想理他，干脆也没回答，直接张口咬住了那块点心。
鱼松落见他咬下之后很快躲开，便明目张胆地笑了起来：“王妃是觉得外面天寒地冻，属实是有些冷？”
一时四下安静，独独有风吹过的声音。
这时萧元朔才开了口：“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将军这是说什么呢？”鱼松落故意装傻，“听不懂。”
“说你蠢。”萧元朔不客气道。
“将军真是初心不改。”鱼松落说，“可孤还是好好站在这呢。”
萧元朔说：“对，所以大王小心一点。”
鱼松落说：“死在美人身上也不是不行的。”
“不必。”萧元朔说完之后，便将所有的点心统统拿到了自己的面前，方便自己拿取。
除了先前喂他的那块，鱼松落确实是一块都没动。
“大王怎么不吃？”萧元朔随意道，“是不喜欢吗？”
鱼松落说：“想要美人喂孤。”
萧元朔手里的那块吃了一半：“大王也不用跟我抢这半块吧？”
“要。”鱼松落淡定回答，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萧元朔一口就全咬了下去，没给鱼松落继续看他的理由。
“你就这么不喜欢孤？”鱼松落问他。
萧元朔没回答，但是给了他一个“你自己想吧”的眼神。
鱼松落说：“今日宫中来了个戏班子，美人要不要去看看？”
萧元朔问他：“不会是什么痴情君王和祸国妖妃的爱情吧？”
鱼松落眨了眨眼：“美人说什么呢？”
“你有这样的爱好。”萧元朔说，“并非是我小人之心。”
鱼松落咳嗽了一声，只当是自己先前没开过这口。
萧元朔吃腻了便表示自己要回去，鱼松落试图挽留：“真的不跟孤去看看吗？”
“不去。”萧元朔说，“有什么好看的，暴君妖妃，活该遗臭万年。”
鱼松落笑道：“美人说的是，那你想看什么戏？”
“不想看。”萧元朔说，“不过你既然问了，我现在倒是有想看的了。”
“什么？”鱼松落跃跃欲试，“可以让戏班子演给你看看。”
萧元朔抱臂说道：“你看到远处的池子了吗？”
鱼松落点了点头，萧元朔也点了点头：“我想把你推下去。”
“不用玩这么野吧？”鱼松落评价道，“会得风寒。”
“大王还怕这个？”萧元朔问他道。
“水脏。”鱼松落说，“何况将军也不愿意陪孤下去。”
赫然是一副“要是你喜欢在水里玩，孤也很愿意陪你”的样子。
鱼松落此番表现，和之前如出一辙，萧元朔无话可说，只想让他把嘴给闭上。
他干脆拿了块点心塞到了鱼松落嘴里。
鱼松落咬下去之后，才开口问他道：“是什么？”
“哑药。”萧元朔冷漠道。
鱼松落笑得很好看，但确实也没再说话。
他朝萧元朔手边的点心盒子指了指，示意萧元朔他想要那个。
萧元朔笑着拿了一块，而后开口道：“你别趁机咬我。”
鱼松落点了点头，倒是一副颇为乖巧的样子。
萧元朔把点心喂给他的时候，能够明显地感受到鱼松落舔了一下他的指腹。
他顿时恼怒：“鱼松落你……”
“欺人太甚、得寸进尺。”鱼松落语气轻快，“对不起了，将军。”
分明是副很得意的嘴脸，没半点儿要道歉的意思在。
“不是东西。”萧元朔怒评，“你还是不长嘴比较合适。”
鱼松落说：“可是将军的嘴唇看着很好亲诶。”
萧元朔揉了揉眉心，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再理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可鱼松落的目光中则满是无辜，更让萧元朔无话可说的是，他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