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是什么天降奇才。
快一个小时了,还能这样神采奕奕、气宇轩昂。
顾砚摸瞎向前倾斜身体,抓到了沈矜年的手腕,怜惜地帮他捏着双手按摩放松。
“很累吧,小宝。”
“你先休息,我自已来就好。”
沈矜年听着男人已经染上情意的声音,突然又觉得心里愧对顾砚。
当初是他不小心招惹了顾砚,也是他主动提出要帮忙,可是自已嫌累却主动脱逃。
他双手合十扭了扭手腕和双腿。
重新爬到顾砚跟前,他从来不说空话:“没事,我说到做到。”
顾砚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沈矜年再次挂帅出征。
不过这次顾砚也不忍他再这样辛苦,只稍微地憋了五分钟就彻底放过了沈矜年。
他摘下领带,抱着沈矜年去淋浴洗澡。
赶紧穿好衣服去卧室里帮他按摩筋骨放松。
沈矜年累到一动不想动了,任由顾砚帮自已处理完睡前准备。
从始至终瘫在床上,放空自已。
噩梦。
他都不敢想真到了那一步的话自已会有多惨,早知道还是多考虑考虑以后再答应顾砚的恋爱请求。
现在他已经开始害怕了。
越想越觉得恐惧。
直到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打破了他的心绪。
沈淮礼问他:【睡觉了吗?】
沈矜年立刻打断顾砚的按摩,爬起身体来摸起床头的手机,这才发现刚才他们在浴室里的时候,沈淮礼催命鬼似的发了无数条消息。
沈矜年划到最上面。
发现一个PPt。
还叫他发给顾砚做题。
顾砚就在他身边,沈矜年都不用转发,直接下载打开,映入眼帘的竟然真的是…风格格外熟悉的练习题。
甚至还有分数值。
不过题目里面的内容从头至尾都是关于他的,沈矜年翻了几页,越看越觉得好笑。
真的把手机丢给顾砚:“我哥叫你做题。”
顾砚也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谨慎地问沈矜年:“满分才能娶老婆回家?”
沈矜年不知道,也没有回应:“这都是关于我的题目,你没有信心做满分吗?”
那肯定有的。
顾砚捧着手机看题,沈矜年觉得自已干巴巴等着也没意思,干脆把手机投屏到卧室里的超大屏幕上,两个人一起做。
他还能现场批卷。
从头开始。
第一题。
以下哪个人名是沈矜年的好友。
顾砚仔细观察了一遍沈矜年的初高中毕业照,不过男人谁都没看,只是死死地盯着沈矜年还青涩的面孔,唇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抹笑意。
他看了十分钟。
沈矜年等不及了:“你这个速度能考30分就不错了。”
顾砚回神:“不好意思,第一题选Acd。”
沈矜年偷偷用另一个设备,看了一下沈淮礼的答案,哦凑?
真的是Acd。
没有b选项,陈含。
按道理说顾砚只认识陈含,不可能会觉得Acd的。
他疑惑不解:“为什么?”
“题目只问人名。”顾砚,“题是淮礼哥出的,在他眼里陈含只能算狐朋狗友。”
沈矜年:“……”
靠,这也能被他猜出来。
沈淮礼确实每天骂他和陈含臭味相投,狐朋狗友。
他接着催促顾砚:“那你看第二题。”
情景选择题。
早晨饿肚子你会选择哪一种食物?
顾砚只看了一眼,毫不犹豫:“排除A。”
沈矜年满意地点点头,不过不置可否,依旧设了圈套故意诱导顾砚:“我最爱吃鱿鱼饼。”
“你的胃不算好,早餐不宜吃重油重盐的食品。”顾砚摸了摸沈矜年的发丝,“而且,鱿鱼饼煎过以后味道很大,会沾染一身。”
沈矜年出奇地注重自身形象。
自然不会允许自已一大早就带着一身油腻腻的味道。
沈矜年确实是有这种想法的,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只爱吃小摊贩上的鱿鱼饼,早晨没得卖。
“那看第三题。”他继续说:“我们的婚礼。”
第115章 约会
婚礼。
这个词汇仿佛重若千钧,砸在顾砚的心头。
他先前从来不敢给自已编织这样的梦,怕醒来落差感太沉重,摧毁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堡垒。
沈矜年躺在床上把题目上的每个选项都斟酌了一遍,他甚至连情景都已经幻想出来了。
但是还没等到顾砚的想法。
他突然坐直了身体,拧着眉心质疑男人:“顾砚,你不会不准备办婚礼吧,怕别人嘲笑你嫁给一个Alpha?”
“小宝,不要胡思乱想。”顾砚搂过沈矜年,让人靠在自已的胸膛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里传递而来的感情,“哪一种婚礼都好,唯独你喜欢的才是最好的。”
所以。
沈淮礼才没有写d选项。
这道题看似询问他的意见,实际上是试探他对沈矜年的重视程度。
整份文件圈圈绕绕的都是沈淮礼故意挖出来的坑,稍有不慎就会拿个零分回家。
沈矜年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会,最后和枕边人坦白直言:“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没想过。”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
宝宝办户口和起名字的事情都没有安排上呢,更不要提他和顾砚领证结婚的事情了。
“现在什么日期了?”沈矜年问。”
顾砚看了一眼手机:“7月13日。”
按道理说顾砚的亲子鉴定该出结果了。
他前几天偷摸拔了顾砚一根头发,又趁他休息的时候剪了一点点指甲,给鉴定机构寄出去了样本,就特意等着快递寄回来给顾砚一个惊喜。
沈矜年瞟到顾砚手机上的时间。
已经十一点半了。
刚刚又是洗澡又是做题,有些疲惫。
困意说来就来。
沈矜年也不想在看沈淮礼发过来的题目了,干脆把文件转给顾砚叫他自已做题,隔天转回给沈淮礼就行。
室内灯光语音熄灭。
只余下一盏幽暗的床头灯。
沈矜年缩回自已的薄被里,睁着一双朦胧的眸子,突然想起来什么重要事情。
和顾砚说:“我计划月末的时候带宝宝回家。”
顾砚听得恍惚了一下。
整理毯子的手一顿。
昏暗的房间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语气里全然是浓郁的担忧:“会不会有困难。”
孩子这是非同小可。
“有,所以你必须跟我去。”
沈矜年的话斩钉截铁。
他自已带孩子回家肯定会被揍,但是带孩子和顾砚回家,挨揍的就是顾砚。
愤怒是需要发泄口的,自已的亲儿子和诱骗亲儿子的儿子男朋友,只要是亲爹亲妈,就一定不会拿自已儿子出气。
顾砚突然凑到沈矜年面前,中间只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两个人面面相觑,呼吸交缠。
“好啊,我愿意去。”顾砚说完,又忧心忡忡地逗弄沈矜年,“不过我万一被叔叔打到残了瘸了,以后没办法照顾你怎么办?”
“我会给你准备个碗,带去天桥上。”沈矜年咧开嘴,露出单侧的一颗小虎牙,坏心思一目了然,“到时候大家看你命途坎坷长得还帅,说不准能多施舍几块钱,宝宝的奶粉钱就全指望你的脸了。”
“那我得多努力白班接夜班,养活我的两个小宝。”顾砚突然垂下头去用额头蹭了蹭沈矜年的侧颊,像逗小孩儿一样。
沈矜年感觉顾砚像只小狗似的,总是爱蹭他,发丝扫过肌肤,蹭得发痒。
沈矜年把脑袋缩进被子里,瓮声瓮气的似乎有些恼羞:“不说了,睡觉!”
顾砚隔着被子将沈矜年抱进自已怀里,稍许释放些信息素让沈矜年休息得更加安稳:“晚安。”
两个人第一次中间没有任何隔挡。
同睡在一张床上。
信息素不再剑拔弩张,连睡醒后见到顾砚的第一眼也不是惊恐失措。
沈矜年一夜好眠。
顾砚的信息素比那块开过光的朱砂石挂在床头都好用。
不过最让他心情愉快的是,沈淮礼早起突然发消息改口说工作太忙,不过来了。
沈矜年神清气爽,容光焕发。
连月嫂都看出来被滋润过后的沈矜年和曾经的炸刺小刺猬模样截然不同,整个人心情稳定到足以普度万物似的。
一连五天下去,沈矜年和顾砚的感情升温迅速。
虽然没有睡在同一个房间里,但是两个人总是鬼鬼祟祟地在一起待到半夜才互道晚安,分开睡觉。
不过今天是特例。
墙上的指针滴答走过,直到晚上八点。
沈矜年洗完澡后在床上左等右等,没等到顾砚。
他等着月嫂带孩子回房间后,重新将松垮的睡衣系好,遮住大敞着的胸口肌肤,趿拉上拖鞋主动去了顾砚的房间。
家里到处铺满了地毯。
沈矜年走路没有声音,连开门都是静悄悄的。
男人站在没有关门的阳台上一边打电话,一点吹着略带潮气的晚风。
吹得顾砚衣角飘飞,阳台上的昏黄灯光笼罩着他的身影,好似秋天里摇摇欲坠的枯叶。
沈矜年只靠近了半分,就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经过电流加工后,他也能听出顾榕言语里的失落。
“我只吃了,一块蛋糕…”
“剩下的,留给你和沈哥哥。”
“可是,蛋糕化了。”
沈矜年突然想起来,今天就是顾榕的生日,十八岁的成年生日。
酒店的管家替他操办了一场简单的生日宴,但是顾榕还没有等到顾砚,蛋糕就化了。
傻乎乎的笨蛋并不知道顾砚并没准备过去给他过生日,他只是自责自已没有保护好要送给顾砚的蛋糕。
顾砚嗯了一声:“不能吃就丢掉吧。”
“那…哥哥呢?”顾榕谨慎小心地哀伤,“哥哥没有蛋糕了。”
“我不爱吃。”顾砚说,“生日快乐。”
顾榕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才带着浓郁的鼻音和顾砚说:“谢谢,哥哥。”
顾砚的声线里辨不出丝毫的情绪。
叮嘱顾榕过完生日以后早些休息。
电话里的顾榕彻底憋不住哭出了声,好像满心的期待落空了一样,但是仍是吸了吸鼻子对顾砚礼貌说:“哥哥晚安。”
顾砚同样回复了他一句晚安。
便挂断了顾榕的电话。
可是他一动没动,依旧倚靠在阳台小花园的栏杆上,遥遥地望着路上的车水马龙和城市里闪烁的霓虹灯。
世界喧嚣热闹。
顾砚孤身只影。
他沉思了整整十分钟,转过身以后正好迎面撞上已经僵直地站立到腿脚酸痛的沈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