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碰到了买早餐的周晓冉。
“干嘛呢,跟只无头苍蝇一样。”周晓冉打个大大呵欠,随手递过一杯豆浆。
童嗣摇头:“这都九点了,祝队还没来,我担心他是不是……你才是苍蝇。”
周晓冉翻个白眼:“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祝队六点来钟就到了好嘛,他在档案室,我就是出去帮他买早餐的。”
听到这句话,童嗣才终于松一口气。
他接过周晓冉手中的早餐,跑到档案室敲敲门,听到里面中气十足的一声“进”才小心翼翼开了门。
搭眼看过去,他们祝队正坐在电脑前专心致志地查阅档案资讯。
“祝队,你的早餐。”
祝玉寒眼睛都没离开电脑,低低“嗯”了声就再无下文。
童嗣凑过去,撑着桌子:“祝队,那人的资讯查到了吗?”
祝玉寒点点头:“但是同名同姓的太多了,光这一个区二十九岁叫赵瑜的男人就有几百号,排查力度太大,我们没那么多时间。”
“既然他和李沅恩认识,那他肯定也去过那家夜总会了。”
“我问过那边负责人,他对李沅恩的人际关系不太了解,他们的客户中也没有叫赵瑜的。”
祝玉寒关掉档案,将所有可疑人员的资讯整理出来发到刑警科,通知他们先进行小范围排查。
“对了,祝队,你和储法医很熟对么,他人怎么样?”话锋一转,突然转到不相干的话题。
祝玉寒抬头奇怪地看了童嗣一眼:“问这个干嘛。”
童嗣耸耸肩:“替周晓冉那丫头问的,我看她被储法医迷的不要不要。”
祝玉寒将可疑人员档案资讯打印出来,厚厚的一沓,卷成筒状敲在童嗣的脑袋上:“我看你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
童嗣摸着脑袋,不满地撇撇嘴:“什么呀,你想多了,她比我姐都大,我能看上她?”
祝玉寒收起档案,往外走:“别人的评价都太客观,而且,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错,不能单以好人坏人来定义一个人,就像圣维他尔坠楼案中的凶手上官示迪一样,你能说那孩子是坏人么?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她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么?”
他回头看着童嗣:“如果周晓冉觉得储荣是个好人,那他就是;如果你觉得他是个坏人,他也是,因为你们的经历不同,看法也不一样,对这个社会的定位也大相径庭。”
“所以你觉得上官示迪是个好人喽?”
“人这一生不过短短数十载,不能因为一两件错事就全盘否定一个人。”祝玉寒推开门,走出去。
好人?
是好人。
为了受辱的母亲痛下杀手的儿子也是好人。
但他们都挑战了法律的底线,而这道底线,却没办法用道德衡量。
或许这是全社会的悲哀,但绝对不是错误,如果连刑法这种强制性的实施方案都约束不了人民群众,我跟你有仇,我就杀了你,反正是你得罪我在先,我情有可原。
如果都这样想,这个社会就不仅仅是悲哀,更变成了道德至高下的滥觞地。
下午,刑侦科收到了储荣的掌纹鉴定,根据从案发现场采集的掌纹来看,表面粗糙,可能从事苦力劳动;
再根据按压情况来看,嫌疑人是个体重在一百二十到一百三十之间的男子;
而掌心的伤痕,初步估计是由细线勒进肉中造成。
当然不排除这是换煤气罐的搬运工留下的掌纹。
临近下班时间,童嗣和周晓冉才带着一个青年男子从外面赶回来。
童嗣满头大汗,抓起桌子上的纸杯一饮而尽。
“你……这是我的杯子……”周晓冉皱起眉头。
“讲究。”童嗣放下杯子,跑进祝玉寒的办公室。
“祝队,有新发现。”他扇着风,试图缓解燥热。
“你说。”
“我们运气好,跑到第二家就找到了认识李沅恩的那个赵瑜。”童嗣说着,从证物袋里掏出一只散发着臭气的包裹。
“并且,还在赵瑜家附近的下水道里发现了这个。”
祝玉寒忍不住掩了口鼻:“这是什么。”
童嗣开启包裹,一只绛红色的内脏滚了出来。
“验下DNA,看是不是死者李沅恩的。”
祝玉寒望着那只近乎腐烂的人肝,皱着眉头:“你说这是在赵瑜家附近发现的?”
童嗣点点头:“距离赵瑜家只有二百来米。”
“包上包上。”祝玉寒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把这玩意儿拿走。
“赵瑜我们也带来了,就在警务厅里坐着。”
祝玉寒关上电脑,站起身:“先把他带到审讯室。”
童嗣得令,刚要走,就被祝玉寒叫住。
“把赵瑜带到审讯室后,你回来。”
童嗣指指时钟,意思是自己该收工了。
“我知道。”祝玉寒笑得阴森:“回来后来敲我的门。”
童嗣有点懵:“敲你的门?你的门坏了么?”
“没,我的门没问题,只是心情不太好,因为你总也学不会敲它,你就在这里,到你记住下次进来前先敲它为止——”
————————————
周晓冉正站在警务厅望着那只纸杯发呆,余光瞄到一清隽身影匆匆进来。
她忙抬头,望向那人。
“还没走呢?”储荣看着周晓冉,礼貌性地问候了一句。
而周晓冉此时呆呆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注意力全在储荣手中那捧包装精致的花束上。
白色的蝴蝶兰。
“你们祝队呢。”储荣敲敲桌子,将那个还在神游的女孩从鄂尔多斯拉了回来。
周晓冉一个激灵站直身子,望着那束花:“在在在在办公公公室……”
储荣笑笑:“怎么结巴了,平时不是挺能言善道的么?”
周晓冉双颊瞬时飞上一抹绯红,她悄悄咽了口唾沫:“储法医,这花儿是……”
储荣低头望了眼自己手中的花束,笑道:“今天是你们祝队的生日,你不会不知道吧。”
“所以,这花儿是……”周晓冉心里一咯噔。
“喜欢么?”储荣将花凑过去:“喜欢就送你。”
粉红色的气泡缓缓升起,一个胡子拉碴,长着两对翅膀的秃顶大叔光着屁股在半空中飞来飞去,接着抽出箭矢,上弦。
箭中红心,完美的十环。
“生病了么?脸怎么这么红。”储荣看着这个女孩,有些不明所以。
周晓冉倒退两步,忙摆手:“没……没有,既然是送给祝队的,那……那就给他吧……”
储荣笑着摇摇头,从花束中抽出一支递给周晓冉:“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你一束更大的可好?”
周晓冉点头似捣蒜,激动的握紧双手:“那,那我先谢谢储法医!”
没时间和她继续扯皮,储荣抱着花束径直上楼,独留周晓冉还在伸手抓着空中的粉红泡泡。
她特别喜欢研究一些星座花语之类的玩意儿,她还记得蝴蝶兰有两种颜色,不同的颜色花语也不同。
而白色的蝴蝶兰,寓意明媚的初恋。
储荣是射手座,自己是狮子座,最搭的星座。
天啊,简直是天作之合~
刚走到祝玉寒办公室门口,就见童嗣正站在那里机械地敲门,满脸黑气像个小怨妇。
“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44章 偏执(11)
童嗣回过头,疲惫地叹口气,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祝队动用私刑处罚我呢。”
“他人呢。”
童嗣用下巴点点审讯室:“审嫌疑人呢。”
储荣抬头:“找到嫌疑人了?”
“具体情况不清楚,都是祝队的推断,详细的,您去问他吧。”
储荣将花往祝玉寒的办公桌上一放,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开始忙自己的事情,留下童嗣在门口手都快敲烂。
……
祝玉寒转着笔,望着眼前这个甚是秀气的男人,这么看来,长得也像现下娱乐圈流行的当红小生。
赵瑜糯糯地坐在一边,头快要埋到裤裆里。①思①兔①在①线①阅①读①
“你跟李沅恩认识多久了。”
“两年……”赵瑜的嗓音不错,绵软轻柔,是个当主播的料。
“你知道她已经死了吗?”
赵瑜愣了下,缓缓点了点头。
“法医科传来的资讯,初步估计她的死亡时间为四月十六号,那天你在哪里。”
“家里……”
“有现场证人么?”
赵瑜摇头。
“你跟她怎么认识的。”
“我是游戏主播,她也很喜欢打游戏,还是我直播间的舰长,给我刷了不少礼物,大概有十几万吧。”
有些人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出,脸上就带着那副气相。
祝玉寒没兴趣知道这种宅男打什么游戏,人气如何。
“所以你就是她的婚后出轨物件?”
赵瑜眼神缥缈,不知该说什么。
“手伸出来我看看。”
赵瑜缓缓伸出手,看起来惊恐万分,一点也没有直播时对粉丝刷礼物表示感谢的霸气。
粗糙的掌心,一道还未愈合的伤痕碍眼地横亘在中间。
祝玉寒眯起眼睛,冷笑一声:“你去过隆福花园?”
“去过……在那里租住过很长时间。”
“为了不引起李沅恩丈夫的怀疑?”
赵瑜点点头。
“你明知道她是有夫之妇,是孩子妈,还是毅然选择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她有钱,能使你告别苦力工作坐享其成是么?”
赵瑜还是点头。
“你的脸,是不是动过刀子,看起来和身份证上的不太像。”
“动过,割了双眼皮,垫了鼻梁,削了骨。”
“我就说,就你身份证上这副长相,她能看上你就有鬼了。”
听到这句话,赵瑜皱起眉头:
“我没什么文化,好工作我做不了,只能做做苦力活,但那真的很累,于是我就开始做游戏主播,开始不露脸,但她们很喜欢我的声音,我就发现这是个生钱的门道,攒了点钱后就整了容,开始正式签约直播平台,露脸直播,现在大概四十多万粉丝。”
“那你是真心喜欢李沅恩么?”祝玉寒没兴趣听他的发家史。
“就……就那样吧,谈不上喜欢,毕竟她长得挺漂亮的,有钱,看着也养眼。”
祝玉寒嫌恶地看他一眼:“能说出这种话,你也挺不要脸的。”
“我有喜欢的人,攒钱也是为了她。”
“谁?”
这个时候,赵瑜脸上的表情忽然变了,像个得到了心仪礼物的小孩:
“她圈名叫安娜,真名叫邵雪,也是浪琴湾夜总会的陪酒小姐。”
转笔的手顿住,祝玉寒迷茫地望着这个名叫赵瑜的男人。
安娜?是自己之前访查过的那个陪酒女安娜?
祝玉寒掏出手机,翻出安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