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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 认知失常 3665 2024-05-22 00:00:00

水蒸气从他们的口里腾起,将那一张张脸模糊成了一片。

他们相处得如此融洽,交谈得如此自然,仿佛已经完全成了校园生活的一部分。而这嬉闹与喧嚣似乎就能冲散近日季节性流感和考试周带来的恐慌了。

我所收到的唯一个拜托,来自一个自称是学习委员的室友的女生。

那是在最后一节课下后。她走到了我的面前,大睁着眼睛,像是用尽了毕生勇气,同我说道:“小鱼一天都没跟我们联系,电话也打不通,我们真的很担心她!”

“昨天……昨天她说跟你有话要讲,我,我不知道你们说了什么。但是她心情很不好,六点半回来之后七点多又出去了。”

她的声音在我的注视下越来越低,最后支支吾吾了一会,就闭着眼睛喊了出来。

“这么怀疑很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之后有没有跟你联系,如果原声你得到了关于小鱼的消息的话,请务必告诉我们一声!”

她如此说着,面颊涨得通红,眼角都因为紧张变得有些湿润。

我想了半天,还是没能想起她的名字,便随口应了两句。只是这般敷衍,她都像是愿望得到了满足了似的,一蹦一跳地窜出了教室。

就算不用“耳”刻意传递消息,我也能感受到外面的动静。

教室外的走廊上应该围了一群人吧,他们群聚在门外,等待着这位同学的结果。好像将我当成了游戏里的某一个关卡,只要通过就算获得胜利了。

他们欢呼雀跃着,谈笑声与脚步声交错着,被“耳”传入我的脑中,扭曲成了奇怪的模样。

真的有人关心学习委员是否遭遇不测吗?

我不知道。

我又成了关灯落锁的那个人。

A小姐已经在教室外等候多时了。

“原声先生有过那种经历吗?”

我关灯从教室出来时,A小姐正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上。这里是教学楼A栋第四层,说不上有多高,但是正对着校门口,是学校的中心区域,能够一眼看到学生宿舍楼。

她应该在这站了好一会了。鲜红的围巾上坠着零星的冰晶,就连肩头都落了一层薄雪。

因为没有风,又是大晴天,加之今天过得热闹,我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今天还有雪。

我不知道是A小姐有意控制让路过的人们都忽视她,还是她确实就是这样一个完全没必要多留一眼的人,就之前路过的“虫”的表现看,她对“蚁后”的控制影响显然到了一定程度。

她站在走廊的尽头,向下俯瞰着学生们的背影,直到我走近:“原先生有个那种时候吗?像心口被什么东西开了个洞,永远无法填满,永远无法堵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情感和理智流逝。”

“想要抓住却永远抓不住,想要阻止却永远慢一步,被推赶着往前再往前,不断掠夺、不断索取,然后不断失去——”

“但还是会想活下去。”

她的语言直白而赤/裸,飘荡在走廊里,填了这冬日小雪天缺少寒风的空缺。

“没有计划,没有目的,没有愿望,没有未来,什么都没有——即使恶行累累,即使一无所有,即使毫无意义——”

对,只要像牲畜一样活着就可以了。

如此真切,如此深情,如此感人肺腑,这番话如果说给B小姐听,B小姐一定深受感动,愿意为A小姐付出一切吧!

我不禁鼓起了掌。

这就是A小姐能够成为“蚁后”宿主的原因了。

第37章 破裂

37.

“您将这番话说给我听,是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A小姐慢慢转过身,我便直接看到了她身上最异于人类的部分。

——那双眼睛,由密密麻麻的六边形网状结构组成的靛青色眼睛,它的模样如同昆虫的复眼,挤在A小姐狭小的眼眶中,不断扭动着,几乎要撑裂她的眼角。

A小姐却好似一无所知,她脸上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纯粹而天真了!

她看着我,此前见过的透明骨骼从A小姐下颌探出,它们拥簇着A小姐的头颅,将她的动作限制在了狭窄的范围之内,也将她的情绪完全封进了那尊如同人偶的躯壳之中。

于是,她表现出人性的地方便又少了一个。

我直视她,逼着“眼”对上A小姐那双靛青色的复眼,强迫着已经拿走面部控制权“虫”调动起脸部的肌肉,笑着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您将这话说给我听,是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我以为我和原先生至少有相似的地方。”

我向她走近了一步。自她下颌探出的骨陡然伸长,如我预想中那样与我擦脸而过,“耳”耳部贴得太近,被撕裂了一小块,我所得到的声信号便有些失真了。

不论是来自A小姐的,还是从我自己口里说出的——

“我让您失望了吗?那可真是抱歉。”

A小姐的复眼扭动了一下,她后退了一小步,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

这具身体如果由“蚁后”来操控,大概就不会造成这么重大的破坏了吧。

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用人类表达情绪的方式,将自己的情绪完全展露出来。

于是我问她:“那您需要什么?是需要同类来认同你的作为,对你为了清除隐患而杀死朋友的行为表示鼓励吗?还是需要他人为你糟糕的行为做出弥补呢?”

我看着A小姐紧握成拳的双手,更接近了她几分。

“你需要鼓励的话,我现在就能够告诉你,你做得糟糕透了。”

“你知道有更好的办法,你也知道如何弥补,但是你选择了最坏的那条道路。翟学姐,你做得糟糕透了。”

“你本来是可以拯救所有人的,那些像你求救的人,那些渴望活下去的人,是你杀了他们。”

身体里的“虫”因为过于靠近而躁动起来,它们挣扎着,将哀求传送入我的脑中,一波又一波的情绪信息如同浪潮般,好似能将我淹没。而在此之外的,是从未有过的危机感——从四面八方涌来、把我团团围住的、属于A小姐的恶意。

目标明确、极富针对性的恶意。

“不,不是这样……”

“我没办法控制‘它’,我阻止不了‘它’。”

“不是我……”

她浑身颤抖着,退到了窗户边缘,猛地伸长了脖子。

“是你!”

“是你杀了小鱼……”

一截怪异的骨骼从她的胸腔窜出,直接撕裂了她的衣物——那条带在她脖子上的,颇有B小姐穿着风格的红色围巾因此染上了血迹。

它贯穿了我的心脏。

比此前来自下颌的“骨”的攻击更加猛烈,更加快速,更加坚决。

“眼”仍旧可以活动,我能看到A小姐胸腔里面不断蠕动的东西,从那截宛如昆虫的节肢源头,看到里面挤成一团的东西。它们推嚷着,被无形的东西封存在了A小姐那脆弱的躯壳之中。

A小姐紧靠着窗户,两节骨刺从她后颈伸出,将她整个人撑了起来,才令她不至于跌出去,或者坐在地上。

“是你!”

“你杀了小鱼,是你害死了她,你毁了这一切。我要为她报仇!”

捧着她头颅的蹼状骨骼微微舒展,便又有数根“骨”刺出,贯穿了我的身体。脏器被它们捣烂,大量的血液上涌至咽喉。

到了这一步,应当仔细描述一下疼痛感吧。

——我对此毫无感触。

我能通过“眼”看到滚落到地面的右手,也清楚地感受到了腿部,乃至胸腔被撕开的痛楚。作为和“虫”共感的人,我同它们感受到的并无差别。

它不比我之前的游戏更加刺激,便是身上的“虫”也因此有了几分冷静。

失去了肢体的支撑,头颅就跌落到了地上,视野随之摇晃,呈现的景象也像蒙了一层红色的滤镜一般愈发扭曲。

到了这一步,我应当是看不见的,我却依旧能够看到A小姐风衣的一角,我应当是听不见的,我却依然能够听到下面传来的惊呼和尖叫,视觉、听觉,乃至部分触觉,它们都以某种方式存在着。一如还未死亡,仍然处于思考状态的我。

A小姐摇摇晃晃地走到我的面前,用骨刺将我的头颅挑了起来。

“是你啊!怪物。”

“都是你这样的怪物,才让事情走到这种局面的。”

视野被鲜血的颜色所淹没,直到完全归于黑暗,我依旧能听到A小姐的声音。

“阿礼会原谅我的。我杀死了主谋,阿礼就会原谅我的我过失的。”

“对,是这样。我会去找阿清忏悔,我会去向她赎罪。

——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东西来破坏我的生活。”

“不论是它,是你,还是周老师!我不会让你们来破坏我和阿礼的生活!”

“所以请你去死吧!”

应该被切成两半了吧。

如果用人类的标准来衡量,那我早就应该死去多时。

可我现在还活着。

活着,且能体会到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的“虫”们所经历的痛苦。这并不比我们之前的游戏更加血腥,即使头颅被掰碎,“脑”被捣烂丢尽垃圾桶里面,四肢躯干被分解成了数块,“眼”因为靠近楼梯口,已经随着惯性跌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台阶。

仅是如此而已。

我依旧无法得到想要的东西。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屡次濒临死亡,总是处于疼痛之中,我都无法感受那些东西

——那些人口里说着的、笔下写着的,那些耿耿于怀、难以忘记的事物。

不存在怨恨,不存在遗憾,也不存在解脱。

我是在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东西的呢?

(好像有点重口)

第38章 矛盾

38.

“虫”的再生能力是我测试过的东西。

通过各种手段,不论是水火风电,还是锐器声波,直到它们的同类出现之后,我还去特地尝试过那种被吞噬的感觉——虽然远不及A小姐所带来的伤害强大。

起初它们的愤怒还能压倒恐惧,而到了后面,愤怒被时间消磨干净,只剩下害怕,它们温顺的一面便展露了出来,它们开始习惯并接受痛苦,开始自发地完善自己的能力,学会了如何在面对危险时改变自身弱点的位置,学会利用自身的特点来想方设法地迷惑敌人,学会割舍掉不必要的东西来维持生命,并开始在此之中寻找能够偷闲的机会。

对于这种顽强的生命力,我是不吝于赞扬的。

它们在疼痛的阴影里成了“生存”的奴隶,并因此得到了超乎想象成长。

正是因此,即便被A小姐撕裂成了碎块,它们都还活着。

A小姐完全离开“虫”的感知范围的时候,我的脑组织已经恢复到正常的模样,它们——那些被撕裂的血肉和骨骼一拥而上,拼凑起被A小姐弄裂的颅骨,又将脑塞入其中,连接上脊椎,催生出新鲜的肉芽组织填补由于碎骨碎肉的损耗而产生的空隙,接着调整细胞代谢,把无关的杂质尽数排出。

作者感言

认知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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