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越盯着徐懿的背影,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被逼无奈。”
邵承讽刺地一笑,什么被逼无奈,他踩着木桥往一边走,游艇上没有他能信任的人,包括徐懿,没有大吼大叫让所有人知道他是邢越的“人质”,是因为他从来不做那些无用功。
他也不认为邢越敢真的对他做什么。
邢越现在疯着呢,他卑微了好几天,心里压抑着多大一团火,邵承都知道,他也只是一瞬间的惊诧而已,现在冷静了,就什么都不怕。
他只想泡个热水澡,任由邢越把他带到哪儿。
他们湿漉漉地来到一个酒店,把前台都吓到了,但她们的职业素养很高,保持着微笑为他们服务,不过比其他住店的多注意些,邢越安排完酒店,带邵承上去,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
打开酒店的房门,邢越很快抽出浴巾来,裹在邵承的身上,他忙里忙外地去给他放热水,邵承盯着他,想到了那个激荡的吻。
他的唇现在都在痛,他在水里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不是溺死,而是在这个疯子手底下被折磨得窒息而死。
邢越放了热水,浴室里传来哗啦的水声,他一边放着水,一边走出来,湿漉漉的发搭在额前,他看了看邵承的身上,从自己口袋里摸出手机来,解锁后点到通话界面,递给邵承:“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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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承看着那手机,视若无睹,他只是盯着邢越那张脸,想看他现在能有多不要脸。
他的目光是冷冽的,能杀死一个人,邢越被他的眼刀剐了千万遍,却没有任何反应,好像面对的是一张温柔笑脸,他蹲下身,手腕搭在邵承的膝盖,仰头看着邵承冷峻的脸,柔声说:“承承,你要跟你家人报平安,顺便告诉他们你要在这儿待两天,徐懿那边我都处理好了,就差你这儿了。”
他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早知这两人会有苟且,邵承都不会上那艘游艇,果然直觉来的都是有原因的,他听着邢越平静地讲疯话,那模样是他没见过的,冷静又他妈癫狂,邵承说:“就不怕我在电话里揭穿你吗?”
他处理好徐懿有什么用,他把电话放在他手里,只要他邵承讲一句自身有危险,他邢越就别想落好,他真不知道邢越脑子里在想什么,竟然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把手机放在他的眼前。
还要打给他的家人。
“可以啊,”邢越笑着说:“手机给你,你想报平安还是求救都随你,你定义我是在邀请你玩,还是绑架了你随你,你要我安然无恙还是进局子里的下场也随你,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高兴就好,就算你父亲带人赶来,也得需要一会的时间吧,我还是能跟你待一会的。”
邵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邢越没疯,脑子清醒着呢,可就是这样才让邵承恨得牙痒:“你脑子不会真的被那酒瓶给干坏了吧?”
邢越这才想起自己的伤口,他抬手抚了下浓密的发丝里隐隐传达的刺痛感的部位,应道:“嗯,好像是。”
邵承拨开他的手。
邢越见他不愿意打,他也不强求,把手机扔在一边,“浴室的水差不多了,进去洗澡,别感冒了。”
邵承还是无动于衷。
邢越走上前,不由分说,拽掉他身上的外衣,扔在一边,提起他的胳膊,将人往浴室拽去,邵承哪儿受得了被这样桎梏,他挣扎着说:“放开我。”
邢越不理会,将人拽到了浴室的门前,邵承抬手一拳头砸过去,正中邢越的嘴角,吼了声:“我叫你放开我!”
闷痛从嘴角火辣辣地传来,邢越抬手摸了下受伤的地方,这一拳是预料之中的,他一点儿也不意外,把人推向房门,低声说:“洗完澡再出来跟我发脾气。”
邵承不进去,血橙的气味早就灌满了房间,他怒目圆睁地望着邢越:“你不是要绑架我吗?哪有这么卑微的绑匪?嗯?我洗不洗澡关你什么事?我感不感冒关你什么事?我跟你分手了,就什么都不碍着你,什么你也别想插手,我死在街头都跟你没关系,你也少用这些手段扣住我,我告诉你,没用。”
邢越闻声,讥讽地一笑:“是吗?我有说要有用吗?”
邵承蹙眉,邢越这张脸在记忆里变得越来越深刻。
“我都跟你说了,秦皇岛很漂亮,很美,我邀请你一起看,仅此而已,你非要觉得我是绑架你,我能说什么?”邢越接着他的眼刀,并不恼怒,冷静到底,“至于你说什么手段的,没错,留你这方面是用了些手段,不然你也不同意啊,你想着跟我分道扬镳呢,你邵承的心多狠啊,直接就想着跟老子玩完。”
“不应该吗?”邵承拍了拍他的胸膛,挑衅至极,“邢越你觉得我不应该吗?你告诉我我有没有给过你机会,不是你自己非要选择隐瞒吗?几次了?那就瞒着去啊,有本事就他妈瞒我一辈子,别叫我发现啊,你没本事瞒住一辈子,这就是老子甩你的点。”
“岑屿那件事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邢越攥着拳头说,“你说几次了,从我跟你定关系到现在,有几次?你指军校那件事吗?那件事我有考虑过告诉你,并没有对你做什么隐瞒,我家里那些烂事我也打算告诉你,但是刚定下关系我怕你一时接受不了,我都想着以后寻个机会告诉你,我真正想要隐瞒你的事只有岑屿这一件!”
邢越激动道:“我知道隐瞒你这件事是不对的,我知道了,我得知你背景的一瞬间有想过利用你,那一瞬间的想法就让我恶心到现在,我愧对你,我抬不起头,所以我不想告诉你!除了这一件我再也不会对你有什么隐瞒,就把这件见不得人的事瞒下去一辈子,不要让它出现让我们的感情变质,这就是我的顾虑。”
邢越眼里闪过懊悔和羞愧的神色,他松了拳头,说服自己保持理智,柔声下来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我当初就怕这样,所以我想让这件事一辈子瞒下去,我跟岑屿悄悄结束,然后什么也没有,就当这一切没发生过。我找其他的方法为我父亲正名,找不到也没关系,我不会利用你。”
邵承听着,想着,他的神色依然那么冷,邢越试图抱他,被邵承推出去,他便没有了动作,双手僵在空中。
“算了,”邢越低下头,这些解释他都说烂了,估计邵承也听得耳朵起茧了,他看他身上湿漉漉的,脸色泛白,作罢道:“你进去洗澡吧,会生病的,夜里冷。”
邵承就站在浴室的门边,相同的问题他们已经争执过多回,说来说去都是这个结果,说来说去,都是邵承一个“信任”的问题。
他就那样瞪着邢越,僵持了很久很久。
夜里的时候,两人分开睡。
邵承躺在床上,邢越睡沙发,都在同一个空间里。
争吵之后,二人都冷静了下来。
实在不知道那个话题还有什么好聊的,邵承听着室内平稳的呼吸,他知道邢越没睡着,而自己也没有困意。
时间就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他的手机在跳进海里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口袋里那块浪琴倒是还好好的,浸了水,也没出问题,防水款当初就是邵承考虑到邢越摘来摘去太麻烦才买的。
现在那块浪琴躺在沙发边的茶几上,跟邢越的手机一起。
又过了一小时,外面漆黑如墨,邵承还是没睡着,他坐起来,看见茶几上的手机,下了床。
他知道邢越的手机密码,在解锁的时候是没有任何阻碍的,只是这手机放置的方位让他很不舒服,邢越就把它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是对他信任过头还是挑衅至极?以为他什么也不会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邵承拿起那手机,动作很小,沙发上的人看起来是睡着了,折腾了一天,也该疲惫了。
邵承打开拨号界面,他输入了一串号码进去,打算给家里通风报信。
不过他电话还没打出去,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给你的时候你不打,偷偷摸摸地打找刺激?”
邵承回过头,邢越睁着眼睛看他,邵承也不乱阵脚,在昏暗中说:“不过来抢吗?”
邢越那样理所当然:“我给你的时候没抢,现在抢什么?”
邵承不爽道:“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不敢报警?”
“你有什么不敢的?”
黑暗中的视线是火热的,邢越坦荡荡,是个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了,一切如何都在邵承自己的手上,他的确不像是被绑架,他有人身自由,甚至有报警自由,但又被迫跟邢越待在一块儿,这事儿不是一句话能讲清的。
他的指尖按下拨打的按钮,电话不多时通了。
手机里传来熟悉的男音,邵承举着手机,身后灼热的目光,他心里纷乱的情绪,是非对错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他脑海里全是今天发生的荒唐事,邢越跳海,他跳海,他们在海里激吻,又在酒店里争执,事情是那么乱,他迟迟没有说话,电话里一直传来焦急地试探声。
邵承捏着手机,许久之后,他倒退在沙发扶手上,坐在那儿,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小爹,我手机丢了,这两天别给我打电话了,我在秦皇岛玩两天……”
邢越听着他讲话,听他用蹩脚的理由糊弄过电话那头的人,他悬着一颗心,浑身紧绷到完全放松下来,他并不怕自己有什么下场,他只是怕邵承真的狠了心,连这两天的时间都要剥夺。
电话挂断以后,邵承静静地坐在扶手上,沉默无言,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了会简单的夜色,复又站起,提着手机到邢越的面前,邢越已经坐了起来,邵承拿着那手机拍了两下他的面颊,弯腰说:“绑架我,好,我让你看看自己绑了个什么祖宗回来。”
邢越抬手扣上邵承的腰,将他锁在怀里,拉近距离,他任由那冰冷的手机贴着自己的面颊,说:“你一直是我祖宗。”
邵承将那手机扔在了沙发里,他抓着邢越的下巴,低头吻了下他温热的唇,摩挲他的面颊说:“舍不得我离开啊邢会长?”
邢越的睫毛蹭着他的脸颊。
邵承附在他的耳边,抬手摸他的发丝,“跳海,挨打,绑架,卖惨,威逼,我倒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能用。”
邢越呼吸平稳。
邵承气死人不偿命地说:“人生这么长呢,你又能在我身边当几天的狗?”
留下他又怎样?忍得了他才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