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儿女债,父母偿,她简直在为这个家呕心沥血。
石林殷勤地蹭过来,给母亲捏肩:“哎呀,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我这几天四处打听了,秦轲这小子花边新闻不断啊,他这两年和一个叫许程楠的小助理走得很近,几乎两边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闻言,石悦脸色格外难看,石母却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但是吧,我找到了他,发现这个叫许程楠的,压根不是和秦轲纠缠不清的人……这才知道,现在那个狐狸精早在小轲被发配去南城的时候,就和他认识了。后来不知怎么着,他被秦家送出去留学,最近这段时间才回来,结果又和狗皮膏药一样,黏上了小轲。”
说着说着,他愤慨起来:“你看,我都怀疑他一开始就是秦家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那时候秦轲多小啊,还不懂事,安排个居心叵测的引他上歪路。”他将目光投向自己柔弱的妹妹,嗤笑道,“现在你还觉得秦家会对你的儿子好吗?我就说,不可能的!”
“不要心存幻想了,我们要拯救他,让他摆脱秦家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所以呢?你现在搞臭秦轲的名声,能有什么作用?”
“妈,你想想,我们之前顾虑的是什么?”石林目光灼灼,开始认真分析道,“我们是担心秦延闻知道这件事,会更加不喜欢秦轲,到时候在集团里更没有话语权。可现在摆明了人家早就知道,甚至还在里面推波助澜,那我们还费劲心思去讨好他做什么?”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小轲和我们同穿一条裤子。”他将左右手牢牢扣在一起,缓缓握紧,“他现在还没有坚定夺权的决心,而让他和我们同心,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和秦家决裂。”
“我这好外甥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当年我们摆了他一道,人家可现在都还记着仇呢……这样也好,如果我们借由这件事,找到秦家同那个人的联系,再稍稍点拨——”
石林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他会不会觉得,秦家背叛了自己,到时候我们稍稍借题发挥,就能把他拉入我们的阵营。”
石悦见惯了这种手段,她微微沉思,就捋清了里面的关键,“所以,你想先从挑拨那个人和秦轲的关系入手,他们先闹掰了,然后……”
“因为我们现在还没办法确定那人和秦家的交集,如果他是站在秦家那边,去帮忙牵制秦轲,对我们没有半分好处——无论是出于分裂秦家的考虑,还是为以后给小轲找联姻支持,我们都必须斩草除根,把这个隐患扼杀在萌芽里。”
真话假话不过是上嘴皮碰下嘴皮——只要想办法将沈南昭与秦家有勾当的说辞坐实,必然能引起秦轲的厌恶。鹬蚌相争,最终就是渔翁得利。
石悦终于坐不住了,她怯声反驳道:“可是,小轲会不会不高兴呢?这样做,他会不会更厌恶我们……”
“石悦,你如果真的为他好,就应该明白,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搅在一起,你那好儿子才算是沾上污点。”
“在现在的风言风语里,小轲只会顶个风流的名声,但那个人才是众矢之的,桩桩件件都足够让他谈不起头来。”
“人都是有自尊心的,这些话,足以杀死他。”
“而且……”石林胸有成竹道,“我已经安排人去调查他的身世背景了,当年秦家送他留学,现在又让他进入秦氏,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交易。”
“我有预感,这将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他目光如炬,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
*
黄毛最近流年不利,先是自家女友欢天喜地说找到了新工作,包吃包住工资待遇还不错。
他起先是不同意的,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公鸡,几乎是从电竞椅上跳了起来:“你走了,我怎么办?”见着刘菲满脸为难,他又软了语气,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上前扯着衣袖:“小菲,你要把我扔了吗?”
如果她不在,谁给他洗衣做饭?这样的免费保姆可不好找。
好端端地换什么工作嘛,就她这样的村姑,要不是靠他从村里带出来,估计现在还在田间地头干农活呢!
女的要赚那么多钱干什么!
刘菲犹豫半天,又在黄毛的“大饼”中迷失自我,晕头转向地答应了他每天下班都回来。可坚持了一周,还是黄毛率先叫停了——
也不知道刘菲找的是哪里的工作,通勤时间都快两个小时,刚去她还跟不上进度,每晚都要加班到十点才回,到家倒头就睡了,天不亮就得出门,什么家务活都没干!
就连他在客厅摞得老高的泡面盒都不知道收拾,她回来做什么!
黄毛本来怒火中烧,本想让女友尽快辞职,可看着工资条上的数字,确实比她那些兼职好得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变成了谄媚的笑。
“小菲,你也那么辛苦,不要两边跑了。”黄毛想出了个折中办法,他建议道,“这样吧,你每个月省下的路费给我就行,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可是,明明跑来跑去的是我,为什么还要给你钱呢?
霎时,一个困惑的念头从刘菲的脑海里飞速掠过,可她太累了,长时间两边奔波令她心力交瘁,她垂着眸,只能愣愣地应了一声:“五百吧,再多就没有了。”
“啧,五百哪儿够!”黄毛不满皱眉。
刘菲讷讷绞着衣角道:“因为如果吃住在那里,我不能领住宿补贴了,还得交伙食费……那要不我还是每天回来吧,也能照顾你。”
照顾个屁,谁照顾谁啊!黄毛脸一僵,他不情不愿道:“五百就五百吧,你也别两头跑了,好好工作吧。”
“哦。”刘菲慢吞吞应了一声,她松开了攥紧的衣袖,偷偷蹭了蹭掌心的冷汗——其实她说谎了,如果吃住在公司,也不用交什么伙食费。
这是同事大姐给她支的招,她们告诉她,你要有自己的生活,一定要先从那人身边离开。
现在,她鼓足勇气迈出了第一步,好像成效还不错。
可离开女友后,黄毛的生活远没有想象中那么自在。
他第一周就花完了刘菲给的五百,又打起了继续要钱的算盘,可女友的态度却不软不硬,打太极般将事情圆了过去,让黄毛生生吃了个瘪。
“呸,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老子才不鸟你。”
又是一局游戏输了,单主还在复盘方才的操作失误,黄毛唯唯诺诺陪着笑,下一刻就见他暴躁地摘了耳机,恨恨啐了一口。
钱钱钱,都是钱的问题。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正点开了外卖软件,想起自己余额似乎还不够一顿饭时,只能磨磨牙,又点开了女友的联系方式。
可想着之前刘菲的态度,他又开始犹豫了。
笃笃笃……叩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来了来了!”黄毛不耐烦地趿拉着人字拖去开门了,门外是一个西装革领的中年男人,正腆着肚子笑得和善,他眯着眼问好:“你好,请问是这里的住户吗,有个事想要了解下”
黄毛见着他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一看就不像好人,警惕道:“什么事?”
“很简单,就是打听个人……”
“谁?”
石林笑容更真诚了几分,他指了指楼上的方向:“楼上的,姓沈那户。”
话音落下,只见黄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上一瞟,随即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他咧开黄牙,跃跃欲试道:“他呀,那你可问对人了。”
*
沈南昭接到名为未知用户发来的消息时,心里霎时涌现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简讯里一个个客气的字句组合起来,却透露着高高在上的鄙夷,还非得用装腔作势的词汇,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难道这就是秦轲收到信息时的感受吗?
他冷静地收起了信息,先向秦轲发了一条需要加班的消息,随后便收拾好东西赴约。
石林说,他需要和自己谈谈——在那人的威胁中提到,他找到了某些“不光彩”的玩意儿,想来自己肯定是不愿意让秦轲知晓的。
不光彩吗?沈南昭的嘴角微微勾起,他还真想知道自己落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在他手上。
这次见面没有想象中“平和”,毕竟作为恃宠而骄的“无脑”金丝雀,沈南昭在还没见面时,就先将石林送进了小黑屋——两人的梁子早就结下。
石林此行是担着秦轲“舅舅”的长辈身份,沈南昭假装不知道,只是径直落座,自顾自地向服务员点好了自己需要的咖啡,随后才分出眼神落到面前人身上。
“沈先生还真是不见外呢。”石林阴阳怪气道。
小贱人,他恨恨地暗自腹诽着,眼神轻蔑,嘴上却彬彬有礼。
“啊?”沈南昭故作惊诧,“石先生,不好意思,您是小秦总的舅舅,我该跟着他喊你的,但是……”他双手交叉,“毕竟石女士同秦董已经没有在一起了,我还是称呼你为石先生吧,免得有人产生误会,还以为石家和秦家有什么关联呢。”
好狠的杀人诛心。石林的脸色难看了几分——他妹妹妹夫离婚,同他与秦轲是舅甥有什么影响?这人一开始也没打算这么称呼自己,看起来是“画蛇添足”地解释,实际上就是在故意膈应他。
果真不是什么善茬。
石林僵硬地提了提嘴角,反唇相讥道:“没事,毕竟依照沈先生的身份,确实很难得到我们的认可。”
他暗示自己早已摸透了沈南昭的出身。
却不料,沈南昭神色未变,他客气笑道:“毕竟石家家大业大,连秦氏都不用放在眼里,怎么可能看得到我呢。”
石林的脸彻底沉了下来,他再度被反将一军,有些恼怒,也懒得委以虚蛇:“沈先生,人贵有自知之明,我相信你也知道你同我们秦轲之间的差距……”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捏紧后又一松,比划道,“天壤之别。”
“无论秦家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我们都诚挚地希望你不要再祸害他了。”
“秦家给了我什么好处?”沈南昭脸上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他歪头道,“这个我还真没听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