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偏偏不敢要一个我?”
晏秋帆诧异地看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上次试药我俩中招,你分明已经说出了一切,为何现在要与我装傻?”谢青枫的神情中带着一抹罕见的疯狂,与他清隽高冷的模样毫不相称,“明明心中有深情,又为何要亲手葬送一切?”
他低下头去,颤抖的唇在晏秋帆的唇上轻轻一印:“不是想得到我吗?我给你。从现在开始,你说出那毒药的一剂药材,我们就可以更进一步。”
“别这样,师兄。”晏秋帆欲哭无泪。
方才那一吻已经令他心潮澎湃,他已经开始怀疑,对方刚才给他吃的是什么助兴的药,令他被困在自己不可言说的欲念中,不得不屈服。
谢青枫轻抚着他的脸:“我没有办法了,秋帆。我没有办法。你让我无计可施。”
“他们值得你这样做吗?为了救凌青壁的命,你要这样委屈自己?!”
“别替我去感觉什么。”谢青枫轻轻撩开晏秋帆的衣领,在他锁骨上印下一吻,“我不觉得委屈,只是不想你再害人。”
“我只想看看,你不听我的劝,是不是也不肯要我的爱?”
“如果你还想要,用你的善念来换。”
只要能引你向善,我甘愿以身作鞘,将你护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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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门中,凌青壁与唐鹭已经闭关了几天,期间周靖发觉不对,硬闯过一次,看到他俩在运功,便没敢打搅,坐在门口替他们护法。
倒也不是不敢进屋,而是两人四散的内力已经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屏障,像周靖这般内力稀松的人若是硬闯,必然会受内伤。
期间花雨深一直给他送饭,还在门口探头探脑,想看师父师娘怎么样了。
周靖怕她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会暴走的内力屏障伤到,总是匆匆催她离开。
凌青壁在守护唐鹭的过程中试图自行运功祛毒,只可惜毒素于他而言就像是跗骨之蛆,他可以调动内力,却不能将毒素逼出体外。
晏秋帆这毒药可真是刁钻,只能求人,无法自救,若是断情绝爱,还真是伤害不大,如此想来,这毒药不像是为了杀人,而是专门用来阻止人动情用的。
给一个有情人用这种药,真是恶毒。
唐鹭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这几天的内力几乎成倍增长,整个人都难耐到了极致。他虽然闷声不吭,但一直守着他内力的凌青壁心知肚明。
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传声入密,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对方说实在承受不住一定要停下来,可是唐鹭完全不理会他,自顾自地将内力运转得更加疯狂。
此时此刻的他们就像是膨胀到了最极端的肥皂泡,稍有不慎便会炸裂。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绷了这么些天,坍塌总会不期而至。
门外守着的周靖发觉房间里的内力突然变得极不稳定,他起身望过去,便见床上的唐鹭浑身发颤,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骤然呕出了一口鲜血!
周靖大惊:“师娘吐血了!师父!师父!”
呆头鹅莽撞地想往里闯,一下子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花雨深给拽住了:“师兄你别进去!太危险了!”
凌青壁自然是先一步觉察到了唐鹭的不对劲,奋尽全力想要去平衡他沸腾的内力,只可惜经过这几天的全力突破,唐鹭的内力暴涨几倍,根本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无法遏制。
就在这个时候,唐鹭骤然睁开双眼,他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好似整个人都处在狂暴的状态。
下一刻,凌青壁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后弹去,他强行被从入定状态中推出,慌乱地睁开双眼,紧张道:“糖包……”
唐鹭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按住他的肩膀将他转了一圈,双手抵住他的后背。
凌青壁还没来得及开口,浑身经脉就被对方汹涌澎湃的内力强烈冲刷着,那些毒素根本没有一战之力,被秋风扫落叶般地被赶出了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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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毒啦!
第56章 阿伯
这场景落在门口张望的周靖和花雨深眼里, 就看见自家师父像是一壶烧开的水,浑身冒出数缕青烟。
“这是在祛毒吧?”花雨深紧张地问。
周靖迟疑地回答:“应该是, 之前在山洞就是这样的。”
烧开水的状态持续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 那些青烟才渐渐由盛转弱,唐鹭骤然失力,手一松,歪倒在了床上。
凌青壁被他的内力冲击得也有些支撑不住, 也歪了过去。
俩人一左一右, 倒得十分对称。
周靖和花雨深感觉到面前的内力屏障突然消失, 立刻冲到床边。
“师娘!”花雨深去扶外边的唐鹭。
突然一个人的声音响起:“别动他!”
花雨深回头看去, 见到那人,惊讶地喊道:“爹?!”
申屠浔没有理会她, 一手一个, 将她和周靖拽到一边,接着点了唐鹭身上几个穴道,将他推着坐起来,想要运功替他理顺内力。
“别动他!”凌青壁悠悠醒转,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但是等他的目光落在申屠浔脸上之时,却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你是……”
申屠浔此时顾不上别的,甩开了凌青壁的手:“少废话, 你要看他走火入魔吗?”
“师父, 他是我爹,没有恶意的, 你让他帮师娘吧!”花雨深看出来自家老爹是要救唐鹭, 便没有掩饰这父女关系。
凌青壁担心唐鹭, 听了这话也就没再阻拦,紧张地看着对方运起内功。
片刻后唐鹭的面色由红转为常色,渐渐恢复正常。
“糖包?”他拉住对方的手,轻声喊道。
唐鹭先是虚虚握了握他的手,才缓缓睁开双眼:“我没事……”
凌青壁看着他的眼睛,里边还是布满红血丝,但是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红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我没事。”他唇上还沾着血迹,却强行挤出一缕微笑,“叔叔的毒解了吗?”
凌青壁不由分说,当着众人的面,托着他的后脑便吻了下去。
周靖和花雨深自动转身,申屠浔干咳了一声,下了床,背着手背对着他们。
房间里充斥着尴尬的气息。
但当事人毫无察觉,或者说完全不在乎。
所有的牵挂与担心都被这样一个带着血腥味儿的吻所安抚,凌青壁觉得差不多了,正想松开他,不料却被唐鹭拽住,将这个吻又加深了片刻。
“毒已经彻底祛干净了。”凌青壁笑道,他抓着唐鹭的手放在心口,“一点都不难受了,你呢?”
唐鹭松了一口气:“我更没事啦!现在感觉内力丰盈,舒服!”
申屠浔对花雨深和周靖使了个眼色,两小只心领神会,跟着他一起向门外走去。
“前辈,等等!”凌青壁对着申屠浔的背影喊道,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我阿伯?”
唐鹭疑惑地看着他:“阿伯?”
花雨深不解道:“爹,你和我师父认识吗?”
申屠浔缓缓转过身,古井无波的双眼盯着凌青壁琢磨了好一阵子:“你是?”
凌青壁下了床,踉踉跄跄地走到他面前:“你的左手手腕上,是不是有一颗痣?”
“你怎么知道?”花雨深十分诧异。
唐鹭起身跟到凌青壁身边护着他,打量着申屠浔问:“叔叔,这是你的故人?”
他当然立刻就记起了当日两人被困在地洞里的时候,凌青壁所提的那个“阿伯”,但那个人时好时坏,他一时无法分辨。
毕竟这个人离开后就没回来,当时以为他死了,现在既然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说明就是他抛弃了叔叔!
因此唐鹭第一反应便是怀疑与排斥。
凌青壁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申屠浔看。
他当然记得清楚,因为当时他年纪小,常常看到的,便是牵着自己的那只手。
那手腕上有一颗褐色的小痣,他记忆犹新。
申屠浔怔了怔:“我手上的确有痣,可此处长痣的人多了去了,你为何认为我是你的故人?”
当然还有这张脸,和当年依稀相似,只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居然变化不是特别大,这一点令凌青壁有些疑惑。
但他很快就能想到,或许那时自己的“阿伯”并不是阿伯,而是易了容。
“二十二年前,你可曾在平川府不见了一个孩子?”凌青壁强忍住内心的激动,轻声问道。
他没说“弄丢”或者“丢掉”,只说“不见了”,心里是希望,当时那一切,不过是个意外。
听到这句话,申屠浔骤然变色,不可置信地看向凌青壁:“你是……你是凌伢子?”
“真的是你吗?阿伯?!”听到这熟悉的乳名,凌青壁再无任何怀疑,顿时红了眼眶。
申屠浔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激动地说:“你都长这么大了!我、我当时以为你死了……”
花雨深和周靖面面相觑,全都是一头雾水。
只有唐鹭还满怀敌意地看着申屠浔,下意识地想要把凌青壁往回拽。
“阿伯,请问你尊姓大名?”少年唯恐凌青壁上当受骗,决定要扮黑脸,得把事情问清楚才行。
申屠浔低头擦擦眼睛:“我姓申,单字玄,哦对,深儿是随母姓。”
唐鹭看了花雨深一眼,花雨深立刻点头:“是啊,我确实是随我娘的姓。”
“既然已经相认,咱们出去说吧。”周靖提议道,“我也好给申前辈泡壶热茶,还有师父师娘,这些日子没吃饭,也该饿了。”
凌青壁点头:“好,出去说。”
周靖带着花雨深及申屠浔离开了卧房,坐在外边厅里。
凌青壁从衣柜里取了件厚披风,裹在唐鹭身上:“别冻着了。”
“叔叔,没弄清当时的情况之前,别对他有好脸。”唐鹭担忧地搂住他的腰,“看他现在混得挺不错的,谁知道当初是不是故意扔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