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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程 宁喧 3510 2024-05-22 00:00:00

简思辰推了下金丝镜框,声音带着风雨欲来前的冷静。

“我只是觉得,我今年的工资、补贴和奖金,他至少要负责百分之八十。”

然而这个电话注定是打不通了。

看到网上的热搜后,宁策蹙着眉,正打算联系周翊把热度降下来。

只不过信息没发出去,他就接到了赵屏的来电。

“阿策。”

饶是赵屏这个岁数,说起刚得到的消息时,声音还是有些激动。

“刚才影协的人给我透了口风——”

“《夏夜之梦》确定拿了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两个奖项,让你准备好,新年去K区领奖。”

“……”

宁策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么快?”

赵屏以为他是乍一知道得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于是笑说:“都过了一个月了,明年年初就要颁奖,是该有消息了。”

宁老走后,他是真心把这个师弟当家人看。

眼看着宁策走出过往的阴翳,在电影一道上甚至青胜于蓝。赵屏由衷地替他感到高兴。

“影协的宣传稿都写好了,内地最年轻的大满贯,就等着过了年末发。”

赵屏顿了一顿,声音低下来,隐含欣慰。

“阿策,你母亲和外公都会为你骄傲的。”

挂断电话之后,宁策在窗边站了很久,都没有回过神。

交片后有心理预期是一回事,真正得到拿下银像奖最佳导演的确切消息,又是另一回事。

除去刚开始拍电影那会儿,急于想拍出几部作品证明自己,大多数时候,宁策对名和利都没有太强的追逐欲望。

奖项和头衔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层虚无的光环,有就有了,没有也不值得去强求。

特别是在已经拿下两个最佳导演之后,这种“觉得在做的事没有意义”的感觉达到了顶峰。旁人以为他会继续拍文艺片冲三银,他却像厌倦了似的,几年没有产出冲奖的作品,之后更是休息了快三年,连电影都不拍了。

——这样的心态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宁策垂下眼,漫无目的地想。

大概不是某个特定的时刻,而是分散在一段零零散散的漫长时间里。

或许是因为那天对着欧洲小镇的日照雪山,一个人看完的《锦堂春》。或许是因为银狮奖颁奖典礼上,秦奂手握话筒,环视台下所有人,含笑说出的那句“我的获奖感言,明年在这里单独说”。

也可能是更远之前,在《围城》剧组,每次与秦奂对视的时候,他看到对方眼里蓬勃的野心,和灼灼的觊觎之意。

尽管他和秦奂的一些经历很像。但宁策的心底始终知晓,两人有着截然不同的个性和选择倾向。

拍《围城》时看似是他拉了秦奂一把,但到底是谁影响了谁,还未可知。

分别的三年,何止是秦奂在追赶他的脚步。他也在逐渐调整状态,回到事业的巅峰期。

银像奖像是他电影版图上一直缺失的最后一块。直到今天,宁策才彻底补齐了它。

宁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没看到秦奂的来电。

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对方早就挂断了。

宁策意外了一瞬,想不到他这时候打电话来做什么,但手指已经先意识一步,回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得很快。

秦奂的声音带着笑,喊他:“阿策。”

“你现在在家吗?”

冬天的室外太冷了,宁策本来打算回房间继续工作,听他这么问,稍微怔了一瞬,下意识扫了一眼窗外的景象。

“我在。”他说,“怎么了。”

秦奂没有直接回答,笑道:“之前都没告诉你。我今天上午就杀了青,柴琰难得请一次客都没来及去,踩着点赶飞机回了B市。”

宁策的呼吸一窒,心里隐隐有几分预感:“你……”

“照理说,明天才是圣诞节,过了十二点我才能见到你。”秦奂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怎么办?”

正说着话,他那头忽然传来一声汽车鸣笛——与此同时,与宁策耳边的环境音重合在了一起。

宁策蓦地回过神,意识到那个可能性,心跳都急促了几分。

他伸手推开了面前的窗户,问:“你现在在哪儿?”

“……”

不用秦奂回答,下一秒,他就看见了——

在别墅的院子外,站着一个穿驼色大衣,长身玉立的身影。

大概是刚下飞机不久的缘故,秦奂身边还放着一只行李箱,一看就是来不及回家,就先来见他了。

远远地看见二楼窗边的宁策,秦奂抬起头,向他笑了一笑,又晃了下掌心的手机。

他的声音透过网线有一点失真,好在温柔与爱意并不通过无线电与金属介质传播,仅仅是听见,就能将情绪完整地带给他太久没见的心上人。

“允许我先斩后奏一下。”秦奂揶揄道,“电影明天才公映。但是我在你家附近找了一家可以点播的私人影院,已经买好了票。”

顿了一顿,又放低了声音,像是耳语似的,笑问:“我们两个人去看,好不好?”

“……”

宁策足足失语了半晌。

照理说,他不该理会这样一时兴起的疯话。

如今的秦奂早不是以前名不见经传的时候,走在街上,有大把的人能叫出他的名字——何况两人的事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几乎到了风口浪尖上,所有人都在猜测他们的关系。

即使秦奂不爱惜羽毛,宁策也应该替他把控好度。

“……你疯了吗?”

他哑声问。

“家里又不是没有放映室,为什么非要去外面?”

秦奂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今天既然出现在这里,就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

“没疯,我很冷静。”秦奂坦荡道,“先不说是私人影院的包厢,不会有人看见。就算有人拍到了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还会有很多电影,也会去很多次影院。”

“至于旁人怎么揣测……”

是师生,是知己,还是所谓的情人。

他哂笑了一声,道:“随便他们猜去吧。”

宁策:“……”

十二月的夜晚,四野冷且幽谧,唯有几束路灯不发一言地照着。

“所以,就今晚。”

秦奂抬起头,隔着夜色,执着地远远望着他。

他的声音穿过电话线,认真又专注:“你愿意跟我走吗?”

【📢作者有话说】

简思辰:活呗,谁能活过你俩:)

晚上还有一更,我试试能不能连夜把他俩凑一块了

◇ 第80章 山海皆可平(修)

宁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在他人生的前几十年里,从未有过这样叛经离道的行为。

他的理智在反复告诫他,这样风险太大了,万一被认出来怎么办,总不能为了一时的刺激完全不考虑怎么收场。

但与此同时,心底却冒出另一个陌生的声音,他在问——去他妈的风险,我为什么不能放纵一次?

他和秦奂通着话,简思辰的来电不停地出现在屏幕上方,即使被占着线,仍然锲而不舍。

宁策思考了五秒钟,极其冷静地挂断了他的电话,把手机调成免打扰模式,然后告诉秦奂:

“等我五分钟,我现在下来。”

秦奂订的私人影院就在离宁策家不远的街上,预约的是单独的场次,观众除了他们没有别人。

也是在这里,宁策终于看到了那部被不同的人耳提面命多次的新电影。

影片开场前,秦奂去柜台买了一桶爆米花——这现在已经是他看电影时的下意识习惯了,放在两人中间,然后提前给宁策打预防针:

“就是一部典型的商业片,别抱太大的期待。”

宁策瞥了一眼那个红底白条,看着十分喜庆的圆桶,隐约笑了声:“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

“你是。”秦奂半开玩笑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所以你来批评指正。”

宁策轻轻一哂,没有对他的话做评价。

正如秦奂所说的,他参演的第二部电影是一部典型的商业片,没什么高深的立意和复杂的剪辑手法,连情节都算不上叫人眼前一亮。前半段的故事铺垫之后,后期就开始频繁地制造冲突和煽情。

秦奂本来以为他老师会看不上这样的片子,电影放映到一半,视线就有意无意地往他那边瞟,结果被宁策抓了个正着。

“看我干什么?”

宁策的目光仍在荧幕上,神情是难得的闲适,一手支着头,轻飘飘地问他。

秦奂想了想,诚实道:“我以为你会看不下去这种爆米花片。”

宁策听了,挑了下眉梢:“那你以为我以前的春节档是怎么过的?”

秦奂:“……”

可以,这句反问实在是很有宁策的作风,不知道有多少春节档电影因此无辜躺枪。

故事继续一帧一帧地播放,荧幕的光影在放映室里无序地明暗交叠。

半晌没听到他说话,宁策看着影片中男女主角在雪中相拥的场景,不太明显地勾了一下唇角:“艺术又不是只有阳春白雪的东西。”

“一部片子,只要能讨大众喜欢了,就不算没有意义。”

比如今天的平安夜,明天的圣诞节。有人从影院出来,能在门口与伴侣和亲友相视一笑,那电影就发挥了它的作用了。

秦奂是第一次听他说这样的话,怔忪之余,倒不觉得多么意外。

他顿了一下,又半开玩笑道:“那你觉得,我在这部戏里演的角色怎么样呢。”

他这厢话音刚落,宁策一掀眼皮子,瞬间识破了他的意图:“想我夸你?那可能有点难。”

在电影里演成什么样,秦奂心里有数,这么问也只是想听他多说几句,于是温顺地凑过去,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他那点心思根本没有遮掩的意思,宁策纵容地当做看不出来,随意道:“不同剧本里,不同角色的立体度都不一样,给演员发挥的空间也有多有少。”

“像这样的商业片,让你翻出花儿来,你能演成什么样。”

他总结道:“高度在那里,就算够到了天花板,可能还比不上人家的起点。”

闻言,秦奂笑了一笑,故意揶揄问:“刚才不是还在说,商业片也有商业片的意义吗。怎么现在听着好像不一样了。”

宁策懒散地睨了他一眼,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道:

“醒醒。我对他们和对你,可能是同一个要求吗。”

电影结束后,两人从影院出来。

或许是因为平安夜的缘故,过了晚上九点,街上往来的行人依然只增不减,不少都是成双入对的情侣。

作者感言

宁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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