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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冗秋 斜柳宽宽 3446 2024-05-22 00:00:00

他迈了一半的脚步缩回去,微微张口,说着没有声音的词。

“妈?”

沈母好似也感应到了沈平萧的存在,往有人停留的方向看了一眼,扶着车门久久未动。

母子多年未见,双双碰撞的眼神,轻而易举就将昔日鲠在心间的症结冲塌。

那些费解,那些隔阂,那些曾引得母子决裂的理由,在重新看到至亲的那一刻,根本不值一提。

沈母花了一早上仔仔细细化的妆容,被眼泪水浇出了两道明显的痕迹,手忙脚乱,顾左顾不得右得擦。

她关上门,吸着鼻子,努力保持良好的姿态,往陵园内走,就算眼睛不看路,也能凭感觉找到那个对的方向。

高跟鞋踩歪,扭了一下差点摔跤。

沈平萧伸手扶稳她。

她哽咽着抱着鲜花,和风细雨得叮嘱沈平萧。

“先祭拜完你爸再说,我现在不能哭,我得让他看到我过得很好。”

沈平萧松手,目送她慢慢走过去,蹲下身给那墓碑前送上那捆白玫瑰。

沈母望着那个名字,双眼已经被泪水充斥,几乎看不清,却还在努力提嘴角,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沈平萧听不见她轻声细语得在对墓碑说什么,鬼使神差得走上前,站到母亲的背后。

一家人团聚于此,享受平静。

守园老大爷把自己暖烘烘的小屋子让给这对重逢的母子,沈母根本穿不惯什么高跟鞋,拖着鞋踩在地毯上。

“我每次来见他,都得从头到脚打扮一番,就怕他看见了担心。”

沈平萧闷闷的不说话,还要母亲主动。

“还在部队里吗?我听守园人说,你有两年没来,是不是很忙?”

沈平萧囫囵回答,挑着捡着说。

“最近不忙。”

沈母重重点头。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别太拼命,别像你爸一样,一声不吭就走了。”

说到这里,沈母绷不住,终于捂着脸痛哭流涕,把妆面搞得乱七八糟。

沈平萧试着去浅浅拥抱母亲。

“妈……”

沈母揪着他的衣领前襟,将脑袋抵着,从哭泣的缝隙里吐字。

“萧萧,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求过什么大富大贵,我只求平安,为什么这也这么难呢?”

尽管沈父已经去世多年,但是再提起来,仍然是块被遮盖起来的伤疤而已。

“妈,我答应你,我一定好好的。”

“我谈女朋友了,是小辞,我带她回来见你们了。”

“妈……”

说着,沈平萧鼻尖一酸,也要控制不住这么多年无家可归的心酸。

他们在一起聊了很多,聊得很杂,像考试前的学生,临时抱佛脚得背书,疯狂探究知识点。

而那些明知道解不开的疑难杂症,都自动忽略跳过,尽可能得挑拣能得分的地方温习。

沈平萧搀扶着母亲出来,沈母一脸的妆容也早已擦干净,眼角嘴角的皱纹无处遁逃。

车里一直未露面的现任丈夫这才现身接人,在一旁等候的颜辞也在第一时间打招呼。

“阿姨好。”

沈母微笑着打量她,“长成大姑娘了。”

又转头语重心长得对着沈平萧叮嘱,“对人家好点。”

沈母在上车前,想了想还是整理一下儿子被揪乱的衣服,凑近对沈平萧说了句悄悄话。

“你别怪我,如果没有你波叔,我根本活不下去。”

他口中的波叔,就是她的现任丈夫,此刻正对上沈平萧的眼神,浅浅对他点点头,微笑着打招呼。

其实这位波叔并不讨人厌,面相和顺,处事也挺周到细致,把沈母照顾得很好。

沈平萧之前沉浸在自己家庭分崩离析的痛苦中,忘记了他的母亲遭受了比他更重的打击,也需要关照,也需要慰藉。

忽然,他觉得自己幼稚又可笑。

他觉得母亲抛夫弃子有错,难道他试图捆绑母亲的情感与人生,又是对的吗?

谁比谁高尚,谁比谁可悲呢?

就在他们双双入座,准备开车走人的时候,沈平萧忽然扒着车窗,朝里叫喊。

“波叔!”

他不是很擅长于表达情感。

“谢谢你。”

谁都没料到沈平萧会有这样的举动,沈母二人在车座上呆愣住,波叔正要去拧动车钥匙的手也举在半空中,不进不退,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待到他们离去,颜辞走上前,微微歪着头,看向渐行渐远的车影。

“那个波叔,长得和你爸爸,有七分像。”

颜辞出于职业原因,眼睛比相机还灵,对一些特征细节捕捉很快很准,沈平萧真没看出来。

“相信我,你妈妈没有忘记你爸爸,哪怕再过多少年,她都不会忘记的。”

沈母临行前的最后一句轻语在脑海中泛起——“没有你波叔,我根本活不下去。”

也许从孩子的角度出发考虑,那是一个家的破碎,可若是从沈母的角度出发,那是天塌地陷,是一生无法走出的囚笼。

“沈平萧,如果是你,贯穿一生的痛苦,你又有勇气面对吗?”

沈母不仅选择了活下去,还选择了一生不忘记那个挚爱之人的模样。

第十四章 小情侣

此后闲来无事,他们特地回了小时候的大院,不出意外,被认定为社会无关人员,不让进。

昔日不再,就连门口的肉饼店也改成了水果摊,想再找一点儿时的踪迹,就只剩那条还在修缮的马路旁,长到水桶粗的行道树。

他们那排挂着残雪枯枝的树下走得悠闲,一个路过的小男孩撞到了颜辞的胳膊肘,草草道歉后继续一路狂奔。

颜辞好心提醒。

“大马路上别乱跑,小心车。”

小男孩回以鬼脸。

沈平萧抬起梆硬的拳头,装腔作势隔空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男孩,吓的他又是一阵狂奔。

“你别吓他。”

沈平萧今天心情很好,随意说一句话,嘴角都是不自觉上扬的。

“我吓他?揍他都没用。”

他惯常沉闷,难得见他如此轻松活泼,颜辞不禁也跟着愉悦起来。

她双手插兜,仰头呼出一口白气。

“沈平萧,要不要跟我去趟南琼?”

“南琼?”

她的步子一缓再缓,直到最后停在原地。

“对,我家。”

沈平萧下意识得望了望自己空空的双手,现在他能一下子变出来的,就只有两个拳头而已。

他要拿这两个拳头登门拜访吗?

“会不会太急了。”

颜辞能猜出他扭捏的顾虑。

“沈平萧,看着我。”

“看清楚了吗,我是一个成年人,我还是一个非常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我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要与谁共度余生这样的决定,都是由我来做的,也只能由我来做。”

“我父亲不想让我满世界跑,我母亲不放心我一个女孩子在外闯荡,可是那又怎样,这是我想做的事,你也是我认定的人。”

颜辞的态度异常坚定,风吹不动,连眼神都未闪过。

“你应该相信自己,更应该相信我。”

沈平萧不是刮两句耳旁风就服软的人,他对自己母亲的误解,都要等到那一瞬才能恍悟。

但此刻,颜辞的强势占了上风,他竟也生出了应该把心底某一块他无法打理的地方,交由她来照看的想法。

“好,你安排。”

他们继续沿着这条街道向前,漫无目的得游荡,寻找任何一项能与记忆重合的点,颜辞光循着一点四溢的飘香,就抓着了在脑海中盘旋的记忆点,顺便还唤醒了饥肠辘辘的肚子。

“卤面馆,它还开着!”

时过境迁,它还是保持着原有的样子,小而亮堂的门面,里面仅有两三桌的客位,拥挤得排在狭小的店面内。

打理门面的夫妻老了许多,正在揉面的男人腰弯得更甚。

角落里的挂壁电视,播放着实时直播的新闻。

“两碗招牌卤肉面。”

颜辞和沈平萧跨腿进来,多了两个人,更显空间逼仄,尤其是沈平萧无处安放的大长腿。

动一下,不是撞颜辞的膝盖,就是撞桌腿。

“小时候你就喜欢一边吃,一边踢我。”

“这么记仇?”

热气腾腾的卤肉面正好端上来,颜辞伸手去接,顺便瞪了他一眼。

“你准备被我念叨一辈子吧。”

沈平萧替她取了一双筷子递过去,嘴角咧到牙根,笑得整个人都微微抖动。

颜辞又停住,拍着桌子。

“笑什么笑,桌子都跟着你在抖,还让不让人吃了?”

沈平萧把腿缩成一团,连肩膀都紧紧内扣,掩耳盗铃得缩小自己的占地面积,减小对外界的影响。

卤肉面还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味道,两人闷头就是干。

颜辞吃了一口,小声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这面有点甜?”

沈平萧嚼着腮帮子,吞咽一口。

“好像糖是有点放多了。”

一旁擀面的老板听到他们的悄悄话,无奈叹息一声。

“我们家连糖罐子都没有。”

沈平萧和颜辞双双尴尬得扒拉面条,又听到那老板不服气得小声嘀咕。

“小情侣,吃啥都是甜的。”

两人悄咪咪得交换眼神,默契得憋着笑。

电视里的法治新闻忽然切断,主持人严肃的面对镜头,以标准的播音腔报道。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消息,当地时间凌晨三点五十七分,C国瓦利亚地区突发武装冲突,目前已造成其城市南部机场、铁路、公路等基础设施瘫痪。”

这忽然插播的新闻消息,不仅让颜辞和沈平萧到嘴的那口面没吃下去,面馆老板夫妇手上的活也停了下来,齐齐看向那电视屏幕。

“我台将持续跟踪瓦利亚局势,同时呼吁广大观众朋友,非必须不要前往该地区,确保人身财产安全。”

面馆老板低头继续擀面,评判道。

“这是要打仗了呀。”

颜辞清清楚楚得看见沈平萧周遭的气场产生变化,从方才的轻松愉悦,一下子沉闷下去。

他那碗面几乎是连汤带肉倒进肚子里去的,搞得颜辞也不得不加快速度,只是再快也赶不上他。

“你慢慢吃,我出去打个电话。”

颜辞点点头,瞧着碗里剩下的,方才还感觉莫名有甜味,这下却怎么也没胃口了。

沈平萧这个电话没有讲太久,回来的时候脸上更阴郁了几分。

“走吧。”

路上,颜辞试探道。

“沈平萧,你有别的安排吗?”

他叹气。

“还没有。”

颜辞估摸着他是打电话申请归队去的,但是此时此刻没有得到正面回复。

作者感言

斜柳宽宽

斜柳宽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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