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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瓶算卦,了解一下 月乘昼 3592 2024-05-22 00:00:00

熟悉的阴冷感似乎比平日更甚,跗骨之蛆一般缠绕在四肢关节之上,如同各种神话传说里所说的来自幽冥地底的阴寒锁链,冷意刺骨,像沉重的枷锁般无法挣脱。

萧闻斋坐在花轿里,能感觉到花轿在移动,外头传来各种花鼓鸣锣之声,明明是喜庆时节用的曲目,此时曲调中却多了几分诡异的扭曲上扬,反而使其听起来怪异的很,让人觉不出是喜是丧。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锣鼓声停了,轿子也不动了。

萧闻斋似乎听见了外面渐行渐远的窸窣声,应该是那些东西走了。

可他依旧无法动弹。

时间流逝得很慢,萧闻斋坐在轿子里,如同一尊被扯断了丝线的木偶,失去了那本就不多的生机与活力。

他倒是有些抱歉的,如果今天在这儿出了意外,吴敬与导演的这部戏,可就得重新拍了。

正想着,萧闻斋听见外头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他初以为是那些东西又回来了,可细听便觉不同,这脚步轻快有力,和那些阴物移动时发出的声响大相径庭。

还没等细细琢磨过味儿来,他便从头盖下的余光处看到,花轿的门帘被掀开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萧闻斋辨认出,是那个姓陶的小朋友。

小朋友还喊他姑娘,要救他。

萧闻斋不太明白陶知爻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但他记得对方看起来非常瘦弱的样子,想出言提醒陶知爻快走。

陶知爻却拉起了他的手。

丢失的感官就好似受到了召唤一般回归了躯·体,萧闻斋下意识地被陶知爻拉出了花轿,然后就发现对方似乎呆了一下,仰起脸看着自己。

他被盖头挡着,看不到陶知爻的表情。

不过萧闻斋难得地产生了好奇心,觉得陶知爻现在的表情会很精彩。

陶知爻的表情的确很精彩,他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估计快一米九的“新娘”,突然能理解那些发帖说自己网恋奔现,结果发现对方是个比自己还高,还man的肌肉男的楼主的心情了。

只是,这“新娘”的衣服怎么这么熟悉呢,金纹红蟒袍,好像在哪里见过。

而且手掌比自己的还大一圈,骨节分明十分有力,不太像刻板印象中女孩子莹润如葱白的手指呀……

只是没等想明白,陶知爻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哔嘟哔嘟的声音,带着股幽怨之感。

金目儿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

“他们回来了,快跑!”

时间紧迫,陶知爻也不花心思去想了,拉着那“新娘”就开始狂奔,只是方才还只有几步路的小洼地,此时却无端扩大了百倍一般,任凭陶知爻怎么狂奔,兜兜转转就是出不去。

靠,鬼打墙了!

四周的芦苇荡仍旧悠闲地飘荡着,那无源头的森冷白光好似聚光灯似的打在陶知爻二人脚底下,回头望去,陶知爻更是觉得心下发凉。

他们已经跑了十来分钟了,可那棵诡异的大槐树却依旧在自己身后,保持着和之前相同的距离。

就和盯上了生人的背后灵一般,阴魂不散。

此时看去,槐树的枝条莫名有些像狰狞的鬼爪,随时准备扑袭活人。

诡异的奏乐声越来越近,陶知爻知道跑不了了,果断转头对那“新娘”道:“一会儿躲在我身后,我保护你!”

萧闻斋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看着默默站到自己身后的“新娘子”,陶知爻心下稍感安慰。

果然,哪怕是有着身高优势的女孩子,对鬼神还是会更害怕一些些的。

怪异的锣鼓声越来越近,而且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萧闻斋就听那声音似乎在四周围旋转,听起来好似有千万只鬼影围着他和陶知爻哭嚎一般。

正想着,他就听陶知爻开口道:“别怕,只是4D环绕立体声而已。”

萧闻斋:……

真是别样的安慰方式。

他这般想着,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陶知爻不会是害怕吧?

细听着,萧闻斋就觉得陶知爻嘴里似乎在絮絮不断地念叨着什么,难不成是口头暗示自己别害怕?

萧闻斋觉得有些好笑,没想陶知爻表面还挺硬气,实际上也是怕的,还这么硬撑着挡在自己面前。

他少有地起了点好奇心,于是悄悄倾身过去,竖起耳朵细听。

他没猜错,陶知爻的确在念叨。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萧闻斋嘴角抽了抽。

漫天鬼哭狼嚎夹杂着喧天锣鼓的噪声中,一道火光突然掠了过来,落在陶知爻身前不远处。

伴随着那身影落了地,四周的声响瞬间寂静。

陶知爻很确定,落在自己前面的就是一只鬼。

这鬼浑身上下几处燃着火焰,那火明明烧得正旺,却没有丝毫温度,陶知爻反而觉得周围更冷了一些。

那鬼一身长衫打扮,手拿一把折扇,鼻梁上一副斯斯文文的薄边镜,生得倒是完全不凶神恶煞。

但陶知爻可是一点戒心也没减少,披着羊皮的狼,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何况那被掳走的“无辜少女”还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呢。

那公子哥似的青年落地后,也不看陶知爻,而是折扇轻摇,一副曲高和寡的风雅样子。

“来者为何?”他侧着身子,幽幽的嗓音从折扇后响起,带着点质问,“何故劫走我精心挑选之人?”

陶知爻也不惧他,只把身后的“新娘子”护得更严实了些,道:“你又是何人,居然强掳无辜民女,置律法于何地?”

那人说话之乎者也,搞得陶知爻也不禁学起他来,文绉绉的。

那长衫鬼依旧慢悠悠地摇着折扇,“这和律法有何关系,我此番作为,只不过是盛情邀请,想要成人之美罢了,何况你身后那人,天生就是从这一行的材料,我又没说不给他钱。”

陶知爻心说我呸,这鬼当真无耻,还说什么成人之美,明明就是为了一己私利。

还给钱,活人结冥婚相当于直接用契约将三魂七魄夺走,人都死了,给钱有什么用?

萧闻斋在后头听着,莫名觉得挺有意思,而且他比陶知爻还冷静些,听那长衫鬼的说法,感觉和他之前所猜测的想法有些出入。

不过没等他仔细想明白,就见陶知爻突然伸手一指自己。

萧闻斋:?

“大哥,你选人也要有眼光点嘛。”陶知爻的语气一变,和那长衫鬼打起商量来,“你看这位姐姐,身材比你高大,肩膀比你还宽,你觉得适合当你的新娘子么?”

萧闻斋垂着的眼眉微微一挑。

只是他脑海里那句“还挺有道理”都还没冒出来,就见陶知爻手一拍,两手一摊。

“人家说不定还有腿毛!”

萧闻斋:?

陶知爻说完,悄悄地朝后头递出个有些歉意的眼神。

不好意思,情势所迫,理解一下哈。

那长衫鬼似乎也被无语到了一瞬,而后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过眼看陶知爻:“谁说我要他当我新娘子了?”

说着连语调都有些磕巴,“我,我可没那种癖好。”

陶知爻懵圈地眨了眨眼,下意识地看向身后。

“啊,等等,你这不是冥婚吗?”陶知爻反问那长衫鬼。

长衫鬼一甩折扇,撇着嘴满脸嫌弃,“什么封建旧俗,这等糟粕旧俗,早就该破除废弃了!”

“那你抓人来干吗?”陶知爻反问。

“抓他来唱戏呀!”那长衫鬼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陶知爻张大了嘴,感觉头有些晕,感情前面说的“盛情邀请”、“这块材料”、“给钱”等等,说的都是唱戏啊?

那些丢的锣鼓唢呐红绸化妆物什……说是戏班要用的道具,好似也能说通。

“不对啊。”陶知爻摇摇头,把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都甩出去,“那你刚刚说「成人之美」,是什么意思?”

“我这人生前就爱看戏,这儿还聚了一帮和我共遭难的票友,大伙儿都快百年没看过一出好戏了,请他来唱段我们最爱的《抬花轿》,圆大伙儿一个梦,怎么不能算成人之美呢?”长衫鬼强词夺理地道。

他话音刚落,四周的芦苇荡间就冒出了一朵又一朵的“蘑菇”。

陶知爻在微弱的冷白光下定睛一看,顿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那些像蘑菇一样的东西,全是一颗颗飘动的人头。

和服饰尚还算作得体的长衫鬼不同,这些人头实在不堪入目,裸·露的皮肉黏连,尽是焦黑的颜色,应当是被火活活烧死的。

从那长衫鬼口中的“共遭难”,陶知爻大概可以推测出,许是这些冤魂都死于意外的火灾。

而那长衫鬼在说话间看清了陶知爻的面容,语调突然激动起来,他一拍手里的折扇,指着陶知爻激动地道。

“嗨呀,你也是快好材料。快,你俩换换,你扮周凤莲,他作王志成,一个扮娘子一个作郎君,配得咧!”

第9章

周凤莲与王志成是豫剧《抬花轿》里的有情人,这曲目主要讲的也就是他们两人的故事。

陶知爻张大嘴,指了指自己,“我扮新娘?你不能因为我矮……不对我可刚好一米八呢!怎么就我做新娘!”

男孩子要是有180,恨不得刻在脑门上示众。

他是没后面的“新娘子”高,但陶知爻……真没有演姑娘家的癖好。

“你就是得做!”那长衫鬼表面斯斯文文,但终究是鬼,死于火灾意外本就心存尘世,不然也不可能在这儿不肯离开。一听陶知爻不肯如他所愿扮作新娘,森白面容上的皮肤隐隐有了皲裂的痕迹。

陶知爻心下一惊,忙开口作缓兵之计,“不能打个商量么,人家与我唱鸳鸯戏,岂不是坏人清白?”

那长衫鬼似是一愣,“坏人清白?”他抬起头,看了看陶知爻身后的新娘子,笑道,“这哪能坏人清白。”

语调之中,似乎是觉得陶知爻的话语十分可笑一般。

“至于放你们走……”长衫鬼略作思索,“等你们演得让我们看尽兴了,自然会放你们回魂的。”

陶知爻不觉有异,更是被这长衫鬼胡搅蛮缠的态度弄得生气,好家伙,这是打算让他们当长工啊,于是中气十足地骂道:“你这鬼忒不要脸,我才不演呢!”

俗话说得好,恶鬼亦怕恶人,陶知爻这一嗓子吼出来,那长衫鬼也愣了一瞬。

也就是这一瞬,让陶知爻有时间拉着人又往外冲。

刚刚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是四周的那些飘魂在作祟制造幻境,为的就是等长衫鬼赶来。

而此时它们现了形,相当于让陶知爻找到了幻境的“边界”,也就有了突破口。

陶知爻甩出一朵炼好的水精,那水精炸开,将四处围绕的鬼群轰开,那些鬼呜呜叫着四散开,身上都冒出了白雾,也空出了一个缺口。

作者感言

月乘昼

月乘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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