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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睡得很坏 夕禾 3623 2024-05-22 00:00:00

但裴衷从没见他摘过这支运动手环。

哪怕是在洗澡或是做爱的时候,手环也在尽职尽责地记录着练和豫的身体数据。

裴衷当时还开玩笑说想看看练和豫高潮时心率多少,被练和豫狠狠剜了一眼刀。

手环刚被摘下,裴衷就愣住了。

长长一条狰狞的、几乎横亘左手半个手腕的陈旧疤痕突兀的出现在他眼前,伤痕丑陋又不平整、两侧还有密集的缝针刀口瘢痕。

像是一条由自我厌弃的痛苦具现化而成的肉质荆棘。

裴衷所学的雕塑课程中有一门艺术史,那位脸色中总带着一丝悲天悯味道的中年老师,在说到梵高时总是长吁短叹:

“冯骥才把梵高描述成了‘包藏着脆性的敏感与烈性的张力’的疯子。”

“他无法与社会及群体相融、他耽于放纵的四所、他孤军奋战那样地在一己的世界中为所欲为。”

“这种痛苦和矛盾让他的作品大放异彩,但也让他的生命倍速地燃烧殆尽——所以他选择以自杀结束了这矛盾的一生。”

尽管才相处了几天,但类似的脆弱而又强烈的冲突感,裴衷常常能在练和豫的身上感受到。

显然练和豫十分沉迷于性爱,但事后又会迅速冷淡下来,甚至有些抗拒。

裴衷清楚自己的外表对练和豫有吸引力,但每次他察觉对方想要亲近时,练和豫又会装模作样的表现得满不在乎。

从性格方面来说,练和豫是极为强势的。

——有时裴衷甚至感觉眼前是一头时刻在喷火边缘的暴龙,一个不小心踩到他的雷点,就会把人炸得人仰马翻。

按理来说这种强势的性格,伴随的应该是不可一世的自信和自傲。

但对他人情绪感知十分敏感的裴衷,偏偏能隐约体会到练和豫身上不和谐的自卑、自厌、甚至是自毁倾向。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过往经历,才能让这样一个看起来无坚不摧、无懈可击的练和豫选择自残抑或是自杀。

裴衷很难理解。

他虽然好奇,却也没有探究的意思。

毕竟他们俩只是除了上床以外没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裴衷没有立场、也没有必要过多的参与到练和豫的更深层次的生活中。

况且无论怎么问,都太冒昧了。

手环在掌心又震了一下,裴衷回过神来,低头将手环调试好后,按照原来的扣眼位置重新给人戴上。

他想了想,又将闷在练和豫鼻子上的被子给拉了下来,不甚熟练地钻了进去,搂着人睡了。

.

练和豫是被一种令人不安的悬空感弄醒的,他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被长手长脚的裴衷挤去了床边上,半个身子都快挂在床外了。

老天爷,这张床原本睡五个练和豫都够!

“睡过去点!你那边那么宽,就非得挨着我?”

被踹醒的裴衷眼睛都没睁,凭着肌肉记忆,连人带被子的把练和豫从床边绑架到床中间,声音里满是困意:“再陪我躺一会儿吧,好困。”

小屁孩儿才赖床。

练和豫嗤了一声,却也没有继续把人弄醒的意思。

不想白天睡太久、导致晚上失眠,练和豫索性伸长了手,够到床头的手机后,舒舒服服地靠在身后体温偏高的人体抱枕上开了机。

回复完几条比较要紧的工作消息,练和豫这才吸了口气,点开妈妈发来的未读消息。

「鹏城一中周老师」:小豫,起床了吗?

「鹏城一中周老师」:今晚上回家吃饭哦!

「鹏城一中周老师」:妹妹要带男朋友回来,你当哥哥的一定要好好帮妹妹把把关

「鹏城一中周老师」:这都十二点了,还在睡吗?你周末不是一般五点就起了

「鹏城一中周老师」:看到给妈妈回个消息

「Leo」:好

「Leo」:睡过头了

「鹏城一中周老师」:真难得耶,睡得好是好事呀!晚上爸爸会做你们兄妹俩最爱吃的墨鱼炖猪肚,早点到哦

「Leo」:好

练和豫按熄了屏幕,有些烦躁地捏了捏鼻子。

中饭依然是裴衷做的。

昨晚体力消耗过度的两人饿绿了眼,甚至都等不及到把菜端到餐厅里,一人一双碗筷,围着锅和电饭煲闷头就吃。直到吃得盘底干净都快反光了,这才算是重新活了过来。

“练哥,还有一根排骨,你吃吧。”

裴衷把蘸满汤汁的红烧小排夹进对方碗里,练和豫边装模作样地推脱着,嘴上说这怎么好意思,边利索地表演了一个三秒脱骨、五秒下肚。

吃完饭,练和豫把裴衷送回了学校门口。

周五来的时候裴衷全身上下只带了个手机,走的时候也只拎上了练和豫给他送的画具。

买的一堆衣服鞋子,被他以下周换洗的理由,全都留在了鹏城湾一号。

裴衷长得扎眼,刚下车就碰到了上前来打招呼的同班同学。练和豫对其不感兴趣,收回投向后视镜显示屏的视线,利索地开车离开了。

张扬的AMG轿车拐过人来人往的鹏城一中门口,绕到了学校隔壁的教职工小区里。

地面没有规划停车场,私家车都歪歪扭扭地随便乱停。

练和豫好不容易找到个勉强能停下一辆轿车的位置,费尽了源自科目二的毕生所学,把车子将将塞进了绿化带角落的一片空地。

这个小区建了有些年头,单元楼门口的人行道石砖已经碎了不少。石砖缝隙中顽强地长出一堆杂草,又被来往的居民踩得歪斜倒塌,显得格外凌乱。

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鹏城一中的教职工,虽然离学校近,但毕竟是楼梯房。

练和豫工作以后赚的第一笔年终奖便打回了家,试图说服家人拿这笔钱去付改善房的首付。

可练和豫爸妈都是鹏城一中的老师,过惯了下楼就上班的日子不说,也舍不得这些相处了二十几年的老邻居和同事,怎么劝都坚决不肯搬离,换房子的事也只能就此作罢。

老房子在顶楼,练和豫拎着满手的补品和护肤品,在贴满了小广告的水泥楼梯上走了七圈,站定在了家门口。

门上贴的对联已经开始泛黄发脆了——那是过年时老练同志亲手写的,其实写得不太好。

但老练同志坚持认为是毛笔劈叉的原因,拒绝来自周老师和儿女的批评。

从门口的鞋柜暗格里摸出钥匙拧开门,浓郁的墨鱼味道扑面而来,拄着门框换鞋的练和豫被熏得踉跄了一下。

听见爸妈开始发表关于“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回来”的老生常谈,练海云顾不得还只画了一边的眉毛,举着眉笔便冲出了卧室,“哥,你回来了!”

“哟,拍全家福都不见你化妆,今天男朋友上门还整上偶像包袱那套了?”

练和豫凑近了些看练海云的妆容,中肯评价道:“眉毛画得还不错,就是假睫毛太长了点,你一眨眼扇得我好冷。”

练海云翻了个白眼,接过练和豫买给她的法尔曼套装,往卧室边走边冷笑:“这叫为悦己者容,像你这种大龄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练和豫换了拖鞋,跟在练海云身后溜达进了她卧室,搬了个床头凳杵在梳妆台前,“海云,你以前搞早恋可从来不会带男朋友回家的,这个认真了?”

“那当然。”

练海云把另一边的眉毛对称补好,开了盘买来至今都没用过的大地色眼影,唰唰往眼皮上铺色,“先不说我早就过了早恋的年纪了,我现在的男朋友和以前谈的都不一样好吧……长得帅、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共情能力也很强不说,还特别尊重我!天啦!我一定要嫁给他!”

练和豫听得脸都绿了,喃喃道:“没想到老练的恋爱脑遗传到你身上了……”

叮咚——

老式门铃的声音响起,家里吃饭时间偏早,这个点会来家里拜访的,只会是练海云的男朋友。

本来还在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的练海云立刻跳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踩着拖鞋去开门。

家里一般是周老师和妹妹说了算,练和豫和老练两位男士老实巴交地跟在女士们后头,互相对视了一眼,嫁女儿/嫁妹妹的复杂情绪快要从眼里实质化地具现成刀子。

“你们好,我是海云的男朋友江澜,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

嗡——

剧烈的耳鸣声猝不及防地炸开在练和豫的耳膜深处。

练和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垂下西装袖子,遮住带着运动手环的左手手腕,强装镇定地朝对方点了个头。

“你好。”

作者有话说:

参考文献:

[1]冯骥才.最后的梵高[OL]

第8章 消失的疤痕

难得今天老练煎的鱼没有烧糊,周老师的几样拿手菜也算得上色香味在线,一顿饭下来,姑且能和“宾主尽欢”四个字擦得上边。

周老师和老练显然是事先排练过的,红白脸的角色拿捏得刚刚好:老练负责查户口时,周老师就在江澜旁边热情夹菜,方便老练更好地套话。

练家兄妹二人默契地闷头吃饭,菜也只敢夹自己面前那两盘,生怕存在感一强,话题就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了。

倒空了的分酒器被放回桌面,兄妹俩齐齐地松了口气——这标志着今天的讯问般的首次会晤,终于到了尾声。

“今天小江喝得太多了,和豫你不是刚好顺路吗?送送小江吧。”

练和豫应了一声,取了衣帽架上的外套,和家人告别后,领着江澜出了门。

两人从家里出来已经快十一点了。由于中学老师大部分要早起,这个点教职工楼基本安静了下来。

单元楼里装的是声控灯,随着两串脚步声响起,楼梯一层一层的向下点亮。

或许是觉得过于安静了,喝得有些亢奋的江澜主动和练和豫搭话:“大舅子,我经常听海云夸您,说您特别优秀、还对她特好……“

“先上车吧。”

练和豫打断江澜的套近乎行为,为他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你只比我小一岁,和海云一样叫我哥就行。”

他有些低度近视,日常生活还好,夜间开车为了安全,还是得备一副眼镜在车里。

练和豫带上无边框的近视眼镜,开了车内导航,问:“你家住哪儿?”

“竹升小区,在中兴路附近。”江澜手忙脚乱地系上安全带,语带羡慕:“哥,您这台是AMG S63吧,真帅呀……”

练和豫从眼镜边缘瞥了江澜一眼,没有接茬。

竹升小区是这几年刚落成的新小区,但因为地理位置偏差,周边既没有地铁口、也没有好学区,房价甚至比自带双学位的一中教职工楼梯房小区还低了些。

吃饭时江澜坦言自己是工薪阶层家庭的孩子。虽然家庭条件一般,但是好在现在工作还不错,人也上进老实,这倒是正好合了周老师的意——换大户人家的少爷,可能还真受不住练海云这火爆性子。

作者感言

夕禾

夕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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