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柯穿的白衣服，不敢靠在墙上，只好笔直站着等出场，心道赶紧走完红毯，赶紧结束。
他本来觉得无聊，没想到他的好同事顾望为了让他不觉得无聊，特地来找他的茬。
“小柯。”顾望叫了他一声，“好久不见了。”
裴柯立刻换了个地方站着，他现在看到顾望就整个人发毛。然而顾望这个烦人的，契而不舍地跟在他身后。
裴柯换了两个落脚地，回头一看，顾望还是跟着自己。他忍无可忍：“我招你惹你了，非得跟着我。”
看到裴柯这副样子，顾望居然笑了：“小柯，你生气了？你平时都不生气的。”
裴柯更疑惑了，心想这个人是不是有点问题。他差点就想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人，不过还是忍住了。这里这么多人，说不定就被谁看到了。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是忍者，我很能忍，一个顾望而已，装聋作哑就好了。
装聋作哑几分钟后，终于轮到Wilderness走红毯了。
“下一组特别嘉宾，是最近人气很高的Wilderness的五位成员，让我们欢迎Wilderness。”
主持人的声音就是裴柯的得救信号。他迫不及待地走到崔鑫言身旁：“现在轮到我们了，可以走了吗？”
现场的粉丝比裴柯想象中的要多，看直播的时候看不太到隔离线外的粉丝。自己走到红毯上后裴柯才发现，乌泱泱的全是粉丝。他还看到了举着他名字灯牌的粉丝。那个粉丝看到他后很激动地喊着他的名字。
裴柯对着她招了招手。
主持人很细心地准备了好几支笔，一一递给他们。
裴柯拿着笔，在签名板上扫视了一圈，想找一个比较空的地方签名。他发现高处很空，“首都大学”四个字很孤独地飘在上面。裴柯这时想到自己好像是第一次看到江之的字。
他打开笔盖，准备把名字签在首都大学的下面。
裴柯很久没签过名了，上次签名还是因为亲签的色纸。他一下笔，险些签个Cocolia上去。
还好他及时悬崖勒马，在C的另一边补上一笔，把它画成一个爱心。签好后他把笔递回给主持人。
崔鑫言毕竟是领队，他们今天中午在群里谈好了，主持人如果问问题就由崔鑫言负责回答。
主持人问Wilderness的问题也是“现在感觉怎么样”。崔鑫言的回答要官方一些，说很荣幸被邀请参加BSA，他们现在都有些紧张。
崔鑫言回答问题时，裴柯笔直地站在一边，面带微笑地看着隔离线外的镜头和粉丝。裴柯一紧张就喜欢这么站着。这副样子要是被林存星看见，林存星肯定要说他这站姿跟《》里的方块人一样。
走完红毯他们就能去内部的主会场了。裴柯还是第一次来这个主会场，他环顾四周，感觉这里还挺适合开演唱会。
靠近舞台的位置摆放着很多圆桌和椅子，圆桌上还很有格调地放着花瓶。这些圆桌旁已经坐了不少嘉宾。裴柯仔细看了看，每张圆桌上都放着一块立牌，立牌上是“音乐区A”“音乐区B”之类的字样。
椅子的背后也挂着牌，是被安排在这个位置上的嘉宾的ID。
裴柯运气很好，很快就发现了一张放着“特别嘉宾-Wilderness”立牌的桌子。
Wilderness五个人在这张桌子旁坐下了。
顾望本来想坐裴柯旁边的位置。不过他一坐下，裴柯就站起身，问坐在自己对面的谷子洋他们俩能不能换一下。谷子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是同意和裴柯换一下座位。
裴柯在新座位落座后转过身，看了一眼背后的那张桌，有些意外地发现这张桌子的立牌上写着“知识区A”。STDD正在和同桌的另一个人聊天。
刚刚谷子洋坐在这里的时候裴柯还没注意到，现在坐过来后他才看到自己背后那张椅子上挂着的牌是“首都大学”。
这是江之的位置，不过江之怎么不在这里？裴柯在会场里寻找了好一会儿，但是没什么收获。江之今天穿的粉西装很显眼，对方如果在这里，他一眼就能看到。
不过江之没让他失望太久。两分钟后，靠在椅背上发呆的裴柯在视线的余光里出现了一个粉色的人影。裴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人是江之。
江之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快步朝着裴柯这边走了过来。
“小裴哥。”江之把手撑在裴柯的椅背上，“你的位置在这里吗，好巧。”
裴柯还没说话，顾望倒是忍不住了：“小柯，这是你助理？”
上次去录节目的时候江之自称是他的助理，没想到顾望还记着这茬。裴柯解释道：“不是助理，他是我朋友，也是今天的嘉宾。”
“嘉宾？”顾望有些怀疑。
“他代表他学校过来的。”裴柯不太想跟顾望解释，但总不能让对方继续觉得江之是自己的助理，得说清楚，“位置就在隔壁桌。”
江之顺着裴柯的话说：“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代表首都大学过来参加BSA的江之。”
顾望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隔壁桌和他们这桌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裴柯和江之的椅子间只有几厘米的距离。裴柯跟几位前队友实在是没什么好聊的，索性把椅子的角度转了90度，然后拍了拍江之的背。
江之被他拍了一下后转过身，一看裴柯这椅子的摆放方式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两个人的椅子很快就靠在了一起。
“好无聊啊。”裴柯跟江之小声抱怨，“还得在这里坐好久。”
“得坐两个多小时。”江之低声道，“不过你们不是能早一点走吗？”
Streaming比较贴心，邀请特别嘉宾的时候就说清楚了，特别嘉宾是最早领奖的，领完奖就能离开了。裴柯在Wilderness领完奖后就要去虚拟主播的直播室去参加虚拟主播区的颁奖环节。
因为虚拟主播只要保证他们颁奖领奖的时候在场就行，所以在虚拟主播区颁奖结束后就能走。
“可是我还得等你。”裴柯说，“我又不会扔下你自己一个人回去，我是那样的人吗。”
江之听到这句话后笑了声：“你当然不是这样的人。”
江之方才走完红毯后没有直接来主会场，而是去了一趟洗手间。他去洗手间主要是为了看裴柯走红毯的直播。
他打开直播间后等待了几分钟，终于轮到Wilderness走红毯了。
裴柯今天的这身衣服穿得和参加婚礼似的，全身都是白的，就连扎头发用的发带也是白的。这条发带不是普通的发带，江之前不久在一个奢侈品牌的官方网站上见过这条新品蕾丝发带。
这位造型师似乎很喜欢蕾丝这个元素。江之看了一会儿才看到裴柯穿的腰封上也有蕾丝。
还挺适合裴柯的。江之得出结论。
“你这个眼镜是有度数的吗？”裴柯已经注意他的眼镜很久了。
“不是，没度数的平光镜。”江之说，“我不近视。”
裴柯点了点头：“这样啊，很适合你。”
两个人聊了很久的天，从北聊到南。聊着聊着，裴柯想起自己还跟林存星提起过江之，当时他和林存星说自己现在和妈妈朋友的儿子住在一起，是寄人篱下的状态。裴柯随口提了句这朋友的儿子长得挺帅的，阳光帅气的高材生。林存星半开玩笑地说你不会看上人家这个男子大学生了吧，然后发来一句“让我看看你的高材生室友长什么样”。
裴柯把Streaming上那个有450多万播放量的采访视频发给了林存星。
谁知道林存星看完后和裴柯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的室友长着张直男脸，你估计没戏了，节哀”。
直男脸到底是什么样的脸？裴柯当时只顾着反驳林存星的胡言乱语，忘记问他直男脸是什么了。
裴柯微微侧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江之的脸。
江之原本在低头看手机，不过他反应灵敏，没多久就感觉到裴柯在看自己。他把手机锁屏，看向裴柯：“小裴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裴柯看得很仔细，语气疑惑：“不是，我有个朋友说你是直男脸，我一直不太懂他说的直男脸是什么意思。”
又看了会儿，裴柯觉得林存星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江之确实给别人一种“这人是直男”的感觉。不是“多喝热水”的那种直男，就是单纯的字面意义上的直男。
裴柯总觉得他这样的外向现充，是直男的可能性高达99%。
“谁说我是直男的？”江之的语气很平静。
因为对方的语气过于平静，裴柯一开始都没觉得不对劲，等他反应过来这话好像不太对后主会场内的灯突然被关掉了。
灯被关了，这说明颁奖典礼要开始了。
因为眼前一黑，裴柯又愣了一下。他沉默了一会儿，在等着江之解释刚刚那句话。没成想江之根本没解释的打算，说完那句话后再没开过口。
在黑暗里裴柯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其实江之压根没说话。
这时江之靠近他的耳朵，淡声道：“我的初恋是男生。”
敢情这家伙一直记得？他还以为江之当年把自己当成了女生。裴柯立刻扭过头去看江之，虽然说是看，但是周遭一片漆黑，他压根看不清江之现在的表情。
“江之，人是会变的。”裴柯随口扯了一句，“说不定你现在见到你的初恋后会觉得失望呢。”
江之没理他。
两分钟后，舞台上亮起来了。
裴柯莫名有种在电影院的感觉。他叫了一声江之，没得到回应。他还以为江之只是没听到，用手轻轻戳了戳江之的手臂：“江之。”
江之仍然没搭理他。
看来是故意不理我的。裴柯有些纳闷地想。他这是生气了？可是江之为什么要生气，我干什么了吗？
裴柯百思不得其解。他之前根本没见过江之生气的样子，今晚还是头一遭。江之这个人平时明明脾气挺好，今晚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生气了。生气就生气，怎么还搞冷暴力，哪儿不高兴不能直接说出来吗？因为他说江之再见到初恋会觉得失望？
多半就是初恋的问题了。裴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要怎么跟江之说呢，要道个歉吗？
裴柯以往都是被哄的那方，现在要他去哄人，难度不亚于让他连续做25个引体向上。
他正纠结着，感觉有人拍了自己一下，侧身一看，是崔鑫言。崔鑫言刚刚叫了他几声，他愣是没听到。崔鑫言没办法，只好走到他身边喊他：“裴柯，快到我们了，准备一下，我们等下上台领奖。”
裴柯哦哦两声：“我知道了，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事情。”
直到Wilderness上台领奖，裴柯还是没参透江之生气的原因。
Streaming给Wilderness安排的奖居然是人气奖。裴柯听台上的主持人说他们获得了人气奖的时候觉得Streaming就算是编，怎么也不编个合理一点的。在上次重聚前，Wilderness在娱乐圈整个就是查无此团的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