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解决灭世之祸之法？”程素惜挑了挑眉，反问道。
谷泽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理所当然道：“无边海域天道崩坏，只能逐渐走向消亡，只有离开才能夺得一丝生机。前辈，离开的名额有限，您不要再犹豫了。”
程素惜觉得有趣。同为无边海域的修者，北冥域主一心想要毁掉空间裂缝，拯救岌岌可危的小世界。而那两个域主却一心想要离开，去其他世界寻找生机。
换位思考一番，她并没有觉得哪一方就是错的。只是这不代表他们可以枉顾普通修者的性命，做些伤天害理之事。
“你们准备怎么离开？守在这里，难道是想借空间裂缝的力量？”程素惜明知故问。
谷泽并不意外程素惜会知道空间裂缝的事，但仍旧谨慎道：“这暂时还是机密。当然，如果前辈愿意加入我们，我定然立刻全盘托出。”
虽然他说的诚恳，但躲在程素惜怀里的花翎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吐槽道：“我可不信他有这么好心。而且，如果这么容易，他们早就离开了，还用得着一直在这里耗着？ ”
程素惜隔着衣服摸了摸有些躁动的鸟团子，道：“看他这模样，说不定真的掌握了某种通过空间裂缝的方法。”
花翎咂摸了一下程素惜的话，突然悚然一惊：“那岂不是糟了？！空间裂缝的另一端可是我们越州大陆啊！”
要是无边海域的修者全都跑去越州大陆，那越州大陆可要乱了套了。
“放心，不会叫他们得逞的。”
结束了与自家小道侣的传音，程素惜问向谷泽：“你需要我做什么？”
谷泽一听有戏，忙不迭地道：“只要你能杀了或者重伤北冥翊，我就替你向父亲请功！”
程素惜笑了笑，“我若想离开，何必这么麻烦。”
谷泽没听明白，疑惑地看向程素惜。
程素惜并未解释，只是道：“谷少主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和我走一趟。”
谷泽警惕道：“去哪儿？”
程素惜微微一笑：“自然是去找北冥域主，或许你可以尝试亲自杀了他或者重伤他。”
看着谷泽石化的表情，花翎“啾”的一声，从程素惜胸前发出一声嘲笑。
……
“这是……谷泽？”
北冥域主看着被程素惜拎着的人，表情有些微妙。实在是谷泽的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
“谷少主有些腼腆，不愿意见域主，我便劝了劝他。”程素惜淡淡道。
北冥域主闻言都有些绷不住表情，程道友这个劝法……会不会有点暴力啊？
实际上，暴力倒是不至于，因为谷泽根本就没来得及出手，已经被程素惜用神识碾压。他现在这么蔫儿，纯属是因为神识受损的缘故。
程素惜将谷泽扔到北冥域主面前，道：“方才时间匆忙，还请北冥域主亲自审问吧！”
北冥域主叫人将谷泽带了下去，好奇道：“怎么只有程道友一人，花道友呢？”
程素惜嘴角勾了勾，“她还在打探消息，没有回来。”
在某人怀里睡得四仰八叉的某团子：“呼呼呼……”
谷泽很快就交代了自己所知的一切，如程素惜所猜，他们的确掌握了通过空间裂缝的方法。或许这么说并不准确，它实际上这是一种人海战术。
就好像蚂蚁过河一般——蚁群将蚁后围在中间，形成一个“蚁球”，组成“蚁求”表皮的蚂蚁会被水淹死，但是更多的，在中心的蚂蚁会活下来。
空间裂缝中最危险的便是随时可能出现的空间乱流，与水流相似，如果用人命去填，还说不准真的能叫一部分人活下来。
但是，谁又甘愿去做牺牲者呢？
于是百岳提出了一个方法，那就是水魔兽。
将修者变成水魔兽后，不仅更好操控，而且他们的身体更为强韧，抵御空间乱流的能力也越强。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计划，只是这计划背后的血腥，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而谷泽之所以一直邀请程素惜加入，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巨擘和百岳仍然觉得准备得还不够充分，又特意选出了一批修士。一旦连水魔兽都抵御不了的时候，这些修士就可以“派上用场”。
程素惜这种实力强悍，又与他们没什么交情的散修，是极佳的人选。
“他们怎可如此丧心病狂！”
北冥域主又惊又怒，却听程素惜道：“若是真到了小世界湮没的那天，这未必不是个办法。”
北冥域主闻言一愣，只觉这名沉默寡言的阵法师身上有一股萧肃之气，竟然让他也心中不由得产生一丝畏惧。
“蝼蚁为保护种族尚可牺牲性命，修士又为何不能？”程素惜垂下眸，声音过于平淡，反倒是显得有些无情，“只是理应出于自愿，不应强求。”
那些变成半人半兽的猎者或许并不完全无辜，但也确实受人蒙骗。牺牲如果不出于本意，那应该叫做屠杀才对。
北冥域主沉默半响，道：“你说的对。”
同时，他又有些庆幸。如果不是遇到了程素惜，说不定到了最后时刻，他也会同意巨擘和百岳的计划。只要能多保留些猎者的性命，总比一起死在无边海域要好。
“只是，那两位域主的目的未必这么简单。”程素惜话锋一转，“其他空间裂缝消失之事，他们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但却没派人来寻，定有蹊跷。”
北冥域主又是一怔。
是啊，不管是为了保命还是给无边海域留下一丝生机，现在已经有人可以解决空间裂缝，按理说巨擘和百岳应该早就寻来，可他们不仅没有，还派人阻拦，这不合理……
“或许他们并不想让空间裂缝消失……如果真的有办法可以飞升仙界，北冥域主会如何选择？”
北冥域主毫不犹豫道：“哪怕九死一生，我也愿意渡劫飞升。”不过，他也明白了程素惜的暗指，“巨擘和百岳美其名曰想要帮助无边海域的猎者们寻得一丝生机，实则是为了让这些猎者助他们飞升。”
“嗯，”程素惜颔首。
谷泽虽然身为巨擘的亲子，但他知道的也不过是些表面的消息罢了。或许，他自己也是被人放弃的一枚棋子……
作者有话要说：
等着等着就睡着的某团子。
程素惜伸手——摸爪子，揉肚子，捋尾羽……
花翎翻身：呼呼呼……
第157章 一个大美人158
花翎睡醒时, 感觉到自家饲主应该是在赶路。她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翅膀，想从衣袖里钻出去。
“醒了？”
一道女声响起，花翎只觉得天旋地转, 接着就落到了一只熟悉的手里。
花翎不慌不忙地理了理凌乱的羽毛, 抬头“啾”了一声。
程素惜见花翎一副幼崽期讨食的憨态，立刻从储物法器中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水兽肉塞了过去。
花翎欢快地扑了上去, 然后低头开始一点一点地啄。
一旁的北冥域主瞧见, 好奇道：“你这是什么水兽？我怎地没见过？”
花翎叼着肉的动作一顿，侧头瞧了一眼自己的翅膀：哈？水兽？你家水兽有翅膀？
程素惜指尖揉了揉花翎的脑袋, 催促她快吃，然后对北冥域主道：“她是我意外得到的一颗蛋, 费了一番工夫才孵出来的。至于是什么种族，对我来说也没什么要紧的。”
花翎闻言心中一暖，蹭了蹭自家饲主的手指，用一声近乎撒娇的“啾~~~”表示回应。
程素惜笑着给花翎顺了顺背部的羽毛。
北冥域主瞧着这一幕，暗叹：没想到程道友性格孤傲, 倒是对这只奇怪的水兽如此宠溺，都快比得上道侣了……不过他也没有发表看法，只是道：“按照谷泽的供述, 巨擘和百岳虽然纠集的人数不如我们，但是普遍修为较高, 前方定然要经历一场恶战。若是能让他们认清巨擘和百岳的阴谋, 选择自动离开, 就可以避免一场灾难……”
这时, 这时有人突然提议道：“何必如此麻烦, 既然他们想要离开, 就叫他们离开好了。何必管他们死活？等到他们离开后, 我们再将空间裂缝补上，岂不是皆大欢喜？”
既不用再打斗，又可以除掉他们，何乐而不为？
北冥域主闻言却道：“那些猎者不过是被巨擘和百岳欺骗，若因此丢了性命，实在可惜。”
程素惜自然不愿那些猎者通过空间裂缝去往越州大陆，哪怕有几个落网之鱼也不行。而且，她觉得北冥域主有些过于优柔寡断，怪不得巨擘和百岳不肯与他合作。
她冷声道：“你觉得可惜，他们可不一定这么觉得。对于大部分修士而言，成功渡劫飞升的几率本就微乎其微。如今一条捷径摆在他们面前，我们贸然阻止，只会叫他们认为我们碍事而已。”
北冥域主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叹了口气，“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送死。”
程素惜见他仍不肯放弃，也不再劝：“北冥域主尽可一试。”
花翎传音道：“这个北冥域主真是个好人，但是也太固执了。”
从这一路的接触来看，花翎觉得可以用“圣父”两个字来形容北冥域主。没有贬义和嘲讽，确实是一个值得人信任的人。但如此同时，花翎也觉得这种性格在遇到突发事件时，总是会左右摇摆，不能尽快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程素惜对北冥域主的印象其实也很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助他良多。只是，如果对方和自己观点不一致，她也不会强加干涉。
花翎敏锐地感觉到自家饲主的情绪，传音道：“惜惜，你怎么了？”
程素惜声音有些沉，道：“想起一点往事。”
花翎歪着脑袋看着她，“不开心的事吗？”
程素惜见她毛茸茸地一团窝在自己手心，下意识绷紧的眉头放松了一些，“当年我还只有金丹期修为时，历练途中曾去过一个小门派。那个小门派的掌门是个魔修，教给弟子也都是些魔功。我发现之后，曾经试图劝说一部分弟子放弃修炼魔功，但是他们却根本不相信我。”
花翎听到这里就知道程素惜遇到了什么，“让我猜猜，他们不相信你的原因，是因为不愿意放弃魔功吧？”
“没错，他们认为我是觊觎他们的功法，对我十分仇视。我为了救他们与魔修打了起来，他们竟也帮着那魔修。”
相比于吸收天地灵气老老实实修炼的功法，魔功进境速度快，可以短时间提高修为。当然，它的副作用就是会让修者境界不稳，滋生心魔，甚至失去理智。
“他们被利益蒙蔽了双眼，你也不必为他们惋惜，”花翎有些心疼自家饲主。明明是去救人，还被人家误会，甚至受到攻击，实在让人心凉。
程素惜倒是不会再为一点往事影响心境，只是遇到类似的处境，让她觉得有些厌烦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