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18页

贺光徊是胜利者 八千光年后 3706 2024-05-22 00:00:00

他醒来后脚踝被冻伤,头疼了将近一个月才好。

这一个月里的记忆朦胧模糊,现在想起来都弄不清究竟是导师找到的他们还是那个老乡良心不安真的去接他和秦书炀了。

唯一记得的只有昏迷前那些錾刻在他灵魂里的动静。

冰凉的吻,相拥时衣服的摩擦。

还有秦书炀的那句“无上荣光”。

贺光徊躺在床上,压抑的哭声渐渐放开,最后变成了抑制不住的恸哭。

他撑着身体艰难地坐起来,一把扑进秦书炀的怀里。

“健康的时候我根本不会想这些……”贺光徊哭得声音都变了,乍一听就像砂纸磨石一样,“可现在不一样了,炀炀,我生病了。我每天都很害怕,害怕有朝一日我死了,你会犯傻。”

贺光徊平时蛮漂亮一双眼睛这会哭得全肿了起来,他的视线如多年前那个风雪夜一样模糊,只能依稀辨认秦书炀始终如一看向他的眼眸。

原本这些话早就被他忘了,但随着病情的推进,那段记忆里的碎沙被磨成了玻璃渣,日日夜夜抵在他的心尖上一道一道地割着,割得他痛到难以呼吸。

这些话即便讲给秦书炀听,也会让秦书炀觉得他庸人自扰。

可贺光徊承担不起那个万一。

“我太自私了。”贺光徊紧紧地抱着秦书炀,没有任何体面,眼泪和鼻涕都蹭在了秦书炀的肩膀上,“我被同事送到医院的那天我就知道不会好了,那天我说婚礼办不成了是真心想说的。”

拥抱着贺光徊瘦弱身体的手臂收拢,秦书炀一直在摇头,胸口疼得快要炸开来,“不是的……不是的……是我太喜欢你了,是我太想和你一起走下去了。”

明明白天还亲口和秦书炀承诺,说过自己会想办法把自己的恐惧克服和消化掉,但此刻被秦书炀拥在怀中,贺光徊才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克服。过去的这几个月,他每一次愣神想的全是秦书炀,全是要去怎么规避掉这个万一。

当初那些破败的庙宇是两个人一起修的,秦书炀求的是两个人永远在一起,而他求的永远都是秦书炀平安顺遂。

如果真有福报,贺光徊希望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可以加诸在秦书炀的身上。

贺光徊紧紧抓着秦书炀后背的衣服,全身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手指间,生怕一松手秦书炀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他呼吸急促,以至于沙哑的声音又变了腔调,变成了只有秦书炀可以听清楚的声音。

“可你坐到我旁边握住我手的那一瞬间,我就又说不出口了。我害怕和你分手你会难过,害怕和你继续这么走下去,等我死了你会接受不了做什么傻事。”

“我想了好多办法,我想留住我自己,我自己留不住,那我就多给你留一些东西……”

话音落地,贺光徊颤抖着离开秦书炀滚烫的怀抱。他的眼泪太多,和肿起来的眼皮一起阻挡住了视线,只能和那天夜晚一样,仅凭直觉抬手摸索秦书炀的脸。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的无一不是滚烫的热泪,贺光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唇都变了颜色。

他问秦书炀:“炀炀,我究竟要留下些什么才能留住你,才能让你即便是我死了你也还能就像我还在你身边一样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在外一个大学老师,一个建筑集团的中层领导,说出去都是体面人。

这世界教小孩痛的时候要放声大哭,却没告诉一个体面的人痛的时候要怎么哭才能既体面又发泄得彻底。

压抑的哭声,压抑到周身都在颤抖,外头的虫鸣仍旧孜孜不倦,但这次它盖不住房间里两个人的哭声。

秦书炀僵硬地抬手,明明自己的眼泪也铺满了整张脸,回过神来想到的第一件是却是希望贺光徊别哭了。

因为哭的时候抽了太多凉气,秦书炀的嘴唇都紫了。他狼狈地扯了个笑,捧着贺光徊的脸,半是强迫地让贺光徊看着他。

秦书炀:“小光,幺幺,来你看我。”

他轻柔地擦掉贺光徊脸上的眼泪,后又胡乱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夜灯下贺光徊的脸红得不自然,但好歹看起来体面很多,仍旧是秦书炀心尖上的珍宝。

秦书炀珍之慎之地捧着贺光徊的脸说:“二十多岁的秦书炀说过能和你一起死是他的无上荣光,直到昨天,三十三岁的秦书炀也是这么想的。但今天的秦书炀和你保证……”

他拍了拍自己胸口,结实的胸膛被他拍得空空作响。

“无论你能陪我多久,留给我多少,我都会珍惜。珍惜到在你死后,我能凭着这些好好活下去。”

墙壁见证了两个人的影子越凑越近,直至交叠。

虫鸣识时务地噤声,把时间留给他们这一记用眼泪做前调的吻。

贺光徊合上眼仰头应和着秦书炀的唇,听秦书炀珍重承诺:“小光,我来做你的遗物。”

第18章

贺光徊哭到后面他几乎每一次呼吸都要倒抽气才能把气喘匀,那会他嗓子已经无法发出正常的声音,眼睛也几乎是睁不开的状态。被秦书炀抱着哄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天蒙蒙亮才脱力地阖上眼睡过去。

除开自己生性就不是容易激动的人外,贺光徊不喜欢大哭大闹还有另一个原因——剧烈的情绪过后,贺光徊会头疼。

这毛病是念研究生那会突然有的,一开始俩穷鬼也不能怎么办,拮据的时候贺光徊连一盒效果好的对症药都不舍得买,净可着便宜但副作用也大的头痛粉往嘴里怼。后面和家里关系稍稍好转一些,经济上宽裕起来秦书炀好几次要带贺光徊去看,但都被贺光徊拒绝了。

读工科的都是这么一宿一宿熬出来的好成绩,谁都有点不疼不痒的毛病,为了这么屁大一点小事还要去医院里浪费一上午实在不划算。

在后面贺光徊性格越来越沉静,有一种万般不过眼的淡然,这毛病就再没那么频繁地发作过。

这还是他回国后第一次发作,也是秦书炀第一次见贺光徊情绪如此剧烈外放。

贺光徊一整个周天都没下过床,天亮后没多久因为头疼的原因还起了点低烧。

确诊渐冻症后他好多药不能吃,秦书炀只能不停地喂他温水来退烧。那会的贺光徊就好像没了知觉一样,浑身都是软的,秦书炀抱着他喂他喝水咽进去一半吐出来一半,弄得一上午就换了两次衣服。

到中午的时候贺光徊短暂地醒过来一小会。但也没能吃进去东西,秦书炀哄着喂进去的一点鸡肉粥没过多久就吐了,因为嗓子不舒服,他下午睡得极不安稳,抓着秦书炀的衣角怎么都不肯松手。

嗓子已经哑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秦书炀一动,贺光徊还是会不安地开口,整张脸皱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挣扎着醒过来。

不得已秦书炀也跟着又躺回了床上,他侧卧着,一只手勾着贺光徊,在每一次贺光徊满脸痛苦开口唤他名字时就轻轻拍一拍贺光徊的背。

就像哄小孩儿那样,嘴里不住地喃喃:“别怕……别怕……我在……我在呢……”

在贺光徊沉入梦乡的这段时间里,秦书炀不知道吻了多少次贺光徊。

其实他的嗓子也哑得厉害,甚至在吻贺光徊时忍不住哽咽后唾沫咽进嗓子里都是疼的。

但这种疼痛远不及昨天贺光徊眼泪滴在他胸膛时来的灼烧感,那才是真的疼。疼得秦书炀后面拍着自己胸口做保证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胸膛里的心脏已经化作了一把灰,整个胸腔里全是贺光徊的眼泪,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空得他痛都是麻木的痛。

夜在贺光徊退烧的同时又重新席卷回来,身体上的难受减轻了很多,他睡得比白天要安分一些,整张脸除了眼泡还肿得厉害外已经恢复成了往常的睡相。睡了不多的一会,贺光徊翻了个身,和秦书炀面对面。他不安分地伸手像昨天夜里那样朝秦书炀脸上摸索了一遍,最后停在秦书炀的唇角。

他用几乎是气音的声调说:“炀炀,我们逃走吧……”

秦书炀空了一天一夜的胸腔又被慢慢填满,他勾了勾手指,替贺光徊把睡乱了的头发理开。朝他光洁依旧的额头上最后落了一吻。

“好,我带你私奔。”

等贺光徊已经能睁开眼睛时已经天光大亮,这一夜他睡得实在好,是生病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夜。没做噩梦,也没痉挛,更不用半夜突然惊醒,然后盯着秦书炀的脸一夜到天亮。

只是多少能猜到自己应该是头疼发作过,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贺光徊还是觉得自己的头很沉。

他翻了个身,将脑袋埋进枕头里又缓了好一会才慢慢把自己从那种混沌的状态里拉了出来。

秦书炀竟然已经起床了,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短袖在院里打电话。离得太远,贺光徊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外面晴得非常好,带着难得凉意的晨光全撒在秦书炀旁边两棵小树苗上,照得每一片叶子都在发光,连带着秦书炀身上也镀了一层柔色的光辉。

很难得的好光景,贺光徊甚至都忘了今天是周一,不自觉地靠在床头偏着头往外看。

注意到贺光徊的视线,秦书炀后知后觉地回过头来。他原本是皱着眉的,在对上贺光徊视线的一瞬间,他在光下倏然笑了起来。

秦书炀朝贺光徊扬了扬手机,随后他对着电话里又说了几句什么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再进屋时,秦书炀身上还带着晨间的凉意,他站在门口双手交错搓了搓手臂才又走进来。

“嗯……不烧了。”秦书炀额头抵着贺光徊的额头,再捧起贺光徊脸检查一遍,确定眼睛都不肿了以后笑容愈发的大,“看来我们贺老师今年坚持锻炼是有用的,发烧都不用退烧药了,喝点水就能好。”

贺光徊倒不知道自己发烧了,只是凭直觉猜自己昨天肯定特难伺候。

他被秦书炀扶着坐正,接过秦书炀递过来的衣服。

解扣子的时候贺光徊也不专心,他视线就没离开过秦书炀,心不在焉地问:“昨天我是不是很折腾你呀?”

开口时他声音还是哑得厉害,但语调是轻快的。围在他身边那些散不开的愁雾已经被拨开来,能隐约看见在雾中眉目柔和他贺光徊本人。

秦书炀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摸了摸自己手确定不凉后捏了下贺光徊的脸,“快穿衣服,一会又着凉。”

有些时候真的分不清秦书炀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还是他把所有的好都给了贺光徊。相爱这些年他往贺光徊身上倾注了太多爱,多到他不用说贺光徊都能感觉到。

能感觉到自己病这一夜有多磨人,也能感觉到秦书炀做的那个保证有多真。

仅一夜就能全部消除贺光徊心里的恐惧不现实,但醒来后第一眼看到在晨光下秦书炀的那抹笑,贺光徊起码可以确定,这个坎儿秦书炀会陪他一同去面对。

作者感言

八千光年后

八千光年后

此作者暂时没有公告!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弹幕
弹幕设置
手机
手机阅读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