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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惯性依赖 西荧星 3604 2024-05-22 00:00:00

景程细碎的吻顺着宋临景的鬓角,一直蔓延至眼下,他又蜻蜓点水般在对方脸颊处轻轻啄了好几下,才轻车熟路道:“我保证让你满意。”

“好不好。”

……

景程记得宋临景答了声“好”,没犹豫,没迟疑,是非常干脆的一声“好”,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这种被肯定的感觉让他很满足。

景程喜欢别人需要自己,喜欢能够为别人带来丰盈价值的感觉,喜欢这种近似于被珍惜被爱慕着的幻象。

景程记得宋临景唧唧歪歪找茬,时有时无的洁癖发作得很扫兴。

他说,沙发太脏。

景程说好。

他说,去楼上房间。

景程说好。

他说,没带之前准备的东西。

景程说没事,不用也行,跟宋临景哄着保证着,他每三个月体检一次,上次拿到报告是十二月中旬,之后忙起来了,就连安阳都没再闹过几次。

干净,卫生,健康,漂亮,恰到好处,没病没灾……

乱七八糟的形容词,不管准不准确,反正就是顺着那张胡乱跑火车的嘴不停往外钻。

最后被宋临景忍无可忍的亲吻堵住了。

景程记得两人来到了原本今晚就打算留宿的房间。

记得房间整洁,灯光温馨,窗口能看到海浪翻涌,能看到密林寂静,能看到因远离城市喧嚣而终于浮现在天幕上的星星。

景程记得自己尝试了一下,宋临景也尝试了一下,但大概是酒喝得实在太多了,自己的“心灵手巧”和宋临景的“伶牙俐齿”全部失去了该有的作用。

第一次体会到力不从心的景程,记得自己羞愤着无能狂怒。

记得宋临景故作严肃却憋着笑的脸,记得对方努力压抑着复杂情绪,握着自己的手腕不容置喙地往对方那牵引,安慰的话语既真诚又不真诚,既像是真心实意地为景程考虑,又像是某种哄骗:“没关系,不用这也能让你快乐,只不过是换种方式。”

“我仔细研究了很久,不会让你觉得难受的。”宋临景用下巴贴蹭着景程的颈窝,放低着姿态,声线捏得又柔又软,温和得像初夏在柳梢头打转儿的清风,“试试吧。”

“你知道的,我是个很不错的学生。”

宋临景模仿着景程方才的语气,努力克制着由每处毛孔向外汹涌的控制欲与掠夺欲,他像只没被驯化完全的野生犬科动物,为能成功捕获到猎物而演绎温顺,在对方观察不到的地方,眼神却利得仿佛准备好在得到应允的瞬间,将面前的人生吞入腹。

“求你了。”宋临景说道。

景程是个醉鬼。

还是个暂时立不起来且被欲/念灼烧到半丝理智都不剩的醉鬼。

他看不清宋临景的表情,也生不出该有的防范意识,更察觉不到危险,听不明白对方话中的明示。

醉鬼只觉得对方又乖又听话,都到这种时候了,还在惦记自己考虑自己。

可爱又可怜的。

所以景程答应了。

可这却也成了他当晚最后一件清晰的记忆。

后面所有的疯狂都是零碎混乱的。

是自己惊呼出口却说不连贯的“这不对,反了,错了”,是宋临景压抑到极致又满足到极致的叹息,是因酒精麻痹而格外顺利的放松过程,是微不可觉的疼痛和细密诡异的快乐,是他的声音黏腻成了自己都分辨不出的模样,是宋临景由生疏专注变得熟练从容,是窗外与室内的海浪声不断在逐渐稀薄的空气中回荡,是那句“我现在有资格跟你翻旧账了么?小程……”

是摇摇晃晃的天花板,歪歪斜斜的地板,是伏在上面能清晰望到港口码头的窗沿,是两人用呵出热气生成的水雾铺满整张镜子,以及那张原本作用被新意义覆盖了的书桌。

景程的记忆是断断续续的,看到的宋临景也是断断续续的。

但受到的灼热注视却是绵长的。

他甚至有种错觉。

宋临景似乎一直在看着他,不愿意错过他的每个表情,每次恳求,每个满而将溢的瞬息。

他就那样死死地望着他,不舍得将注意转移半秒。

甚至觉得眨眼都是种浪费。

景程觉得大脑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自己大概也不属于自己了。

他的意识被无数种循环叠加的刺激摧毁,不知道在哪下动摇中,已然从并不算强硬的抗拒,转变为沉溺于享受般的迎合。

眼皮越来越沉,摇晃的世界却依然在没有止境地摇晃着。

景程甚至都有些疲于思考那些幻梦似的感受了,他仿佛看到远处的海平面上被朝霞漾红了一条窄窄的细线。

景程似乎听到宋临景说了些什么。

应该是以黏糊腻歪的“宝贝”为称谓,“谢谢你”是主题,“累了就睡吧,我结束了会帮你清理好”做欺哄。

最后用一句微不可闻的“我好爱你”充当了收尾。

景程感觉对方再次吻上了自己,柔软的唇瓣热得发烫,他没几乎没有半点力气,却还是强撑着,努力抬起了指尖,在宋临景的耳垂处,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

在彻底坠入昏暗前,景程用残存的清明和嘶哑的嗓音做出了最后的威胁:“宋临景。”

“你死定了。”

……

第48章

“师父,卦不空断,再有缘也得象征性地收一点点报酬吧,不然不是对双方都不好嘛。”千千清亮的声音从微敞着的门里传了出来。

刚准备靠近的景程立刻停下了脚步。

他原本都快走到之前几人聊天的那个会客室了,临进门,突然记起千千说这几天有个活动要回S市参加,景程便折返了回去,想着问问对方要不要明晚和自己一起走。

毕竟小岛虽然已经建设得初见雏形了,但往来轮渡排班稀少,而且之前新闻中提到的暴雨就在后天,与其现找船过来接,还不如他直接把两人顺路带回去。

才走到主殿侧面的拐角处,千千的疑问便止住了景程的脚步。

倒不是他故意想偷听,实在是条件反射般地有点不好意思去打扰,可没想到玄净师父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心脏疯狂得擂了起来。

“这次不一样。”玄净叹了口气,听起来像是有些无奈,“我只是照本宣科罢了。”

千千生在国外长在国外,中文水平也就停留在日常能说能听能写的程度,此时显然是没听明白“照本宣科”是什么意思,独自沉默思索了好半天,才再次开口试探着问道:“嗯……是假的么?”

玄净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千千集中注意力认真做功课。

风吹过庭院内那棵叫不上名字的树,叶片摩挲,带起一阵纷乱的沙沙声。

忽然,向来耐不住性子的千千又开了口:“不对呀,我刚刚也试着起了个课,跟您纸上写的一样,解起来似乎跟您说的也差不太多,不过……”

玄净“嗯”了一声,语气中蕴了几丝淡淡的好奇,像是没觉得褚千秋能看出哪个细节有偏差似的,随口问道:“不过什么?”

“嗯,说不好,就是感觉您直接说出小景哥哥的妈妈已故有点怪。”千千大概是才开始学这些,只是把一些规律背了下来,暂时还没法熟练掌握,他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地嘀咕道,“取象为少阴,事在女性不假,但发用空亡,主虚假、欺骗,将神申金冬季泄气,被火克制,但课内土比火旺,金气不至于败绝……”

褚千秋停顿了一下,仿佛自己都有点不太相信得出的这个结论似的,良久后,他才不解地喃喃道:“没死?”

“不过缘分将断未断……”

“应该没有再见到的可能了。”

……

按照景程平时的性子,他此时应该直接冲进去,不管是不是什么庄重严肃的宗教场合,不管“信口开河”的那位是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大师,他应该直接揪住对方的领口,用最凶恶的语气威胁对方把话说清楚。

照本宣科是什么意思,半真半假是什么意思,没死但缘分断了又是什么意思……

但景程并没有。

他只是站在原地,大脑几乎空白。

其实谁都不是傻瓜,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稍微仔细想想,总能把事情原委拼凑出来的。

他之前没有完全认可这些玄之又玄的说法,现在更不会盲信。

但显而易见的是,某个极其了解他且希望他能尽快摆脱心结不管使用什么方法的人,提前在这设了个不痛不痒的局给他。

至于那个人是谁……

景程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除了宋临景还能是谁。

有能力,有精力,有心思,目的明确,利益相关,并且很可能知道当年真相的人,大概也只剩宋临景了。

所以宋临景不惜兜这么一个滑稽的圈子,也不敢直截了当地把事情原委向自己坦白的原因是什么呢?

景程心里隐约有个猜测,但他却没有立刻跑去质问宋临景的意愿。

真到了这种时刻,景程反而没有勇气去寻求真相了。

他终于在此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他心底里其实希望景兮真的死于那场空难。

景程甚至麻木得无从判断自己这种想法是否违背道德,他只知道,景兮很有可能真的只是厌倦了原本的生活,厌倦了他。

厌倦到,甚至不惜使用景程到现在也琢磨不清楚的方法,只为完成这场精心策划的抛弃。

景兮现在也许正自由自在地活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过全新的生活。

这个猜测让景程极度不甘心。

因为这将他衬得像个笑话。

对景兮随口的承诺信以为真像个笑话,颇有仪式感的缅怀像个笑话,十年散不尽的执念像个笑话,梦魇中摇曳的红色裙摆像个笑话。

景程的脑子很混乱,混乱到这些年所有与这件事相关的记忆,都如同受到了什么召唤似的,发了疯般从密不透气的角落里漾了出来,翻飞着、滋养着心底那颗怀疑的种子。

如果景兮当年真的活下来了,那光靠她自己是绝对无法瞒过所有人完成这件事的,结合那段时间宋家内部“你死我活”般的争斗,只可能是她与宋惟或者谁达成了某项协议。

不对,只会是宋惟。

景程无法控制地思考着,像是要把这么久以来他对此的逃避全部补回来那样。

宋惟和宋临景掌权的这几年,宋家旁系和其他分支基本都被一点一点蚕食、削弱干净了,而宋临景那些名义上的“表舅”们,不仅早就没了实权,甚至都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公开场合了。

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景程从来没有兴趣仔细了解,但可以确认的是,如果景兮当时是某个计划的一环,那直接的目标对象也只能是宋枫,毕竟不管看起来多体面光鲜,金丝雀也只不过是金丝雀罢了。

作者感言

西荧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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