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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与风 残书薄酒 3743 2024-05-24 00:00:00

“那她要是一直都不同意呢?”陆西风又问。

“陆西风,”宋帘严肃地说道:“十八岁以后就是你自己的人生了,别人的意见只能作为参考而已,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想知道你的选择。”

“这个过程会很漫长,也会很痛苦,但我想试试,试着挣脱那些枷锁。”陆西风看向外面的雪,他一时有点恍惚,他和宋帘从山林,走到海洋,现在又走进了雪景,有一种两人已经走过了无数个四季的感觉,雪地里很安静,像是他们已经从喧嚣的少年时代步入了白发苍苍的年纪。

第21章 暖风(中)

冰天雪地里能进行的活动少之又少,每天除了出去散散步,宋帘和陆西风就只能坐在壁炉旁烤烤火,林爷爷会把土豆给他们埋在火堆下,再拿出来时就是一个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烤土豆了,有时忘了拿出来,想起时土豆已经成了一个黑色的煤球,逗得三人乐得不可开交。

林爷爷是个言语不多的人,他喜欢坐在门口望着远方的小镇,和其他老人不太一样,他从未提起过自己的过往,他就像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

不知为何,老人有时会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们,眼里满是慈祥和悲伤,宋帘猜测,老人以前可能也有儿女,只是后来因为意外夭折了,老人精神很好,有时候会步行去小镇上买东西,来回就是大半天的时间。

其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给他们送一些食物和木柴,乔叶提议老人养一条狗,这样就不无聊,但老人说什么也不养,房子不需要天天守着,尽管老人在镇上有自己的房子,但老人不愿意去镇上。

有一次陆西风烤火的时候问老人:“爷爷,平时你一个人在这里也挺无聊的,怎么不去镇上呢?”

老人只是笑着摇摇头,“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来了,人太多了反而不习惯。”

这天七夕节,一大早起来林爷爷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宋帘准备带陆西风去镇上玩儿,平时的小镇上比较冷清,大部分年轻人都去了城里打工,只剩下些老人孩子和妇女,但是七夕节一到,小镇上就热闹起来了。

温泉小镇比较古老,还延续着一些以往的习俗,七夕这天车马盈市,罗琦满街,家家户户洒扫庭院,还有盛大的庙会和穿针比赛。

这里是与县城里截然不同的景象,陆西风觉得一切都新奇极了,不同于县城里大家习惯性把七夕称为情人节,这里更多地是称为“乞巧节”,女人们祈求上天赐予智慧和巧手,有些也祈求得子。

街上的人摩肩接踵,宋帘好不容易才拉着陆西风挤进一家饭馆,点了一些拌面和饺子,“我们先到处逛逛,前面有庙会,晚上还可以放花灯。”宋帘对陆西风说道。

“好热闹啊。”陆西风感叹,窗外各种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孩子们拿着纸风车飞快地跑过。

“待会儿晚上更热闹,这里每年七夕都会有穿针比赛。奖品还挺丰盛的,我妈之前很喜欢参加,但从来没得过奖……”

“我可以去试试吗?我小时候经常帮我奶奶穿针来着。”

“不可以,只有女生可以参加。”宋帘笑道,“你要是想要奖品的话,我直接买给你不就好了。”

宋帘这招是跟他爸学的,乔女士参加穿针比赛从来只有垫底的份,但他爸会偷偷去买一份一模一样的奖品,骗她说是她赢的,所以到现在为止,乔女士都以为自己是女红高手,逢人就吹自己的针线技术有多么高超。

“为什么只有女生可以参加呀?”陆西风问道,“我觉得我也可以。”

“可能……”宋帘想了想,“可能因为他们觉得针线活儿是女人干的,男人洗衣服或者做女红会倒霉,我听林爷爷说的。”

陆西风把一块儿饺子送进嘴里,笑道:“那不过是男人不想干家务的托词而已,虽然我觉得这里七夕庙会啊,比赛啊也挺好的,有节日氛围,但我实在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什么怪怪的?”

“乞巧节也被称为‘女儿节’,为什么那种以男人为主体的清明节之类的节日,大家就可以出门踏青,曲水流觞,吟词作乐,但是好不容易有个女人的节日,还要人家祈求智慧,以便于更好的做家务,这到底是节日,还是集体培训呢?”

“其他节日女生也可以过呀,也不止是男生的节日吧。”宋帘说道。

“我说的是以前,好多节日不都是男人的节日吗?因为出去游玩是男人们的事情,女人们呢?说是也可以过节,但其实节日当天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陆西风回忆道:“在我小的时候,每当过节,亲戚们聚在一起,外面谈笑风生的永远都是那群男人,而我妈和姥姥很早就起来准备食材,吃饭完又要忙着收拾桌椅。”

“我们家不是,”宋帘道,“我们家过节都是出去吃,但好像确实是这样,因为每次回雨雾山的时候,都是我姥姥在做饭。”

“而且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吧,”宋帘补充道:“像戎县啊,这些地方都没有这些活动了,大家现在都把七夕节等同于情人节,相反,女生的节日还挺多的,感觉她们好像比较喜欢过节,我妈就是,一到过节就开心得不得了。”

“因为她们需要释放压力,时代虽然在发展,女生不再是被困在家庭里了,她们也有自己的工作,但是时代又没有完全发展,还处于一个交替的阶段,家务总体来说,还是女生承担更多。她们一边要抚育孩子,一边要照顾家庭,一边还要顾及工作,时代的变化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从男权主义社会到平权社会,有一个中间阶段,女人们一边没有摆脱家庭的束缚,一边又开始寻找自己的价值,造成她们肩负着双重的责任,这个过度阶段漫长而又艰辛。”

“我感觉你说得好有道理哦,我以前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宋帘道。

“当然了,很少会有男生主动去想吧。”陆西风笑了笑,说道:“因为我们是既得利益者呀,当你老板给你发工资多了一百元时,你是不会煞费苦心地找老板理论的,但他要是少给你发了五十,你就会察觉到不公平的存在,要是他长期都给你多发一百元时,时间久了你就会觉得自己本来就该得这么多钱,要是有一次忽然只给你多发了五十而不是一百,你也会觉得不公平。”

宋帘听得半懂不懂的,虽然没有完全理解陆西风的意思,但是他看陆西风说得那么认真,也开始反思关于男女平等的问题,他以前一直觉得男女就是完全平等的,在他家,甚至有点女尊男卑的情况,但是有个人能够让宋帘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女性的处境,那就是胡志刚。

那次课堂违纪事件之后,在谢馨宁的组织下,江愿给胡志刚道了歉,胡志刚也给他道了歉,下来之后,胡志刚跟他说,自己有时候太一根筋了,没有顾及到同学的颜面,但胡志刚只是看不惯他有着那么好的家庭还要混天度日,不知道珍惜。

那天以后,宋帘才真切地感受到,他补得不想补的课,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胡志刚的爸妈都想要个儿子,于是给她取了一个男娃的名字,导致她从小学开始被人嘲笑到现在。

吃完饭后,宋帘带陆西风去看穿针大赛,他执意要去参赛,一旁地妇女好心提醒道:“小伙子,男人碰了针线活怕是要倒霉的。”

“是吗?”宋帘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着陆西风说道:“但我觉得爱自己老婆的男人运气不会太差。”

陆西风在比赛前把宋帘的手捂在自己的怀里,这样待会儿穿针会比较灵活,比赛时,锣鼓声天,一旁地观众都在笑:“诶,你看,那儿怎么还有个小伙子呢。”

最后宋帘得了个二等奖,是一个精致的刺绣围巾,他温柔地把围巾戴在陆西风的脖子上,说道:

“陆西风,生日快乐。”

陆西风忽然愣住了,他有些震惊,“你怎么知道……”

“我偷看你身份证了,之前偷你身份证去买机票的时候。”宋帘笑道:“七夕节这天出生的宝宝,你一定是仙女下凡送给我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参考文献:[1]魏晓虹 & 钱思宇.(2022).性别视域下的七夕民俗变迁探析. 山西广播电视大学学报(04),73-79.

第22章 暖风(下)

北方的夜没有那么漆黑,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白茫茫的雪。

远处的村庄传来阵阵狗吠,宋帘打着手电筒牵着陆西风走在小路上,每呼出一口气,一股白雾就会升起,在灯光下尤其明显。

陆西风脖子上围着宋帘赢来的奖品,从小到大,他几乎不过生日,大部分时候都是全家一起吃个饭草草了事,陆小莲告诉他,他的生日就是她的苦难日,所以陆西风只知道自己的出生给别人带来了麻烦。

除了小时候奶奶给他买的三块钱一个的小蛋糕,他就没有吃过生日蛋糕了,陆小莲说蛋糕不划算,一两百都可以买好多肉了,所以当宋帘说订了个蛋糕的时候,他下意识说:“不划算,算了吧。”

可宋帘却说,“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换算的,一个蛋糕的钱可以买十几斤肉,但是蛋糕就是蛋糕,肉就是肉,生活就是生活,快乐又是另一回事。”

就这样,一路上,陆西风坚持要自己提着蛋糕,他走一段时间,又拿起来看看蛋糕有没有被撞坏,他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蛋糕。

到家时,宋帘没有看见林爷爷的身影,他和陆西风不放心,便提着灯出门去寻找,走到半路,见不远处一束烟火扶摇而上,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

“那不是林爷爷吗?”陆西风见烟火之下坐着一老人,绚烂的烟花衬托得他枯瘦的背影有些冷清。

“他为什么要放烟花?难道是七夕节的习俗?”宋帘也有点懵,早上起来就不见老人身影,他还以为林爷爷去小镇上赶集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陆西风喊道,“这个烟花太大声了!”

“我说,我们过去看一下!”宋帘拉着陆西风一路小跑过去,在老人耳朵边上喊道:“林爷爷!你在这里,干什么?”

老人转过身来,看见他俩,只是一个劲儿地笑,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自己听不清楚。烟火一明一暗,宋帘看出老人眼里有泪光。

“我说!你在!这里!干什么!”宋帘凑近喊道。

“放烟花!”老人说道。

宋帘看了看旁边,堆了好几箱烟花,喊道:“你一个人!放这么多干嘛!”

老人没听清,一个劲儿地重复着:“放烟花!”

宋帘连问了几遍,终于放弃了,他搬来一箱烟花,让陆西风和老人能坐在上面,老人全程无言,只是久久地凝视着漫天的烟火,火光映衬得陆西风的脸很好看,像是加上了一层滤镜,宋帘不由得看入了入迷。

作者感言

残书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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